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别指望它给你成熟的建议;老师只不过是没勇气挣脱象牙塔的毛毛虫,别相信他能带你穿越沧海。那个站在讲台上跟你大谈人生的人,回家说不定连顿饭都搞不定,还为老婆和老妈同时掉入水中到底该先救谁这样的问题大伤脑筋,甚至被罚脆搓衣板,以至开始怀疑到底该不该娶妻生子。
事实就像孔雀的尾巴,在我们兴致勃勃地欣赏孔雀开屏的美丽时不经意地看到它的丑陋。怎么去应对丑陋的现实,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有人喜欢做以血明志的烈士,不拼个你死我活不罢休;有人睁只眼闭只眼,敲敲打打,修修补补,尽人事,听天命,悠然自得,怡养天年。
老子说: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静书读懂了这种古老的智慧,立志做个“无为”青年。这世上最难做的事不是不做也不是做,而是明明做了却像没做一样,明明没做却像做了一样。太多人不懂老子,以为无为就是无所为,其实无的只是预设,只是强烈的目标意识。世间的一切都在不停地变动着,你能控制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凭那一点点控制力就像左右时局,甚至影响自然界本身的规律,这种有为足实有害。缈小的人只有抱着无为的心态去为才有可能有一点点成绩。现代人的哲学都是从西方引进的舶来品,其实先秦的诸子百家,才是真正的哲学家。能够把玄之又玄的道用五千言畅发清楚的老子才是我们真正应该三叩九拜的伟大的导师。
静书看透了自己在学校里只是浪费时间,不过她没有拍拍屁股走人。她比谁都清楚,浪费和节约不是简单的加减而是复杂的混合运算。选择留在学校从表面上看,的确至少要再浪费两年时间,甚至有人会拿比尔﹒盖茨作论据,支持立马走人。不过,那些善良的人忘了,那是在美国,它的文化允许并支持这样的行为,中国文化没有提供这样的空间。静书要选择离开学校,她就要编很多理由去说服家长,说服学校,说服一切社会上反对的声音,否则就会留下很多“前科”,被贴上很多负面的标鉴,她为消除这些坏影响而耗费的时间成本远远高于她留下来继续读书的成本。
一个真正有作为的人应该像“七匹狼”的广告词宣称的那样不能只有一面。如果留在学校是静书的一种妥协和退让,那么她在学校里做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则是一种高智商艺术化的自我拯救。静书从小养成的寡言少语的特质为她的武装革命提供了最好的伪装。
一个好的间谍往往是最不起眼的,静书就是那种最不起眼的学生,教了她三年却叫不出她名字的初中老师一抓一大把,更别说才教了她几个月的那些高中老师了,所以她要是想做点什么小动作,根本不会被发现。老师们总觉得自己多年的教学经验让自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学生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法眼,这其实是一种自我陶醉。真正能被抓到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脑袋差根劲,总觉得自己是条敢作敢当的汉子,做什么都不避着;一种是故意找茬,给老师难看的:我就做了,你拿我怎么办吧?
静书心里清楚自己要的只不过是时间和自由,犯不着跟老师耍十八般武艺。老师上课她看自己的书,发自己的呆,走自己的神,偶尔心情好也一边听老师讲,一边自己学,练练自己一心两用的本事。课堂上的内容大部分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不过偶尔也会夹杂着一些有用的信息,所以在脑子不太忙的时候,静书也乐意棒棒老师的场,跟老师互动互动。
除了上课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搞点地下活动,静书发现,高中的校园里有太多可以公然逃课的正当选择。这其中首推文学社,因为文学社在所有的社团活动中与升学考的关系最近,最能获得老师的认可,在时间上也相对充裕。一个星期至少有两节课的时间是用于文学社的活动的,这还不算文学社牵头组织的各种演讲比赛,辩论赛以及各种参观游园活动的时间,加入了文学社就相当于争取到了大把自由活动的时间。其次是学生会,学生会有各种各样的职责,从站在校门口欢迎师生入校到中午维持食堂秩序一直到晚上的就寝,更别提各种名目繁多的艺术节,读书会……这里面可利用的空间也大的惊人。再有就有各种兴趣小组,音乐,美术,书法,摄影……这些单个来看所占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整合起来也相当可观。静书试过,把所有这些选项中自己能进的都选上,平均每天可以有两节课的时间是可以自由安排的。有了这一系列的举措,静书在学校里的生活还是相当丰富的。
除此之外,学校还有得天独厚的自学条件:一是学校有电脑室,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电脑根本不算什么,可在当时,你在其它地方是不可能摸到电脑的。静书由于年级的关系不能报电脑班,系统地学电脑,不过她还是利用打扫卫生的时机学到了不少电脑知识,从网络上查找到了不少新鲜宝贵的资讯,扩展了自己的视野,更新了自己的思想意识;二是学校有图书馆,成千上万的藏书也是自学必不可少的资源,正是在二中的图书馆里静书通读了“哈佛企业管理全集”“资治通鉴”这类大部头的书,至于中外名著,流行杂志更是不在话下。高中三年有目的,有规划的“隐形背叛”让静书建立起了一个宠大而又立体的知识体系,为她后来游走于各行各业之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