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文总经理经过反复商议,在文总经理的建议下,把两位的房间安排在了顶层的总统套房,房间内已经准备好了饮食和热水,今天天色已晚,两位又旅途劳顿,就餐洗浴之后就可以早早歇息。明天少董事长的家人就会来到,所有事宜,到时候再行商议。不知道是否还有什么安排不周的地方,科赫先生和少董事长尽管提出来?”科赫身边的威尔逊总经理边走边说。
“其实不需要总统套房的。”科赫轻轻蹙了蹙眉头,委婉的语气说道。因为内心中,他不希望未成年的余释文,过多的接触奢侈方面的东西,那对余释文的成长不好。而且自己也不需要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是必须的。”走在科赫身侧另外一边的文司隶,接话道:“释文既然到了家,就绝不能让释文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这样才能让日夜担心,思念孙子的秦老爷子等秦家众人安心。科赫先生又远来是客,只有这样安排才是最合适的。”
科赫听后觉得也是这个道理,点头默认了这个安排。
余释文默默的走在科赫的后面,他清晰知道,文司隶除了第一句话是真心的,其它的都是虚情假意。而自己的堂兄秦释蕴,则可有可无的尾随在刚才介绍过的这些人的最后,给人一种咫尺天涯的遥远感觉。
穿过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然后右侧步行二十几个小步台阶,来到二层的总统套房专属电梯门口,用总统套房的门禁磁卡,打开金银牡丹图案纹饰的奢华电梯门,在刚刚介绍过的那些人陪同下,进入了宽大的电梯。电梯缓缓上升,来到了最顶层,威尔逊总经理亲自打开了电梯门。
一名大约二十六七多岁,黑色职业西装套裙打扮,非常靓丽的一位女服务员已经等待在电梯门口,躬身问好,举止优雅又不失利落。随后领路前行,一路来到总统套房的房门前,为余释文和科赫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微躬身子轻轻推开总统套房虚掩的紫檀木精美雕花大门。
此时一路把科赫和余释文送上来的众人,就在门口和两人寒暄告辞,并目送两人进入房门。
科赫和余释文步入总统套房,放眼四望,天地一片辉煌,处处闪耀着大理石特有的晶润光泽,大厅内的威尼斯系列水晶灯,是在玻璃加工时掺入金粉吹制而成的,此时华灯大放,映出一室的富丽堂皇,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在奢华如梦的感觉中。
“您好少董事长,您好科赫先生,欢迎入驻渔湾海景大酒店总统套房。我是少董事长和科赫先生入住总统套房期间的贴身管家孙绿萼,在此期间为两位提供24小时的贴身管家服务,二位无论有任何需求,都可以随时告诉我。”轻轻掩上房门后,紧随科赫和余释文进入总统套房的女服务员,用英文微躬说道。
“谢谢。”科赫点了点头。
“不客气,科赫先生。少董事长和科赫先生是先休息一下呢,还是先用餐?”贴身管家躬身回礼说道。
一路上加上转机,两人连续不停的坐了大约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确实有些疲累,而且余释文属于大病初愈。科赫道谢,表示先用餐。
科赫和余释文先到各自卧室套房内的盥洗室洗漱,洗手台的大理石台面上,放置的洗漱用品全部是高档奢侈品爱马仕。
洗漱完毕,进入总统套房可容纳12人的豪华小餐厅,大理石镶嵌雕花的餐桌上早已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贴身管家一一掀开上面的盖子,温度正适宜。余释文基本是在国外长大,科赫是西方人,为了照顾他们的饮食习惯,所以安排的都是西餐,包括鹅肝,三文鱼,法国蜗牛,牛肉浓汤配黑麦面包等等,琳琅满目。
余释文身体强健,科赫也不差,两人饭量都不小,而且味道确实非常的好,但即便如此也只是消灭了少部分而已。科赫先生显然觉得招待的有些过了,看着面前剩余极多的各类精致美食,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
就餐完毕,在已经调好温度的SPA按摩浴缸内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余释文来到客厅西面的落地窗观景台,穿着酒店提供的舒适浴袍,躺在黑色的真皮休闲躺椅上,默默的看着窗外不远处,夕阳照耀下的海滩。
西方遥远的天际,散发着无尽光和热的夕阳刚刚坠入大海,把一大片海水燃烧成一片沸腾的钢水,把整个天际燃烧成橘红色。天际下,海滩上,有不少人在那里嬉闹。虽然海滩相距余释文此处有上千米之远,并且笼罩在暮色之中,但在余释文最完美的眼睛里,海滩仿佛近在咫尺一样,每个人的细微表情都清晰可见。
有一脸幸福,相偎相依的恋人,低声耳语坐在沙子上看着远方;有满面欢笑,追逐嬉闹的顽童,在海边的浅水区捡拾被海浪冲上来的鱼虾和鲜贝;还有面容平和,在海边散步的老人,身后留下一长串的足迹……,静静的看着这些平凡人的生活,余释文眼中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羡慕,自己今后可以成为他们中的一个么?想想堂兄秦释蕴的冷淡,余释文无比的失意和悲凉。
科赫就餐后,就带着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去了书房,不知道忙什么工作去了。此时大概完成了工作,正要去洗浴,看到余释文躺在躺椅上,就来到了余释文的旁边坐下。
“你认为你的父母爱你么?”静静的坐了片刻后,科赫询问余释文。
因为余释文堂兄秦释蕴的不冷不热,新的监护人晋承冕先生始终没有明确的态度,科赫对余释文的未来忧心忡忡。明天就要见到余释文新的监护人了,科赫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后的努力,去开导余释文,希望能够解开他的一些心结,避免自杀的悲剧事件再次发生。
听到科赫先生提起了余释文的私事,始终就在不远处的贴身管家退了出去。
“妈妈是爱我的。”随着科赫漫长的注视,无法保持沉默的余释文,幽幽的说道。“而那个男人,没有任何的爱。”
这是标准的原来的余释文的回答。
阿尔卑斯山上,余释文用针筒注入到原来的余释文头部正中天灵穴的天蓝色针剂,是一种超科技的纳米物质。这种神奇的物质可以解读大脑神经细胞之间的连结形态,也就是把一个人的所有意识都解读出来。解读过程中会产生类似脑电波的电讯号,这些讯号都被当时余释文带着的特殊头盔记录了下来,并转移给了他。这个过程其实就是传说中的意识转移。在这个解读过程中,被解读的人因为大脑被彻底破坏而必死无疑,而已经死亡的人,只要大脑神经细胞之间的连结形态还没有损坏,就依旧可以被解读。
余释文通过这种意识转移,继承了原来的余释文16年来所有的意识。自然可以用标准的原来的余释文的答案,来回答关于余释文的问题。如今的余释文,就类似于一个人生活了16年后,忽然发现,其实自己还有另外16年截然不同的生活经历。在以余释文的身份继续余释文的生活的时候,会习惯性的依靠原来的余释文的意识主导所有的行为。此时,他,就是原来的余释文,是原来的余释文的重生和延续。
“你错了,你的父亲极为爱你。”科赫反驳了余释文说父亲没有爱的话。
“我知道,你怨恨你的父亲,因为他的选择,你没有了完整的家。但他始终没有停止他对你的爱。在你和母亲一起的日子里,他是从来没有探望过你,但那是因为他觉得有所愧疚,没有勇气去看到自己的前妻。并不是他不爱你。你母亲去世后,他就把你接到了他的家,希望能够好好的照顾你。但是你想想,你都做了什么?他能让你继续住在那里么?”
“在之后的日子里,在他后来的妻子的对你的无比仇视之下,顶着巨大的压力,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爱你,他给你的甚至不是爱,而是溺爱,过分的溺爱。无论如何,都是因为他的选择,让你失去了完整的家,并且在长达4年的日子里,从来没有探望过你,如今又无法让你和他一起生活。因此,他觉的非常歉疚,为了弥补这份歉疚,无论你有任何的要求,他都会尽量去满足你,即使是不正确的要求,在你沉默的压迫下,明知道不应该他也只能在最后向你妥协。
“这些我有着深深的体会。你母亲的遗嘱中明确规定了你的消费额度,任何超出消费额度的花销都需要经过我和你的监护人的共同同意。你的很多额外花销,我都不同意,但是最后因为他对我不断的请求,甚至是恳求,而不得不最后同意这些花销。他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对你的父爱,我不为别的,也是因为他对你的父爱。为了未成年的你,因为你喜爱赛车运动,不惜巨资为你组建车队。任何你喜欢的东西,衣食住行,都给你买最贵最好的。可是你的父亲实在是溺爱你过分了,你母亲的遗嘱规定,每年净收益的一半是属于你所能消费的最大额度。结果只是因为你的要求,他竟然恳请我,把你每年所能消费的最大额度,全额打入你的账户,最终因为他坚持不懈,近乎于哀求的请求,我被打动了。十多岁的你每年都拥有任何同龄人都不可想象的亿万美元的零花钱。你父亲就是在最后死亡之前,抛弃了自己也没有抛弃你,临死之前,把所有有关你的财务资料和文件都分门别类的整理好邮寄给了我,把你做了最妥善的安排。所以他只是有错而已,但你绝对不能说他没有爱。”
“那些钱都是我母亲的,我没有拿他一分的钱!”“原来的余释文”激烈的反驳。
“这些年,你父亲即使事务再繁忙,也要花时间去关注你的任何情况,去尽最大的努力满足你,这就够了。至于花销的是谁的财富,那都无所谓,你要知道,他的企业陷入困境,甚至最后饮弹自杀。”
“原来的余释文”不想每当有空闲时间的时候,都和科赫持续这类的话题,愤怒的起身进入卧室,重重的关上房门。
房间内的余释文此时泪流满面。如果只是原来的余释文的意识的话,此时只有愤怒,但是毕竟多了另外一个意识的存在。这是一个拥有16年匪夷所思,擎天撼地的人生的意识,在这个躯壳里,是以主意识的地位存在的,真正的主宰着这个无比强大的躯壳的言语和行为,而原来的余释文的意识属于次意识,只有通过主意识间接的影响这个躯壳的言语和行为。
虽然以余释文的身份继续余释文的生活的时候,主意识会习惯性的依靠原来的余释文的次意识主导所有的行为,并且因为要伪装成余释文的身份来存在,这个主意识尽量不影响原来的余释文的意识和行为,但是并不表明这个意识赞同原来的余释文的意识的行为。
他和原来的余释文的关系非比寻常。他其实是原来的余释文的复制体,没有任何的身份,没有任何的亲人,悄悄的隐藏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从来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随着原来的余释文的死亡,借机拥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可以生活在了阳光下面。因此来说,他就是原来的余释文的另一个身份的存在,而原来的余释文的父亲也相当于他的父亲。
继承了这个原来的余释文的意识的他,感同身受的知道,父亲对这个儿子深深的爱,其实这个儿子也知道父亲深深的爱。但是这个儿子因为满心的怨恨,一次次的用言语和行为竭力的伤害着父亲,把父亲刺得遍体鳞伤,以此作为自己的报复。父亲因为这个儿子对他的无比怨恨,即使最后死亡的时候,也一定无法瞑目吧?,但这个儿子做着这些的时候,何尝不是伤害着他自己?最终因为父亲的离世,失去了心中的最后一个亲人,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死亡方式追随父亲而去。更让他悲伤的是,即使如今这段意识经历了父亲的死亡,其实已经不再怨恨父亲,但是依然在言语上口是心非的不肯原谅。而他因为这段意识,因为要伪装成余释文,而不得不说一些强烈违背本心的回答。
然后他想到了自己,他是多么的渴望有父母兄弟亲人的爱,但是有着爱的父亲走了,另一个自己的原来的余释文走了,他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无比渴望获得一份亲人的爱,可是堂兄的冷淡,让他无比的失意和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