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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端午佳节

康熙三十九年四月二十三。

瑾华到家已经二十多天了,了因和尚也于半个月前向凌柱辞别云游去了。临行前还嘱咐瑾华要好好孝敬祖母,孝顺父母。瑾华一一应了,叮嘱了因自己也多要注意身体,随后又让他如果回到四川的话把自己以及家人的祝福和她已经平安返家的消息一并给师父带去,也好让师父她老人家放心。

子爵府里的一切,瑾华都适应的很好,毕竟这里的人都是自己这辈子的亲人,即便是有些什么也不是不可包容的。何况父母对自己都极为疼宠,都像是要把自己这几年不在他们身边的缺憾补全一样,让瑾华倍觉温暖的同时又有些许的不习惯。

瑾华上辈子上学期间曾经拥有过一段那种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腻在一起的感情,那种浓烈的爱情,瑾华一开始认为那就是自己的一切。可是太浓烈的感情来的快,消失的也突然;巨大的落差让瑾华措手不及。

那是瑾华第二次被自己深爱的人所抛弃,第一次是母亲的突然离世。

这两次的打击使瑾华差点失去继续活下去的信心。从那时起,瑾华就拒绝再付出太多的感情,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也是从那时候起瑾华开始向往那种平淡却又细水长流的感情,那种浓烈的似乎要用尽全部生命的感情会让瑾华觉得恐惧不安。

佟佳氏一开始不明所以,对于女儿生活中偶尔表现出的冷淡疏离还偷偷哭过几次,以为女儿是在怨自己把她小小年纪就送去寺庙修行。凌柱是了解女儿的,也知道些女儿的心思,所以对于瑾华对妻子所表现出的淡然并没有表示什么。

但还是不舍得妻子因为女儿的事伤心,就安慰妻子说:“可能因为花花一直住在寺庙那种清净的地方,所以时间一长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你还是别太介意了。其实我觉得花花内心里还是很关心在意你这个额娘的,只是花花的性子可能有些腼腆不太会表达自己,以后相处的时间久了你就会明白的。”

凌柱安慰着妻子的话,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寒,花花的个性腼腆?也就是知道妻子没见过女儿火爆的一面,凌柱才敢坐在这里陪妻子闲扯。

佟佳氏一开始对凌柱的话也是将信将疑,直到后来一次得了夜里着了凉,看见女儿对自己的关心和着急,佟佳氏这才放开心来。原来女儿真的不曾怨过自己。

凌柱私下也和女儿沟通过,希望她可以完全放开心结,重新开始另一段新的人生。

瑾华过后暗自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不能放任自己,当然这个不能放任是对除了父亲的其他人而言的。

在清朝这个皇权集中,贵族横行,人命贱如草的时代,放纵自己的感情那分明就是白痴的行为嘛!自己还是管好自己,少让父亲为自己操心才是正事!

瑾华回府居住半个月之后,给自己的院子起了名叫做“暗香阁”。佟佳氏也给瑾华的院子里又添了四个精细的小丫鬟和一个姓赵的嬷嬷把原来的粗使丫鬟换了出去。佟佳氏让瑾华自己给小丫鬟们取名字,也便于她以后使唤。

瑾华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以春香的才“春”字开头给她们分别取了名字:春杏,春桃,春雪,春雨。

对这几个名字瑾华不是太满意,可是以“春”字开头还真不好起名呢。反正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就是觉得不好听她们也只能忍着了,谁让她们主子就这点水平呢?

不过看着四个小丫头不胜欢喜的模样,似乎对这四个名字的难听与否无所觉一般,瑾华也就不在计较自己起得名字是否恶俗,想来总是比“翠花”一类的名字好听多了吧。

其实瑾华不知道这四个小丫鬟是为能够留在她身边而高兴,她们过来的时候太太已经嘱咐了,如果姑娘对她们不满意,她们就还得各回个处。

其中春杏是佟佳氏陪嫁董嬷嬷的亲孙女,是肯定会被留下的,她们三个都是府里的三等丫头,不过是因为年龄还小,才没有安排被那些粗重的活计,可是如果长大了就说不定了。但是如果能留在姑娘身边伺候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留在姑娘身边,太太就会把她们几个升格为二等丫鬟,这样月钱也能多得不少。而且以后她们就都是子爵府嫡女的丫鬟了,府里的那些下人还不都得让三分啊!

至于这个赵嬷嬷不用佟佳氏说,瑾华就知道佟佳氏派这个嬷嬷来是干嘛的。

“赵嬷嬷,额娘是不是让你来教我女红的啊?”瑾华看着赵嬷嬷略带肯定的问道。

赵嬷嬷笑道:“姑娘真是聪明,不愧是子爵府的嫡女,不用奴婢开口您就知道奴婢是来干嘛的了,还真真是与别家的姑娘不同!”

瑾华也不理会赵嬷嬷的恭维道:“额娘就是不能让我闲着,现在就开始学女红是不是早了些啊?”

赵嬷嬷看见瑾华似乎有些不愿意学,赶忙说道:“不早,一点也不早,姑娘!较真了说,姑娘你现在才学都已经算晚的了!”说完这些后看着瑾华有些不以为然的神色。

赵嬷嬷略微沉吟了会方小声的对着瑾华道:“奴婢听说府里的大姑娘从四岁就开始学女红了,现在府里谁不知道大姑娘的绣工在京城各家贵女中都是数着的。二老爷家的三姑娘的女红虽比不得大姑娘,可也是个不错的。奴婢的娘家嫂子是太太的陪嫁嬷嬷,告诉奴婢您远行为老太太祈福才回府,肯定没学过女红,所以就嘱咐奴婢要多用点心。奴婢看您就是个心灵手巧的,这个肯定难不住您。”

听着赵嬷嬷的话,瑾华知道赵嬷嬷的意思了。唉,才回家就要面对这些,还真是让人无语。幸亏父亲对额娘也有了几分真感情,不愿意纳妾,所以府里也就只有额娘有了自己和弟弟钰华两个孩子。姨娘王氏以前生姐姐如玉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怀孕,但是瑾华估计就是王氏能生孩子,父亲也不会让她生的。瑾华知道父亲不纳妾有很大因素是为了自己,怕万一纳了妾,妾室会欺负自己。父亲上辈子就是怕再娶妻子,自己会受欺负才一直独身的。

想到这些瑾华心里才舒坦点,不管外界怎么变化,能拥有一个这样全心疼自己的父亲,瑾华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幸运和幸福。想到父亲,瑾华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用心学学女红的好,毕竟这女红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必须会的,自己绝对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而让父亲丢脸,虽然这女红父亲肯定也是不在意的。

“那女红方面瑾华就拜托给赵嬷嬷了!”说着瑾华起身对着赵嬷嬷微微施礼。

赵嬷嬷连忙侧身让过笑容满面的说:“奴婢当不得姑娘大礼,这本就是奴婢应该做的!只要姑娘愿意学,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教导姑娘!”

京城的天气是越来越热了,知了也开始唱着没人能听懂的歌。

接下来的几天,瑾华都在跟着赵嬷嬷学女红,学刺绣。虽然是初次学刺绣,但却因为瑾华早就有用针的经验,所以很快就能上手,这让赵嬷嬷很是惊喜,一个劲的夸赞“姑娘真是个聪慧的!”当然瑾华所表现出来的刺绣天分也大大刺激了赵嬷嬷的教学热情。看着兴奋的赵嬷嬷,瑾华有些自嘲自己的自作自受。

康熙三十九年四月二十八。

马上就到五月端午节了。五月被人们认为是毒月,初五又是毒日。所以府里的下人们早早的就在府里各个院落的门前和房檐下挂上菖蒲插上艾叶。佟佳氏也在领着府里的女眷们开始准备用于祭祖的贡品。

看着佟佳氏忙的昏天地暗的,瑾华有心上厨房帮忙,东瞅瞅西看看,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对于这端午节的准备工作,瑾华还真是陌生的很。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太快,过端午节有时候根本就想不起来,想起来了也不过是吃个粽子草草了事。看着府里这么的郑重其事,瑾华还真怕自己好心办坏事。所以也就不再要求自己插手,只是跟着佟佳氏身边看着记着,希望到明年端午的时候自己可以帮上忙。

五月初一这天,老太太早早起身就带领着两个媳妇和五个孙子孙女到祠堂祭祖,摆放好贡品后上香跪拜三次才算礼成。众人又一起用过早饭方才散去。

瑾华也就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端午祭祖是从初一就开始的,初一给神佛和祖先祭祀的供品撤下来后就成了全家的食品。一般人家只供类似桃酥式的“五毒饼”,初五晚间撤供;中等人家再放上小枣江米粽子和鲜果,一天一撤,以防腐烂。

富贵人家是供玫瑰饼,以京西妙峰山当年产的玫瑰花制成的饼最为高贵。用玫瑰花和以蜂蜜拌匀做馅,制成饼,上火烙,名曰端午饽饽,分为酥皮、硬皮两种,是高档细点,价格很贵。当然这点钱对于现在的勇武子爵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何况这些糕点都是用于祭祖的,就是破费些也没人敢说什么。

不过瑾华听佟佳氏说这几天哪天得空了要去寺庙上香许愿以祈求家人平安。瑾华听了马上要求同行,并得到了佟佳氏的准许。回来一个月终于有机会出府透透气了。虽然只是去寺庙,不过应该还是很热闹的吧,瑾华不禁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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