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乐:thewell《shinedion》
我还是小鬼的时候,老妈就老教育我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更不能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陌生人往往意味着欺骗和残酷,但没有教我当一天我身边全是陌生人怎么办;还教育我说不能乱扔果皮纸屑,不能随地大小便,不能随便乱涂乱画,但是没有教我不能乱回头,更
没有告诉我一回头能转换时空,让一个有才有貌的中学英语老师沦为乱世难民,以上是我穿
越初期怨念的最多的一段话。当然,还好我大学时代思修课学得好,上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遇事比较淡定,所以在完全陌生的世界还算适应。
晨曦微露,朦胧的小街上一群商队在静悄悄地行进,我躺在有点潮湿床板上半阖着眼睛,听见门外错落有致的马蹄声“踢踢踏踏”,燕婶在天井搓洗衣服,我能想象她小巧的手划出的那些飘逸的流线,娴熟地漂着水,她撅起红润的薄唇,白皙的脸上显出风韵,跟着盛夏的金光一起闪耀着生命力。我估摸着现在应该是五点了吧,这里没有手表,普通老百姓家用来计时的工具是一种很精密的沙漏,不像21世纪的我们用来装饰的那种简单的设计,能报时能让人一目了然知道现在是早晨还是下午。小彦平稳地打着呼噜,他转过脸来,剑眉微微皱起来,向我这边凑了凑,我一吓,赶紧往后挪,“咚!”我晕,掉在地上了。“吱呀”燕大哥推开门,“哎,两个小鬼,起来跑堂了!”“咚!”我刚往前坐身,小彦从床上也滚了下来,压在我蜷曲的身子上,嘴里叫起来:“来了,来了,大哥!”他的爪子胡乱划拉着我的衣服,“阿元,阿元,起来啦,起来!”我的天每天都这样,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叫我,快晃死我了!
我穿戴整齐,戴上小圆帽,肩上搭上一块抹布,走向厨房,厨子老平指了指厨房,对我们眨眨眼,“今儿馅最多的包子在盘子最下面。”我和小彦一齐使劲眨了眨眼睛表示感谢。燕大哥在大堂拨弄着算盘,我和小彦端着早饭往前厅走去,燕婶抽着门板,一片一片地献出光明,我揉了揉眼睛,感觉很酸涩,该死的小彦,又害我没睡好。“大伙,吃饭啦!”小彦扯着嗓子,一边端凳子一边喊······
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一个跑堂的店小二。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个月了,至今仍然没什么真实感,常常看着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人发呆出神,觉得像一出电视剧,又像一幅画。这些淳朴的陌生人正在渐渐融入我的生活,而我呢?我感觉自己正在慢慢融化,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新的身体,一个新的灵魂,一个新的身份,却活生生地带有前一世的记忆和日思夜想未解的迷,但是还好,在这里我算是有了一个家——“燕北客栈”。半个月前,我躺在驿站的床上醒过来,那个救我的骑马人说他叫张南,是一个士兵,他给了我充饥的馒头,但是由于任务在身,不能安置我,由于刚到驿站我就醒过来了他也没有好好给我检查,叫我带着一封信来秋明县找“燕北客栈”,那里的老板是他的义弟,叫燕北,他会收留我的,等他完成任务一定想办法安置我。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留下一封信一袭白衣消失了,我揣着那封信辗转来到秋明,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
虽然张南和燕北是义兄弟,但我几乎在平时没有听燕大哥提起过张大哥,就算他当初二话没说收留下我的时候也没有问问我和张大哥是怎么认识的,我们是什么关系,只是很沉默地接过那封信,颤抖着手看完,眼睛里似有流光回转······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半个月,而且作为一个耳听八方的店小二,我算是对这里有了些大概的了解。我不知道这里宏观上是不是叫地球,这块大陆是不是叫亚洲,在这里的人们眼界所及的世界里一共四个国家:蓝明、月极、齐三、玉镜。我所在的国家叫玉镜国,是四国中最强大的国家,说其强大并不是看综合国力、经济发展水平之类的,因为我来到这里之后发现这个时空的人们尚武,也曾见过一些所谓的武林高手飞檐走壁、力摧千钧,所以说玉镜强大则是因为它拥有当时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其中最威震天下的是玉家军,据说玉家军是开国皇帝玉源宗的嫡系,当年玉源就是靠着玉家军荡平镜汕高原的大大小小部落获得统一,建立了强大的玉镜国。当然现在四国四周还有很多小的城邦和部落,这些小国的人民比较野蛮无赖,常常骚扰四国边境,所以各国在边陲城镇都驻扎着军队,我所处的秋明县正是玉镜和蓝明两国之间的界地,我所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片山区是秋明与蓝明国之间天然的屏障,山势蜿蜒曲折、深渊悬崖丛林荆棘瘴气缭绕,更让我郁闷的是居然叫秋明山脉!当初听到这个名字我吓了一跳,娘啊,还好镇上没有藤原豆腐店。
我拍打着门框,看着清晨的细碎阳光从木头镂空的窗户笨拙的穿过,侧过头看见水缸里倒影出我的样子。现在的我大约十二三岁,按照这里的习俗扎着总角辫子,但是眉眼之间还是很清秀的,大概还能看出以前的神韵,眼睛不大但很温和,有一个小巧挺翘的鼻子,嘴唇很薄,脸色因为很白皙显出一些苍白。我摸了摸自己细嫩的脸真是无语了,正常人活一辈子,我这叫两世生一世人吧,还给我整一个女扮男装的小萝莉,搁21世纪就是90后啊·······我向张大哥说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受了伤,坏了脑子,以前的事一点也想不起了,虽然当时我确定自己是个女孩,但是我身上穿的衣服却是男孩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特地的用意,便没有告诉张大哥我是女孩。结果我甚是满意啊,如果我是个女孩还能跑堂么,还能大摇大摆和小彦在镇上肆无忌惮么?但是失忆这事还是老被拿来烦,比如小彦常常拉着我问:“今儿想起来了没?”“你什么都忘了怎么还会认识包子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我绝对不说!”······
蓝明、月极、齐三、玉镜四国中蓝明犹如一个花盘,其他三国都有国土与它接壤,其中齐三接壤面积最大,玉镜接壤面积最小,其他三国排列好沿着大陆围绕着蓝明依次是月极、齐三、玉镜,但是月极与玉镜之间却有着一个海峡相隔,因此两国从历史上来看还算相安无事。蓝明地小人寡,三国对它虎视眈眈,都想攻陷它来作为向其他国家进攻的跳板,奈何蓝明巫蛊之术很是狠辣,又擅制毒影遁,更难对付的是蓝明人会驯服动物作为他们的野性进攻性武器,连玉家军对蓝明无可奈何。月极是剩下三国中面积最小的,这个国家的皇帝叫月禛,据传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很是亲民,常常和文武百官去田间劳作,关心百姓生计,虽然他每次出现都带着面具,不过在他的子民眼中犹如天人下凡,使他们温顺幸福。齐三是四国中地域最宽广的,但是大部分的地区延伸至寒带,所以它所能zhan有的肥沃土地其实不多,各个部落城邦依仗地势在它的周围蜗拥而居,流窜的人口多了问题自然多,加上皇帝好大喜功,大兴土木,穷兵黩武,老百姓过得很苦,风liu皇帝老了,现下四个儿子正玩命打压、表功,玉镜对齐三严阵以待,秋明更是时刻准备着被首当其冲··········
或许,齐三真的打过来了,一棍子或者一刀子把我干了,我又回去了呢~我苦笑着想,这个世界的人们对武力有一种狂热的推崇和迷恋,就算那个听似国泰民安的月极也是暂时沉睡的北极熊,月极的军事实力仅次于玉镜,而且他们非常自大,前皇帝月澎更是戎马一生,南征北战欠下其他三国屠城的血孽,而月禛是月澎最疼爱的儿子,在月禛8岁时,月澎就曾夸奖他:“天敏将才,韬略沙场”。所以,如今当那些早晨还在锄地拔草的农民午休时募地抽出一把宝刀狂耍,我只是饶有兴趣的看两眼,赞叹两声就over了。这里的男孩子义务制习武,女孩子却是要经过挑选才能进入武堂,而且黄金级别的武林人士一定要会一种乐器,因为下面追星的武夫已经不满足高手们带来的杀伤力的震撼和视觉冲击,更希望他们心目中的神越飘逸越好,将打架变成一场视听盛宴。钻石级别的高手一定要会将乐器变成武器,也就是像金庸小说里那样,拼内力,魔音环绕,扛不住的吐血,扛得住的微笑······
今天客人很多,我和小彦鱼贯人群中,吆喝着菜名,狗腿地打哈哈,也算快乐的过了一天,燕大哥和燕婶吩咐我们早点关门,有些事情和我们商量。帮着老平收拾了碗筷,我和小彦来到燕大哥房里,他们两人让我们坐下,我和小彦面面相觑,疑惑的坐下。
“阿元,小彦,你们今年多大了?”燕婶问。我想了想:“燕婶,你知道的,我摔坏了脑子,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不过看我的样子比照隔壁龙爷爷孙子龙宝岁数,我大概十二三岁吧。”“燕婶,我是个孤儿,打小在外流浪,快饿死的时候被你和大哥救了,以前的日子没有数,混一天是一天,就没在意岁数,不过我和阿元应该差不多。”小彦接着说。
“好,你们俩记住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十二岁了,以后别人问起来也别说自己的身世如何,你们就是我燕北认下的弟弟,说是在逃荒的时候救了你们,你们家乡遭了灾,父母都死了,遇到我的时候还小,从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燕大哥缓缓转动着茶杯,他抬起头看着我和小彦,我不明所以,呆呆地回望,燕大哥的眼神中似有莫名的哀伤和丝丝的坚定。“我和你燕婶商量好了,你们虽然没有父母,漂泊在外,但是你们是我们的家人,这世道艰辛,我们也不能让你们一辈子做个跑堂的小二,秋明位置敏感,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份抵御外敌的使命,当然也有一份冲锋牺牲的觉悟,所以我们决定将你们二人送去习武·······”
“虽然律法没有说必须什么岁数去习武,但是一般人家八岁就将小孩送去武堂了,我和小彦会不会太大了?”我汗,居然叫我去习武?拜托我这把老骨头了(原谅我,我还是习惯性将自己作为大龄女青年看待),而且我是个老师,学打架?太不为人师表了!“不会不会阿元,我早就和龙爷爷学了不少拳脚套路了,你不会我教你啊!”小彦两眼迸发出不明光芒,拽着我的胳膊使劲摇,这小子天生是来搅局的~“恩,阿元,八岁的小孩也是练一些最基本的套路,小彦可以教你,多加练习即可。”燕大哥点点头向我说,“还有一件事·······”我和小彦停下手,看着燕大哥。“你们两结拜吧。”·······
秋风扫落叶,我的心情无语到极点,看着那张傻不拉几的笑脸对我叫“大哥”,我真是不明白燕北夫妇为什么会赶跑了两个免费劳力,还整出这么一场“孤星泪”似的结义金兰。我和小彦喝完了交义酒,燕北从袖口拿出一封信,交给我,“这是张大哥快马加鞭给我送来的,明天你就带着小彦去启仁吧,找到玉仁堂将这封信交给堂主,他自然会收留你们俩的。”“玉仁堂!”小彦惊呼一声,“玉仁山庄?”燕大哥点了点头,“阿元,你如今是大哥了,和小彦从今往后要肝胆相照,休戚与共,知道了吗?”他握着我的手,圆圆的眼睛充满了不舍与期待以及一些复杂的东西,我突然觉得体内一阵暖流从脊椎穿刺而过,微微颤抖了一下,点了点头。燕大哥皱了皱眉,挥了挥手:“回去睡觉吧,明天我找人载你们一程。”
我拉着激动的小彦怀着一颗不安的心关上门,天井里的香樟树飘来阵阵幽香,月光皎洁,这个世界蒙上一层细密的纱让我越加觉得陌生。
玉仁堂·······为何我会觉得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