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溜儿明晃晃的锃亮铁甲,一溜儿明晃晃的直背马刀,一溜儿高大健壮的枣红马,头盔里的锐利眼神刺的张伟如坐针毡。他被十来骑铠甲骑兵团团围住。
“汝有罪,速速束手就擒!”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一个身材明显高大几分的骑士刀指张伟心口,似是很不耐烦。
张伟苦笑拱手,“敢问军爷,小民何罪之有啊?”
出声的骑兵浓眉一竖,厉声喝道:“罪民还敢狡辩!”挥刀作势欲砍!
“鲁莽!”一道低沉的声音突兀传出,那挥刀的骑兵生生顿住刀势,啪嚓一声,已然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道:“属下知罪!请将军责罚!”
众骑兵分开两旁,让出道来,一匹白马缓缓步入。啪的一声脆响,众骑兵动作整齐划一的抱拳,低头拜道:“参见将军!”
白马上的中年男子,微微点头,似是满意众骑兵威武嘹亮的声音。中年男子扫了眼地上跪伏的壮汉骑兵,淡然道:“汤天启,说了你多少次了,这是城内,不是战场,百姓更不是敌人,别动不动就砍啊杀的,多点耐心行不?这次算了,下不为例啊。”
“谨遵将军教诲!”壮汉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翻身跃上马背。
中年男子微微俯身,眯着眼盯着张伟,缓缓道:“虽然这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但也有国家法纪来处置,不可乱了章法。”
张伟闻言,顿感莫名其妙,他潜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大麻烦了,但他还是诚恳的向中年男子拱手道:“敢问将军,小民何罪之有?”
中年汉子冷笑一声,“弑师之罪,天理不容。”
张伟如遭雷劈,愣在当场。
弑师?弑师?
“罗苍师傅。。。死了?”张伟失神,喃喃问道。
中年男子眉毛一抖,旋即喝道:“我与罗苍是多年挚友,我手中有他本命木牌一块,今早我见木牌碎裂,那他肯定是遭遇不测!”
张伟回过神来,他急忙开口辩解道:“罗苍师傅昨晚差我出去买酒,回来我便不见了馆主,将军不信可到院内查看。”
中年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伟,“我手下暗哨遍布全城,据他们所报,昨晚剑馆关门之时,你与罗苍皆在院内,但整个晚上,却只有你一人出去过。”
张伟再度愣住,只有我一人。。。。一人。。。出去过。。。。。
突然,那只诡异的眼睛占据了张伟的脑海,一股彻骨寒意再度涌上脊背,张伟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把罪人押回城主府。”中年男子手一挥,两个如狼似虎的骑兵一扑而上,很快就把张伟五花大绑,丢到了一匹马上,押解回城主府。
红衣狱卒毫不留情的在张伟背后狠狠一推,被捆的四肢麻木的张伟踉踉跄跄的扑倒在一堆潮湿发霉的稻草上。
“这叫什么事啊。。。”苦笑中,张伟缓缓坐起,四处打量着这昏暗的牢房。
到处散发着潮湿阴暗发霉气息的牢房里除了一堆稻草,一个臭烘烘的木桶外,别无他物,相邻的几间牢房也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牢中昏暗,不知时辰。张伟盘腿坐在草堆之上,五心向天,以一种怪异的节奏慢慢的呼吸吐纳。
长吐一口气,张伟仰头看向黑兮兮的牢房顶,内心五味杂陈。
他刚刚尝试调动丹田内真气,却再次失败。
这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失败了,他能感觉到自己丹田内真气充盈,但是失去了心窍,根本无法调动起来,一身修为功法依然无法发挥。
就像一口满满的水井,没有水泵,你休想弄出半点水来。
罗苍师傅的死,那将军说的斩钉截铁,似乎不像有假,虽然张伟没有亲眼见到,内心也不愿去相信,但是依然有股浓浓的哀愁萦绕心间。
现在的境地更是糟糕,莫名其妙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弑师凶手,关在这黑不拉几的囚牢,不知明天如何啊。
就算侥幸被无罪释放,亦不知何去何从,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眨眼就到,自己一无线索,二无能力,真是让人绝望的紧啊。
“师傅,我该怎么办?”张伟想起了梦神机。
黑暗的牢房中,仿佛出现了梦神机的虚影,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张伟的头,眼中满是坚信。
“徒儿,为师相信,你一定能把握住自己的未来。”
张伟眼神闪烁,心中好像充满了勇气,他狠狠一挥拳头,“我能!”
缓缓从草堆上站起,张伟身形挺拔如松,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透体而出。
振奋起来的张伟开始仔细的思索,自己要如何尽快从此处脱身,能在公堂之上证明自己的清白,无罪释放那是最好,但如果被无良昏官当做替死鬼,无辜受刑,那也要想尽一切办法,逃出这囚笼。
想到这,张伟开始仔细打量这昏暗的牢房来,思索着越狱的可能性。
当张伟的眼神扫到自己走手边的牢房栅栏时,栅栏后的黑暗中探出一只斗大粗糙的手,一把握住了栅栏,栅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粉身碎骨。
一张脸盆似的的脸从栅栏后浮现,硕大的牛眼上下打量着张伟。在张伟的目瞪口呆之中,那张血盆大口咧嘴一笑,“小哥长的挺俊啊!”
巨脸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牢房天花板上簌簌落下无数积年的黑尘,洒的张伟满头满脸。
昏暗的牢房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团摇曳的火光逼退昏暗,出现在张伟视线之中。
那是几个红衣狱卒,手中提着几个黑兮兮的木桶。
“白娘子,你再乱聒噪,就不管饭了啊!”为首一个狱卒朝张伟左手边的牢房中叫道。
接着火光,张伟看清了这个狱卒口中的白娘子。
此人盘膝而坐,就与张伟同高,身高只怕两米开外,五大三粗的身子,裸露在外的手臂有张伟的腰粗,其上满是硕大的充满力量感的肌肉块,胸前两团更是波澜壮阔,雄伟不凡。
一张圆脸上,五官棱角分明,虽然普普通通,但是在一双浓眉的衬托之下,彰显不凡气度,一双巨眼,开合之间,霸气四溢。一头散乱的白发,平添一股邪异气息。莫非,这就是白娘子名头的来由?
只是,此人背后,两根常人手臂粗的铁链,残酷的锁住了她的琵琶骨。
张伟吞了口唾沫,此人,真当凶悍。
不过,张伟却隐隐对她有股熟悉感。但是,却是一股不太让人舒服的熟悉感。
白娘子伸手拿过狱卒挪进来的几个黑桶,举到嘴边大口吞咽着。眨眼间,三个木桶全部被她灌进了肚中。
伸手抹抹嘴,白娘子嘿嘿一笑,“一如往常,真他娘的酸。”她朝正往张伟牢房中放碗的狱卒叫道:“几个兔崽子就不能买点好酒么?”
帽子上插着一根鸡毛的狱卒,冷哼一声,“你这怪人,天天酒泡饭,一天五顿,顿顿都要三桶,你当这里是善堂?要不是武将军吩咐,你滴酒都别想沾到!”
白娘子干笑一声,不再言语,继续转头看着张伟。
张伟眨巴眨巴眼,看看地上被狱卒放进来的黑碗,以及里面那不知名的黑色糊状物,又看看盯着他的白娘子,他仰天苦笑。
“堂堂七尺男儿,就算身陷囹圄,也要面不改色,淡然处之,方不失男儿本色啊!”白娘子打了个酒嗝,大声的说道。
张伟苦笑,道:“呃,在下情况复杂,实在难以淡然啊。”
白娘子哈哈一笑,从胸前那高耸的山峰之中掏出一个圆球,递了过来,“来,这个送你!”
看着这个淡灰色的不知什么质地的圆球,张伟婉言一再谢绝,可白娘子却不依不挠,又把手往前递了递,一双大眼之中,满是诚恳的神色。
僵持了一会,张伟实在拗不过,抬手接过了圆球。
圆球入手,质地冰凉,并且坠手,看样子分量不轻。张伟仔细打量了下这个圆球,没有发现什么奇特,抬头却看见白娘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忽然,砰的一声,圆球炸开,一股白色粉尘轰然扩散。
张伟连忙后退几步,离开这个粉尘乱舞的范围,微怒之下,他冷声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白娘子笑意渐浓,她朝张伟一拱手,朗声说道:“多谢多谢,小哥儿大恩,白娘子自当铭记于心,今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张伟冷哼一声,“前辈此话何意?”
白娘子却闭住了嘴,不再言语,只是满面笑容的看着张伟。
莫名其妙的张伟被她瞧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最终,他发现那些粉尘没有任何害处,而他也不愿去招惹这个凶悍的巨妇,只得自顾坐下,不再往白娘子那边瞧上一眼。
城主府的一座高塔上,那被称作武将军的中年男子端坐于桌前,与对面一个黑袍人影说着什么。牢内圆球碎裂的那一霎,中年男子略微偏了下头,好似随意的往监牢这边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