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镖局闲住了几日。一日傍晚时分,秦十四独自在花园散步,回忆起往事,不禁有点神伤。边秋雨从屋内出来,迎面碰上秦十四,见他神情抑郁,关切之心由起,问道:“秦大侠,独自一人在这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几个朋友,边姑娘以后别叫我什么大侠,我不配,如果不介意的话,兄妹相称就好”,秦十四轻叹了口气。
“嗯,秦大哥”,边秋雨叫得很顺口。
秦十四“恩”了一声,转过身抬头望天,愁眉不展,脑中全是过去的事情。
边秋雨望着秦十四落寞的背影,暗自在想:他在想什么人?难道是他的心上人?是了,秦大哥这样的人才武功,他的心上人一定也是了不起的人,至少一定是个大美人。想到此处,心中微微有点痛。
秦十四转过头,朝她笑了一下,边秋雨心跳骤然加快。秦十四缓缓道:“我突然想去聚贤楼喝酒,可是…我没钱”,边秋雨不禁莞尔,说道:“秦大哥你等我下”。跑回自己房中,取出两个银元宝,至少有一百两,问道:“够了吗?”
秦十四自觉有点不好意思,傻笑了下,说道:“够了,够了,我们一起去吧?”
边秋雨自是欢喜,连忙说道:“好啊”。但接下来秦十四又补充了一句:“叫上付兄弟吧”。边秋雨欢快的心情一下失落大半,虽一百个不愿,还是去叫了付玉骏。
三人来到了聚贤楼,点了几样酒菜。边秋雨为二人倒上一杯,为自己也倒了一杯。付玉骏举起酒杯:“我敬秦大侠一杯,过去有什么得罪,希望秦大侠不要介怀,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付兄弟,别再称什么大侠少侠了,兄弟相称就好”干了这一杯。
付玉骏爽朗的笑:“好!秦大哥!能和秦大哥这样的人做兄弟,是我三生有幸”
秦十四笑着举手打住:“付兄弟,你又客套了”
“不,不,我亲眼见到秦大哥就凭一根手指就能挡下师伯的龙头杖,那么轻轻一弹,威力就如此惊人,这功夫我哪怕练上一百年也练不成的”
“我只不过力气大些,反应快点而已,哪算什么功夫!”此话一点不假,就武学而论,他尚且不及边秋雨。打架靠的是本身而有的速度和力量,但别人听来就是他在谦虚了。秦十四一向自视甚高,从不懂的谦虚二字怎么写。
“师傅常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以前我一直认为师傅和师伯的武功已经很高了,但和秦大哥相比起来那就差的太远了”付玉骏知道这话对先人有点不敬,但实话实说。
秦十四自嘲道:“我可不敢比,象我这样喝酒还要边姑娘会帐的,皮厚倒是天下第一,哈哈”
边秋雨道:“秦大哥是世外高人,当然视钱财如粪土,打死我也不信秦大哥会去劫镖”
“可我真的劫了血玉壁了”秦十四答得很老实。
付玉骏对此事一直心存疑惑,既然已经提起,就问道:“秦大哥为何独要血玉壁呢?”
秦十四喝了口酒,说道:“血玉壁对你们来说只是块普通的宝石,对于我来说却能让我再世为人”
付玉骏自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心想:血玉壁一定牵涉到他非常重要的人和事,这是他的隐私了,不能再打听,拿起酒杯,道:“不说这个,再敬大哥一杯”
秦十四本不愿多谈,微笑着点了点头。
女子心思细腻,边秋雨看得出秦十四心里一定有事,而且是关系到血玉璧,绕开话题,道:“秦大哥爱喝这里的酒,秋雨以后常陪大哥来”
秦十四哈哈一笑,道:“那可要吃穷你了”
“没关系的,只要秦大哥喜欢”,边秋雨从见到他第一面起,少女芳心就被轻轻敲开。试问天下哪个少女不爱这样英俊少年,而且是身怀绝世武功的英俊少年。非常盼望着能时常和秦十四一起把酒言欢,更是盼望着能常伴他身边,当然是没有第三个人在旁边。这些话只能埋在心底,是说不出口的。
党红燕突然到了,笑着走了过来,说道:“三位好闲情啊,在这饮酒,可让我好找”
付玉骏忙招呼党红燕坐下,为他添上一杯酒,问道:“红燕,你来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党红燕摇了摇头:“没有,不过父亲向廷尉大人建议明日就开始全城搜查”。付玉骏一拍而起:“这太好了!如果真在城中叫他们插翅难逃了,秦大哥你认为怎么样?”
秦十四道:“办法是不错,但这么大的长安要搜起来,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而且那群人也不是蠢人,一定会有什么对策。搜还是要搜他一搜的,让他们有了动作,才会有破绽”
“秦大哥的想法和我爹想的一样,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党红燕听付玉骏叫他秦大哥,也就一样叫了。
“想不到我多年未出,一出来就遇见三位谈得来的朋友,值得庆贺,来…干”秦十四每日都会想起在船上那段快乐的时光,虽已事隔数百年,人面全非,但似乎又体会到了曾经的欢乐。
四人言谈起江湖中的事情,党红燕年纪虽轻,但所知很广。四人交谈的甚欢愉,彼此之间也增进了不少好感。
不知不觉,日落月起。一轮明月当空,分外皎洁。几声凄厉的嘶喊声,惊扰这个宁静的夜,破坏了四人的兴致。有人在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四人立刻闻声赶去,到了后院,只见一个黑衣人手握着一把刀,刀口正在滴血。和四人对望了一眼后跳上墙头立刻逃去,党红燕喝了一声追了出去。
秦十四正要动手,一个人却扑进了他怀里,阻碍了他的行动,不然此人一定逃脱不了。定眼一看,是聚贤楼的老板过三番,他额角破开了个大口正在冒血。过三番从秦十四的怀里慢慢滑到地上,嘴上还在叫喊:“杀人拉,杀人拉”
付玉骏扶起过三番,扯下一块布按住他的伤口。秦十四双眉紧蹙,快走几步到了一间屋内。
一片狼籍,桌椅东倒西歪,床单也被掀起。地上倒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旁边还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另一边是掌柜和店小二,都是胸口中刀,力透到肋骨,下手之人又准又狠。跟进来的边秋雨惊呼一声,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过三番跌跌撞撞的跑进房中,抱起那女子和小孩的尸体,放声大哭,边哭边叫:“娘子…宝儿…”
秦十四等他哭了会后,问道:“这是谁的房间?”
“是我和夫人的房间,我的娘子啊!我的儿啊!你们死得好惨啊!”过三番哭得越来越悲戚。
秦十四又问道:“你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过三番抬头张望了下四周后,说道:“放在床上被褥下的三千两银子没了,要钱拿去就是,为什么要杀人”哭的更加凄厉了。
秦十四劝慰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
党红燕从外面回来,一见此情景,恼怒起来:“天子脚下,这些贼人越来越猖狂了”
秦十四问道:“人没抓住?”
“那人轻功不弱,一出去就跑没影了”边说边俯下身去,检查死者的伤口。
秦十四皱起了眉:“这酒喝不下去了”
众人回到镖局,边秋雨叹息了一声,说道:“过老板太可怜了,老婆孩子就这样死了。好好的一个家毁了。那些贼人太残忍了,为了点钱就下这样的杀手”想起自己也背负了血海深仇,眼泪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滴落。
党红燕怒道:“那些人为了钱什么都干的出来,一定要将他们抓回来”
秦十四面色凝重一语不发,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事情有些蹊跷”。党红燕奇道:“哦?哪里蹊跷?”
“有几点我想不明白。第一,为什么过三番的老婆孩子会和掌柜小二一同死在过三番的房间里。第二,我问过三番少什么东西?他只看了一眼,就断定少了三千两银子。但是当我们和那个凶手照面的时候,那人身上不象放着这么多银子,也没有任何包袱,那钱去哪里了?”
党红燕道:“你这么说过三番有嫌疑?不可能,他干吗杀自己的老婆孩子”
秦十四摇摇头,道:“这个我暂时想不通,不过我有种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付玉骏道:“大哥一定是为了镖局的事情太操劳了,所以有些敏感了”
秦十四点了点头:“也许是”
党红燕道:“这样好了,我派人监视过三番,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来通知秦大哥”
秦十四也是点了点头。
此时夜已深了,四人各自回去休息。
又过了几日,党红燕来到镖局,开口就说道:“黄金的事情一点没有线索,怕是不在长安了”付玉骏道:“雷一啸和其他几人那里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秦十四问道:“那过三番那里怎么样了?”党红燕道:“聚贤楼这几日都没开张,过三番吩咐了下人置办了四口棺材。听说是打算将妻儿的尸骨运回老家祖坟中安葬。并且声明从此回老家度此残生,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秦十四沉思了会,又问道:“他说什么时候启程了吗?”
“好像是三天后”
秦十四来回镀步,凝思许久,说道:“我有一个很大胆的假设,如果被我料中的话。那黄金的事情和过三番一家被杀的事情就一并解决了”
众人十分惊奇,都静静的听他接下来会说出怎么样的话?
“假设黄金一直藏在聚贤楼,过三番怕事情败露着急想送黄金出去,但是门口守卫森严,没有路可走。于是他想出了个绝对好的办法,用棺材将黄金送出去。现在整个长安都已经知道了他老婆儿子被人杀了,送棺材出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会有人去查他。这样他就可以顺利过关了。这样一来就能解释那天晚上许多奇怪的地方了,因为从头到尾,就是他做的一出戏,做给所有人看的一出戏”
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都觉得太不可思议。
党红燕道:“没有理由拿自己老婆儿子下手啊,退一步讲杀妻勉勉强强说的过去,连亲生儿子也杀,未免耸人听闻”
秦十四笑了笑,道:“你们谁认识他老婆儿子的?呵呵,我是一个都不认识,都是他说的”
三人对望了几眼,恍然想到,的确三人中没有一个人认识过三番的老婆儿子长什么样的。
党红燕道:“那我立刻去找人认尸,相信一定会有人认识的”
秦十四道:“没用的,如果你真的去认尸,他一定准备好了一堆理由来拒绝你”笑了笑,又道:“而且,如果我猜错了,到时候全长安的老百姓一定会骂死你的。请问你如何下台?连你爹的脸也会因为你一起丢尽的”
党红燕想想也对:“那我们怎么办?如果你猜对了,不是让他们跑了”
秦十四笑的很异样,因为他想做一件不久前他刚做过的事情。“明的不行,我们来暗的,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等他们出了城,我们一路跟踪,去劫他们一次,如果是假的,大家开溜回长安,没人会知道我们做的。是真的话,嘿嘿,那就最好了”付玉骏拍掌喜道:“这个办法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