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真的如此确信?”黑暗中的君王缓缓却强有力地打断,那份疑惑如同铺天盖地的风浪般令人窒息。
如同失语般,跪见者一声不吭地低下了头,刚才的自喜早已荡然无存。一切的声音仿佛落入了无尽的黑洞,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是呼吸。没有人赶撼动权威,颠覆王者的抉择,除非他想被人以冰冷尸体的形式抬出去。沉默是最好的回应方式——代表着屈从,代表着默许,即使这些都非心甘情愿。
许久,一声长叹划破了死寂般的沉静。“我对你又应该有多大的期望呢,我衷心耿耿的臣子?”王者喃喃地说,“这难料的世事,你又能了解多少?这隐藏的计谋你又能参透几分?可怜的人呀……你离开吧……离开吧……”
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如同王者转身的瞬间圣袍掀起的气流,充斥着速度与力道。无边的黑暗也随着他的离开,浓雾消散般的渐渐抹去;光洁无瑕的雕花大理石平台,在淡淡的天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晕,令人心醉。那跪见者却如同软泥般瘫倒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一分。这里便是暗影者不可侵犯圣地——觐君台。
君王来去无影踪,惟五行护法以血请之,方可觐见。除碎片之事外,不可扰君。如有违者,处以车裂。
——这是暗影者心知肚明的法令。然而,在残酷的法令背后还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五行护法每人的每滴血必以千金相报,无论事情轻重缓急。假若君王对觐见内容大加肯定赞赏,必给赏赐,这些酬劳本也应付得起;但如果他认为内容只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小事,那么参见者散尽家当也将一无所获。五行护法是这个组织里任何人皆能觐见的最高的领导者,宛如神祗的君王似乎除碎片的下落外诸事概不过问,但暗影者遭遇的每一次攻守他均了如指掌,恍若有一双无所不知、无事不晓、无所不在的深邃眸子,俯瞰这苍穹下芸芸众生的一切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被无数俯首贴耳的族人视神灵般崇拜与供奉,承载一切的生死轮回。
而在统治众生的五行护法与高贵无上的君王之间,存在一个颇为神秘诡异的领导者,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了解他的身世背景。他随君王而出现与存在,却比君王更不易亲近,唯有五行护法可以觐见此人,违者无论何种理由当即处死,决无商量的余地。甚至连五行护法对他的印象也不过如同一张乌黑的纸片,琢磨不透,揣测不明。市井小巷流言蜚语自然也有他的一席之地,据传此人的性格颇为怪异,语言与思绪跳跃而混乱,一般人很难洞悉其真正的想法与意图。虽然凌驾与五行护法之上,不过他似乎对权力之事并不热衷,不过是有时令五行护法制造些他自认为有趣的怪异东西以寻乐趣。而在这些匪夷所思的流传中,常常尊称他为“月君”——同王者般尊贵,若月影般难以琢磨。
分列于大卫之星各点的五行护法们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不动声色地走下高台的楼梯,唯有水行护法冰煜不曾挪动半步。翠色的长袍在风中轻轻浮动,如同温婉的水波,柔和而清新。然而平和的面容中却掺杂着忧虑,她缓缓踱步至跪见者面前,正准备俯身查看,却又在蹲下的瞬间犹豫起来,并没有触碰对方。跪见者似乎缓过劲来,微微转身使自己平躺在温润的大理石上,仿佛深深地睡去。
“姐,我是不是很失败?”跪见者并未睁眼,却已知来着何人。冰煜没有应答,她敛起裙袍,缓缓地坐在他的身边,抬起如玉的手慢慢地履着对方额间散发,“冰焰,为难你了。”她的声音柔和而甜美,宛若叮咚的山泉;但并非娇而无骨,话语间依透露着不屈与傲然——也许这便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能在百万候选者中脱颖而出并成为护法的真正原因。
“为难?呵!”冰焰冷笑一声,“又不是第一次,有何为难可言?只是觉得对不起你和木行护法罢了。”
突然间,他觉得冰煜用手指压住自己的双唇,似乎为了防止自己再多说什么,冰焰好奇地睁开眼睛。“我不准你这么说,”她突然板起脸低声说道,“也不能在这里说。我想对此你应该心知肚明。不过如果你不赶快起来,我就不管你了,”冰煜边说边起身准备离开,“你就等着老爸来请好了……”
仿佛遇到鬼般,冰焰猛然窜起来,一份慵懒与颓废荡然无存,拍拍身上的灰尘老老实实地站在冰煜身后。冰煜本来想依旧不苟言笑,却最终还是被他紧张的样子逗乐,呵呵地笑出声来,如同馥郁灿烂的百合。
“你看,为了让你觐见,害得我手上又多了条疤,痛死了……”冰煜如同小女生般不满地抱怨着,冰焰则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乖乖地跟在后面。血色的夕阳下,两个青袍年轻人渐行渐远。
然而又有谁知道,这份暂时的和睦安定又能维持多久?
如果说隐能者是以小队为最低组合单位的话,暗影者则要复杂的多。他们遵循严格的等级和家族制度,宛若一个巨大的民族甚至国家,而前者的形式仅仅如同一个公司罢了。对于如此迥然不同的管理机制,某些学者——至于具体指谁在此不便透露——给出的分析是因为人口总数的差距过大导致的;不过,也有人认为是领导思想的截然不同造成的;但不管怎样,大部分的暗影者并不认为自己受到了束缚,安定团结的社会对他们而言更加重要。他们分布在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占领”了我们的某些城市作为他们稳定地居住点——这一切都已经发生,只不过你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暗影者以五行作为标准划分确定自己的家族,每个家族又会演变出多个群体,以水行家族为例,其旗下又分冰、雾、霜、露等等。这些群体有自己的规章,同时也遵守所属行族的制度。而各行护法则是来自每个家族中纯血群体的高灵力个体,虽然各族通婚得到了君王的默许,但纯正的血脉仍然是婚姻的主流。五行护法由每族族会推选而来,在正式接任职务前要接受一年的特殊训练,最终的通过者将由上任护法在其背部纹满称作“血之魂”的徽记,以示其获得的无上权力与至高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