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7点时分,贴身管家孙绿萼遵照科赫先生的吩咐,进行了叫醒服务,因为今天还有很多的事情,千万不能睡过了头。余释文一听到三声敲门就起来了,而另一间卧室的科赫则在第三遍敲门声后才醒了过来,科赫自嘲是因为旅途的疲劳和没有倒过来时差,但余释文从他的黑眼圈和疲乏的神情知道,他估计因为自己的事情,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起居室,贴身管家已经为余释文准备好了3套从余释文的行李内取出来的衣衫,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叠放在起居室,和余释文昨天穿的黑色休闲礼服不同,贴身管家安排的三套都是日常休闲服饰。毕竟昨天是以少董事长的身份露面,今天是见家人。
早餐的时候,一看就知道昨天贴身管家对科赫和余释文的表情和饮食有非常细心的观察。昨天两人什么类型的饮食吃得多,什么类型的饮食吃得少,都在这份早餐上有变化,并且份量也有了变化,不再那么的铺张浪费。
早餐后,总经理威尔逊先生亲自来到了总统套房,询问两人对酒店的服务,是否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科赫表达了谢意,表示很满意。随后总经理告知科赫和余释文,一楼大厅的休息区,余释文的爷爷、叔叔和姑姑,昨天见过的堂兄秦释蕴,金佰利总经理文司隶,还有晋承冕先生,已经早早来到了酒店,在那里等待有一些时候了。酒店方曾表示要给两人知会一声,他们坚决拒绝了,表示一定要等待他们吃完早餐再上来。
科赫急忙请总经理让他们上来,随后总经理打电话通知服务台,请余释文的家人上来,自己告辞离开。
科赫先生带着余释文等待在华丽的电梯间门口。经历了昨天堂兄秦释蕴的冷淡,充满了亲情渴望的余释文,非常的彷徨和失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就那么站在科赫的身后,等在这所谓的亲人的到来。
电梯升到顶楼,总统套房的专用电梯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骨峥嵘的老头子,对方一眼就看到了余释文,眼眶瞬间就红了,目不转睛的看着余释文,一步一步走了上来,忽然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抱住余释文,老泪纵横那是嚎啕大哭。
从他的身上,余释文可以嗅出浓浓的亲人气息,这位老人就是自己的爷爷。看到爷爷内心中那无比的悲伤,余释文的失意和彷徨仿佛冰雪遭遇烈火,瞬间消融。从来不知道亲情是何物的他,内心深处的情感像决堤的洪水般泛滥了出来。
这是一个一旦认定了就至死不悔的老顽固,百折不挠、永不回头的老倔强,直爽暴躁,敢爱敢恨的老人,甚至有些小独裁的性格,但是绝对是一个爱着自己的孙子的老人,一个爱着家人的老人,一个充满了慈爱和悲悯的老人。
余释文真的很想喊他一声爷爷,但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余释文,在原来的余释文的意识主导下,只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紧随其后的除了最后面的秦释蕴和文司隶,中间还有三个人。从其中那个清秀俊朗的美男子和清秀隽丽的****身上,余释文同样可以嗅出亲人气息的气息,毫无疑问他们就是自己的叔叔和姑姑了。而最后那个风度儒雅的美男子,应该就是母亲的遗嘱中指定的,今后自己的监护人晋承冕先生了。三个人赶忙不停的劝慰老人。
“爸,你看你,哭什么哭。释文这不是在这里么?看不到的时候你哭,看到了你还哭,哭什么哭,明明应该高兴才对,你看你,你再哭我都止不住了。”****也啜泣起来。
“是啊爸,别哭了,好了,好了,别哭了成不成。”清秀俊朗的中年男子同声劝慰,也有些落泪。
另外那个风度儒雅的男子和昨天见面的秦释蕴也同样眼睛红红的,文司隶则是背转了身去,不停的在眼睛上擦拭着什么。
从电梯间某些光可鉴人的反射面上,余释文没有看到文司隶的任何泪水,他只是在假装擦拭。但昨天神色平淡的秦释蕴,此时的悲伤是真情流露,不过内心依然还有距离存在。为什么?余释文疑问。
老人久久止住了悲声,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打量余释文,东摸摸西看看,依旧不住的落泪,众人也止不住落泪。面对对方的真情流露,科赫的心放了下来,看来自己对余释文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些亲人是关心着余释文的。
就在老人止住了悲声的时候,贴身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了不少的纸巾,无声无息的递了过去,****道了声“谢谢。”接了过去,塞到了老人的手中。
老人擦拭着泪水,由文司隶作为翻译,对科赫先生抱歉之后,进行相互的介绍。
“释文的亲爷爷,秦老先生。”文司隶首先介绍了那个老人。
“谢谢,谢谢,真的谢谢的你把我的孙子释文带回来,真不知道该如何的感谢你。”老人双手用力的握住科赫的手,感激之情无法言语,只是久久的握着,直到那个****提醒老人,老人才不好意思的道歉放手。
“这位是释文的亲叔叔,本地知名企业秦氏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秦承继先生。”文司隶第二个介绍的是那名清秀俊朗的中年美男子。
对比文司隶对秦氏集团的介绍,和昨天陆副总经理对秦氏集团的介绍,余释文立刻听出了区别。陆副总经理提到这是自己家的家族企业,但是文司隶没有这么说。虽然和文司隶仅仅见面两次,但是通过短暂的接触,对文司隶的个性几乎已经有了完全的了解和掌握,能够非常准确的判断出,他对任何事情可能做出的反应。忽略秦氏集团是自己家的家族企业这种事情,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这种刻意的忽略,代表了什么?
“真的非常感谢科赫先生,因为我哥哥的事情,我和妹妹秦有莲、哥哥嫂嫂的至交好友晋承冕三个人匆忙到了美国,处理哥哥的事情,但始终没有见到已经没有了父母的释文。我们着急万分,四处打探,但是在美国我们人地生疏,怎么都打听不到释文的消息,最终只好无奈的先回国。回家后我父亲就问我们,他的孙子释文在哪里。本来就因为我哥哥的事情,我父亲整夜的悲伤恸哭,倒在了医院里,我们不想告诉他实情,可父亲的逼问之下,我们又实在没办法隐瞒。我父亲听我们说释文不见了,当时就又是恸哭,这些天,天天问我们释文的下落,我们竭尽全力,可以说是想尽了一切的办法,也没有丝毫的消息,一个个心急如焚。要不是科赫先生打来电话,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真的,真的,非常非常感谢科赫先生。”
“这件事情其实是我的错,我应该尽快和你们联系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拖延了,真的很抱歉。”科赫听了这话,非常的抱歉。
“科赫先生千万不要这么说,你和释文无亲无故,能为释文做到这一步,不远万里把释文送回来,我们感激不尽。”
“秦先生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位是释文的亲姑姑,秦氏集团的董事兼高级副总裁秦有莲女士。”文司隶等科赫和秦承继的谈话结束,继续介绍。
秦有莲和科赫握手,也是说了些非常感激的话。
“这位是释文父母的至交好友,著名企业蓝海集团的董事长兼行政总裁晋承冕先生。”
晋承冕和科赫握手,同样也是说了些非常感激的话。余释文也始终在观察着他,这是一个绝地值得信赖和托付的人,怪不得母亲把自己托付给了他。此人是一个谦和温恭的长者,富有同情心,能够体谅他人,听从他人意见,同时又非常有原则,处事沉着。
相互谦让中,众人到了总统套房的小会议室落座,贴身管家已经为众人用紫砂壶沏好了上等的乌龙茶,并斟上,给余释文准备的是余释文自己带来的矿泉水,给科赫准备的是星巴克咖啡。
余释文对于孙管家的细心还是比较惊讶的,孙管家应该是看到自己行李中携带的那几瓶矿泉水,猜测出自己只喝这种矿泉水的,还有刚才随手拿出来的擦拭泪水所用的纸巾等等小细节,都显示出她的这种细心。要知晓在座这些人习惯喝什么,肯定下了不少的功夫。
科赫先生首先拿出护照和相关文件,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和余释文遗产信托经理人的身份,同时提出了核实晋承冕身份的要求。翻译这句话的文司隶语气中充满了困惑,不明白这个要求是什么意思。
晋承冕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身份证件,对于上面的汉字科赫一个也不认识,但是阿拉伯数字的身份证号还是认得的,和资料对比了一下,同时让旁边通晓中文的余释文核实了一下,余释文默默的点点头。
“这是文清女士的遗嘱,”随后科赫先生拿出了余文清女士的遗嘱,双手递给了对面的晋承冕。“感谢文清女士的信任,把所有的遗产信托给我,同时指定我成为遗嘱执行人。文清女士遗嘱中指定晋承冕先生为秦承业先生之后,余释文的第二顺位监护人,晋承冕先生可以确认一下。”
“科赫先生,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错了?怎么,怎么监护权不是秦家人?这不合适。不合适的!不行的,不行的。”文司隶大惊失色,连翻译都没有翻译就开始询问科赫。
科赫先生肯定的点点头。听不懂外文的老爷子等几个人疑惑的看着文司隶,最终秦释蕴把这句话翻译了过去,但是众人都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显然已经知晓了这个消息。
“不只是你,承冕刚告诉我们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也是非常的不敢相信。”秦承继苦笑着对文司隶说道。
“这怎么可以?这是绝对不合适的,我不是质疑晋先生是否能够很好地监护释文,只是老爷子和你们都在的情况下,这种安排是绝对不合适的,这让外人如何看待我们秦家,现在我们秦家已经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释文的监护权再交给别人,难免风言风语。”文司隶收敛了下情绪,依然有些没有从震惊中回复过来,措辞有些激烈。
但是众人似乎已经有了协商,只是对文司隶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文司隶也只好不安的安静了下来。
但是静静坐在那里的余释文,心中却很不好受。
虽然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文司隶一眼,但文司隶的一切都被他完美的眼睛看的无比清晰。他清晰的看到,文司隶听到秦家不是监护人的消息时,所表现的非同寻常惊愕和惊慌,以及直到现在坐在那里,依然在努力压制内心深处,随时可能逃出来的无比惊慌。
到底是因为什么?余释文不在乎,他不值得自己在乎。
但听到文司隶所说的“秦家已经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以及“难免风言风语”这句话,加上他刚才介绍秦氏集团的时候刻意忽略了家族企业的性质,再联想到了秦释蕴和自己内心深处的距离感。拥有超常逻辑推理能力的余释文,见微知著,瞬间就明白了这些话语和事情的原因,心中长长叹息,心情变的无比落寞和寒冷,对亲情的渴望瞬间消失。亲情在财富面前真的就如此的脆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