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张第一天就清空了库存,王鼎又要回天朝进货,前几天工作繁重,睡眠不足,让他感到身体疲倦,王鼎把躺椅拖到院子的石榴树下,在石桌上泡一杯清茶,用蒲扇遮住脸,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等到黄昏他又要出发,回天朝进货。
绰儿在屋里央秀才交她识字,秀才教绰儿识字已有一阵子,《女儿经》上的字绰儿认了一半,每天又秉笔练习,字迹倒还工整秀丽。
“秀才哥,前面的我都认得了,这下一句怎么读?”绰儿拿着《女儿经》走到秀才旁边询问。
秀才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我要去睡会儿。”
“秀才哥,以后我再也不让你扫地擦桌子了,你要觉得热,我给你打扇子。”绰儿打开扇子在秀才旁边扇个不停。
“风大了。”
“好,我慢点儿扇。”
“不行啊,我衣服还没洗,我要去洗衣服。”
“秀才哥,你的衣服以后我都帮你洗,你放在水缸里就是了。”
“哎呀,这腿有点酸啊。”
“秀才哥,我帮你捶腿。”绰儿讨好地笑着,其实心里早就把秀才撕了好几回。
“嗯,不错,来,肩膀上也按一下。”秀才半闭着眼,正享受着。
“秀才!你别得一寸进一尺,把我惹急了,我一把火把你这书全烧了!”
“别,别,姑奶奶,我惹不起你,把书拿来。”秀才接过书,问道:“到哪里了?”
“三十二行了。”
“好,三十二行,‘坐起时,要端正,举止时,切莫轻。’知道什么意思吗,坐下起立,要端正文雅,站有站相,立有立相,像你,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这像什么样子,一举一动,莫要轻浮,要庄重得体,像你这么咋咋呼呼,一会儿唱一会儿跳,像什么样子?抄一百遍,然后面壁一个时辰反思反思。”
绰儿接过书,对秀才做了个鬼脸,到一边抄写去了。
绰儿抄完一百遍,走到外面,看见王鼎躺在石榴树下,走过去,在地上逮了只蚂蚁,放到王鼎鼻子下面,蚂蚁顺着鼻孔就钻了进去,王鼎猛地打了个喷嚏,绰儿蹲在地上笑个不停。
“绰儿,你笑什么?”
“东家,你的茶凉了。”
王鼎端起杯子喝一口。“东家,我给你续茶。”说完跑回屋里将水壶拎出来,给杯子续上水。
“绰儿真好,你将来一定是一个贤妻良母。”
绰儿脸红了,说道:“还是东家说话入耳,秀才每回教人家念书都要数落咱,我知道自己是乡下女子,不懂礼数,可秀才教的书上说的也不见得全对,像什么‘凡笑语,莫高声’,听见个笑话还要憋着不能笑出声,还不憋出病来,活着还有个什么劲,还有‘坐起时,要端正’,刚才我端端正正地坐了一阵,比干活儿还累人。”
王鼎听了笑个不停,这绰儿太有意思了,说道:“绰儿,我也教教你,不过我教的东西跟秀才的可不一样。”
绰儿拍着手,兴奋地说道:“多谢东家,多谢东家,我一定认真学,好好学。”转身跑回屋里,拿起毛笔、纸张就往外跑,“绰儿,哪里去?”秀才在身后叫道,绰儿不理秀才,风风火火地跑出门去。
秀才翻了一页书,叹口气:“朽木不可雕也,野女子不可教也。”
王鼎还是不习惯用毛笔,从口袋掏出签字笔来,在纸上写了阿拉伯数字“0”到“9”,绰儿狐疑地看着,问道:“东家,你这像蚯蚓爬一样东西是什么啊?”
王鼎又在阿拉伯数字下面写下对应的汉字,对绰儿说:“这叫数字,是专门用来算数用的。”
绰儿怔怔地点点头,
“你把这些数字记熟,记死,我再教你算数。”说完又往躺椅上一躺,用蒲扇把脸盖了。
才几分钟时间,绰儿喊道:“东家,我记熟了。”
“是吗,我考考你。”王鼎坐起身来,让绰儿默写一遍,又随机抽查一遍,全对。
“绰儿学得挺快嘛。”
绰儿得意地昂起脑袋。
接着认识十位数、百位数、千万位数,全都会了,王鼎开始教绰儿最简单的四则运算。加减法很简单,平常买菜都在用的,乘除法就相对难一些,王鼎列了“九九乘法表”让绰儿背诵,过了十几分钟,绰儿又说记熟了。
王鼎挺诧异,自己上小学时年年第一,背个“九九乘法表”也得花个几天时间吧,这小妞刚学会认阿拉伯数字,还不至于如此神速吧。王鼎随机抽查,全部正确,没一个错的。
没想到这大明朝还真是藏龙卧虎,先是秀才让他彻底服了气,现在身边煮饭的丫头竟然都这般伶俐。王鼎开始教绰儿稍微复杂一些的四则运算,在纸上写了几道题,绰儿很快就计算出结果,全对。
王鼎开始教绰儿两位数以上的乘除法,这次总算有了点难度,绰儿不时皱眉头,教会了运算方法,王鼎在纸上写了几十道题目,让绰儿一边算去,自己又悠游自得地躺在躺椅上。
这次绰儿花费了些时间,算完之后让王鼎检查,王鼎拿了计算器啪啪在上面敲,绰儿这次错了好几道,看来确实有些难度了。
“东家,你那是什么东西?”绰儿问。
“计算器。”
“计算器是做什么用的?”
“算数用的啊,你看在这上面一敲,结果就出来了。”
“啊,这么神奇啊,是不是有个小人躲在里面算啊,这么多数字他怎么算得过来?”
“傻丫头,这是机器,嗨,跟你说机器你也不懂,这么说吧,这计算器就好比这院子里的石磨,你把豆子喂进石磨里,一推磨子,出来的就是豆浆,是不是?这计算器喂进去的是数字,出来的是运算结果,跟这石磨磨豆浆一个道理,懂了吗?”
绰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还是不懂。”
“现在跟你说不明白,等你把我脑袋里的东西都学完了,你就懂了。”
现在奇异铺里有两个书呆子,一个是秀才,另一个是绰儿,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两个人都一边吃饭,一边卷了一本书在那里看,绰儿把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把书枕在膝盖上看,秀才放下书,说道:“庞月绰小姐,请问你为什么读的是女儿经,吃饭却是悍妇的姿势?”
王鼎和张小四都笑了。
绰儿很不情愿地把脚放了下来。
下午绰儿继续跟秀才学《女儿经》,王安过来调货,看见绰儿正认真认真地抄写,伸脖子一看,说道:“姐儿字写得真好,不过人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姐儿可要当心今后嫁不出去。”
“你这熊孩子,滚一边去,才换开裆裤几天,就敢对本姑娘说三道四。”
“你看你看,抄写的不是《女儿经》么,说话还这么横,这书读到哪去了?哪天花二两银子请我教训教训你,教你怎么做一个淑女,以后找了婆家还不得感谢我。”
“你这厮,我让你教训!”绰儿说着在门旮旯里抽扫把,王安见势不妙,拎了货拔腿就跑。
秀才抱着脑袋,心里叹着:“天呐,这难道就是教化的结果么,真是青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秀才翻开账本做帐,绰儿在后面看着,见秀才把那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羡慕不已,说道:“秀才哥,教我打算盘。”
秀才悠悠地说道:“女子的纤手是用来拨琴抚弦的,不是用来拨算盘珠子的。”
绰儿噘了嘴,到外面找王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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