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不整的巫迪停在杨云面前,静静地如同宁静飘落的雪花。他缓缓将双手拿出口袋,慢慢举起,仿佛要和面前的人来个大大的拥抱。然而他满手乌黑的血迹依然清晰可见,如同纹画出的妖娆脉络,血腥而华美。杨云早已有些心神不定,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而巫迪似乎并不惊讶,他没有再次前进,依旧举着双臂淡淡的微笑,如同教堂圣洁的雕塑。
“我最好的朋友,”突然巫迪轻声说道,“难道你不想和你的挚友最后一次真诚地拥抱,即使在这样一个虚无的梦境之中?即使只是为了安抚你内心那份残破的友谊?”他的声音沉稳却飘渺,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每个音节看似来自他的口中却又仿佛出自杨云的心底,让人捉摸不定。
有些犹豫地低下头,杨云如同在沉思抑或默许,而巫迪似乎看出些端倪,继续淡定地说道:“我一作古之人,又怎能伤害到你一分一毫?只是我不希望你为我如此伤心,愿你我这诀别的拥抱能融化你内心深处那隐隐地伤痛。”巫迪轻轻向前走了一步,而杨云不再退缩,“无论生死我永远希望你能快乐……”
杨云如同妥协般缓缓上前,张开双臂。无论这一切是真是假,他都不想再去揣测,真假与否真的那么重要吗?梦的泡影又能支撑多久?当天明时分一切都会消失,不管你选择与否皆将化为虚无,那为何不去享受这片刻的安宁与温馨。即使眼前的只不过是假象,也比思前想后,最终什么都得不到好上千万倍。
即时行乐又何尝不可?
然而,就在杨云即将碰到他的一刹那,巫迪仿佛被鞭打般猛然嘶喊大叫起来:“不要碰我!快离开我!越远越好!快!”如同垂死挣扎时最后的呐喊,愤恨而绝望。杨云突破惊醒,抬起头望着巫迪,而对方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了踪影,扭曲的面庞宛如接受酷刑的战士,痛苦而充满咒怨。
“那不是真的,刚才那不是我的真心话!”飘渺的话音再次出现,如同一匹薄绸扑洒而来,却又隐隐地透露出莫名地慌张,“我是你最好的朋友,难道这还有假?抱抱我好吗?难道这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吗?快点吧,我的挚友!”他的面容恢复如初,声音却渐渐低沉,几乎在哀求。
见杨云的防备有所减弱,他便准备继续上前,却在起步的瞬间猛然转身蹲下,用手将嘴紧紧捂住,但还是迟了一步,“不要碰我,那不是真正的我!”那个沙哑而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这几句话便让他精疲力竭。清醒过来的杨云仿佛意识到什么,急忙却踉跄地后退,他似乎没有勇气奔跑,只知道自己要努力远离眼前这个巫迪。
而巫迪并没死心,他可不想让这即将得手的美味再次飞走,不再顾忌刚才苦心经营的优雅形象,脸上因痛苦的爪痕渗透着鲜血,面目狰狞地猛扑上来,宛如觅食的猎豹。惊慌失措的杨云突然间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用胳膊去阻挡,等待着痛苦的降临。
一块黑色的粗布铺天盖地而来,如同一阵狂风,轻巧地将他卷走。
“巫迪那片银色碎片应该还没有落入他们的手里吧?”金先生正襟危坐在案边,边翻阅着繁杂的文件边问道。窗外依旧落着雪花,灯光虽然昏黄,却能照到房间的每个角落。骆魄倚窗而立,手中咖啡杯中轻雾缈缈,浓郁的香气四散开来。但似乎有些走神,他并没有回应刚才的提问,仿佛有什么心事般看着窗外灯红酒绿下五彩缤纷的雪花;而金先生也没有再次询问,似乎他并不需要得到答案。
许久,骆魄才淡淡的叹了口气,“应该没有被找到吧,巫迪似乎隐藏的很好,不过,”他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似乎好到了连我们自己人都毫无线索,我想收回碎片去发现无从下手。他的活动范围我都进行了仔细地搜查,可惜连蛛丝马迹都没找到。特别是杨云那里,”仿佛是为了强调,他特地提高了声音,“如果他们能找到,你也得佩服对手真的很有本事。”
金先生也笑起来,“那确实是该佩服,但是你别忘了,”他突然坚定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信心,“世事难料!”
“我可不这么认为,他们的动作一向很快,这点你比谁都清楚,”骆魄不耐烦地放下杯子,“我不想在探讨这个问题,我之前告诉过你很多次。如果你要继续我只能先行告退了。”他如同生气般拿起外套准备离开,金先生见状赶紧赔不是才使他平静下来。骆魄拿起咖啡杯猛喝一口,不再估计优雅形象,却不自觉地用余光向窗外一扫,一个黑影轻轻越出窗外的树丛,踏雪的声音轻快而迅捷,如同敏捷的鹿,消失在纷纷雪幕之中。
“你的脾气越来越坏了,照这么下去小心哪天一不注意,整个心脏病发作,就得陪上帝他老人家喝下午茶了。”金先生无奈地摇摇头不满地抱怨道。
“可是,”骆魄向他报以微笑,自信却邪恶,如同刚刚布置好恶作剧只等着傻瓜上钩的男孩,“你认为刚才的话有多少是真的?”
“打探到什么消息了?”黑暗中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如同寒冷的剑气,似疑问却又若最坚决的否定。权威与阴谋玩弄于鼓掌之间,高傲的王者不允许他人颠覆自己的权威。
淡雅的光亮中一个人微微颤颤跪着,如同匍匐着的卑微的流浪犬,卖命地希望得到一块没人要的杂骨。“应该……已经能肯定的说,银色碎片不在他们手里。”那人声音颤抖的如同遇见了恶魔,“毕竟他们很少谈论这件事,骆魄一直对能否找到碎片很是担心。从几次秘密谈话内容来看,他们并不知道‘宝藏’的去向。”他似乎对自己如此准确的情报沾沾自喜,话语间透露着点点骄傲。“寻找银色碎片唯一的线索在我们手里,只要加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