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行动作的矫健与快速,让所有的人全都大吃一惊,负责安全的龙武军几个卫士飞快的围了上来,长孙盛德们也跑了过来,吃惊的喊着:“你干什么,不过是一场比赛,你快住手!”
陈玄礼也拦住说:“李慎行你疯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胡来呢!”
李慎行却坚决的说:“你们都不要被他骗了,这个胡人是安禄山派到长安来的奸细。”
众人一听后,全都紧张了起来,都盯着地上已经被吓得半死的胡人。
那胡人已经受惊过度了,他拼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不停的磕着头,可是他的语言却说的并不好,只是一个劲的说,饶命,饶命一类。
这时候,太监高力士也走了过来,他亲耳听到了李慎行的质问,于是也感到了有些吃惊,他说:“这皇宫禁军里头竟然还有胡人,真令人不可思议,我倒想听听是怎么一回事。”高力士抬起头望着长孙盛德和刚跑过来喘着气的公孙弘。
公孙弘已经腿脚开始发软了,他面色通红,众人都跟着高力士的目光望着公孙弘,公孙弘再也隐瞒不住了,他颤抖着指着胡人说:“混蛋,你真的是安禄山派来的奸细吗?”
这胡人现在见公孙弘这个三品的右羽林大将军都已经慌张起来了,又加上平日自己本来就不太能听得懂长安的语言,而他们胡人平日里也都听过安禄山,便稀里糊涂的点着头,以为公孙弘在帮他开脱,便着急的说:“是安禄山,安禄山,大人救救我啊。”
高力士听到这话,心里一下子火就冒出来了,立刻命令道:“把这个胡人给我关进刑部大牢,查清楚了,等候处罚!”
负责护卫的龙武军立刻大声吆喝着,将胡人死死地绑住了,然后就往外面拖,可怜胡人不停拼命地吼叫着,却没有半点回应。
高力士又被李隆基叫去回话去了。
原来公孙弘知道自己毬技不行,便千方百计寻来了这一个技艺高超的胡人来替羽林军争光,也好和了李隆基的兴趣,他是实在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这胡人真的是安禄山派来的奸细吗?
李慎行们也都着急的等着李隆基的回应,如果正常的话,下来就该给比赛赢得一方奖赏了,但远远地,李隆基忽然却带着杨贵妃和一些大臣离开了,连高力士也没有再过来,也跟着伺候着李隆基走了。
长孙盛德也还没搞清状况,他看了看李慎行,皱了皱眉头,心想现在李慎行是大理寺卿,既然调查案件,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便给公孙弘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带着其他的羽林军队员快步的离去了。
陈玄礼走过来看着李慎行,见他也神色紧张,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于是便拍了怕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李慎行没有回北衙,直接出了大明宫南门丹凤门,然后回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裴远却已经在门口迎接了,他见李慎行神色慌张的回来了,心里似乎有什么事情,便替李慎行倒了杯茶水,说:“大人先休息休息,今天的比赛精彩吧。”
李慎行端起了茶杯,咕咚咕咚的将水喝了几口,然后叹了口气说:“出事了,出大事了!”
大理寺卿裴远疑惑问:“恕属下无理,是输球了吗?”
李慎行抬起头望着裴远,摇了摇头,然后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裴远。
裴远来回的踱着步子,想了想说:“这胡人毬技高超,既然他自己都承认了,大人也不用过虑了,查一查也好,不然这个案件到现在还都没有一点线索啊。”
李慎行说:“你说的没错,可是我脑子里一直浮现着那胡人胆战心惊的表情,心里到现在还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裴远安慰说:“大人,我看看能是你一天踢毬踢的困乏了,我建议你不如早些休息,明日早朝和众位大臣们再商议商议吧,不过就是一个胡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慎行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欠了欠腰说:“是啊,这一天太紧张了,早些休息吧。”
李慎行便进了卧房,躺在了床上,可能是一天却是太累了,天都没有黑透,李慎行已经进入了睡眠中。
天还没亮的时候,李慎行忽然从梦中惊醒了,看看时间还早,李慎行已经睡不着了,便起了身,坐在桌子边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李慎行脑海里又再次的浮现出了白天那胡人胆颤的表情,那惊恐的面容,这到底表现出了什么呢?是他做贼心虚?他到底是不是安禄山派来的奸细,并且暗杀了几位大臣,可是这样的刺客需要很好的素养,今天见到的那个胡人连个话都说不清楚,他实在是不像是这样的刺客啊!
李慎行想到这里时,忽然脑子里一个激灵,他不由自主的身子打了一个寒战,然后眼睛瞪得老大,心里想,难道真的是自己冤枉他了?
李慎行站起了身子,披着衣服望着外面的月色,心想现在那个胡人一定还在关在刑部的大牢里,等明日里一定要亲自去刑部审问。
李慎行正想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是衙役在叫李慎行起床上朝的时间了。
李慎行答应了声,然后便穿上了朝服,拿上了朝板,出了大理寺门口,坐上了轿子,跟着衙役们朝着大明宫的方向去了。
通过了丹凤门,又通过了层层的检查,李慎行来到了宣政殿里。
李隆基过一会也上朝了,众大臣们行了礼,然后便按着职位的次序开始商议朝政了。
在谈起昨日的毬场上的事情的时候,刑部尚书窦云慌忙的爬了出来,跪在地上大喊着万死说:“陛下,昨日关在刑部大牢里的胡人被刺杀了,都怪老臣看管不利,请陛下赎罪啊!”
李隆基听到这样的消息,忽然站了起来,大惊失色的愤怒说:“你说什么!那个胡人没有说什么吗?”!
窦云声音颤抖说:“陛下,那胡人我还没有来得及审讯,他就,他就。”
李隆基大怒说:“废物!一个囚犯都看不住,我要你何用!”
窦云年纪一大,听李隆基这样大怒,脑袋直接就倒在了宣政殿的地板上,再也抬不起头了,后背已经湿透了。
但这窦云一直是宰相杨国忠的亲信,杨国忠便站了出来,说:“陛下,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我听说这刑部大牢把手严密,若是想刺杀个犯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说不定我们抓住这个机会还能迁出其他的共犯呢。”
李隆基听了听觉得宰相说的话还是有道理,便吩咐说:“大理寺卿李慎行,你负责迅速查清胡人被刺杀的原因,不得有误!”
李慎行刚才听胡人被刺杀了,心里也乱成了一团,脑子里正在分析到底是怎么回事,见李隆基叫到自己,便立刻站了出来,接了命令。
李隆基又加了句说:“李爱卿近日里多操心了,等案件水落石头,朕会大赏的!”
李慎行说:“多谢陛下,这些都是微臣的本分!”
杨国忠却接着说:“陛下,这右羽林军公孙弘用人不当,危机朝廷安全,我建议罢免其职位。”
公孙弘听到这里,心里难免愤恨,可是平日里他学着圣人的教导,从来不把宰相杨国忠这奸细小人放在眼里,杨国忠也早已经记在了心上了,所以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不是刚好报此一剑之仇。
公孙弘连忙趴在地上说:“陛下,微臣也没有想到啊!”
李隆基心想这公孙弘平日里谨慎,也没有大的过错,是个本本分分的进士及第,一步步升上来了,便说:“暂时停职吧,交由大理寺一并审查。”
杨国忠奸笑这说:“陛下英明。”
宣政殿外,几个羽林军人颤颤抖抖的将公孙弘,自己的大将军绑住了,然后带出了宣政殿。
李隆基交代了其他一些事情,便退朝回内宫去了。
李慎行走在大明宫中,心里却像是刀绞一般,他没想到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竟然出手这么快,如果那胡人真的是刺客的话,那肯定是他们同伙将他暗杀了怕他说出什么事情了,李慎行后悔自己考虑的不周到,早知道应该加强护卫了。
李慎行走到了大明宫丹凤门里面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公孙弘的声音,嚷着说:“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不是要把我带到大理寺杀了我吗?你们还是不是我羽林军兄弟了!”
李慎行惯性的停下了步子,见那十几个羽林军都站在那里,再也没有胆量去压着他们的大将军公孙弘了。
李慎行听到这话,心里汗水直流,没想到自己平日里的兄弟公孙弘竟然都这么看自己了。
大臣们渐渐地都出了丹凤门,公孙弘怕被人看见,便又顺从的被羽林军压着一直进了大理寺的大牢内。
这个夜里,公孙弘在大牢里听到了夜晚滴在阴暗角落里的水滴声,夜再深沉了,又听见了一个脚步声正在朝这边一步步走来。
公孙弘平日里胆子便小,他立刻站了起来,把住牢房的门,使劲嚷着给对面的牢头说:“你快别睡了,快醒醒啊,有刺客!”
那个拿着钥匙的牢头,一下子便被吵醒了,朦朦胧胧的听着说什么刺客,吓得一咕噜坐了起来,朝牢房道一看,顿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