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尔末手提一根黝黑的镔铁大棍,带着一股呼呼的风声,便朝着罗武头上砸去,纯粹就是久战沙场才能力练出来的直觉,凭着这种直觉,罗武才能在意识之前做出了目前所唯一能够做出的反应。
微微侧了一下身子,达达尔末的镔铁棍便在毫厘之间擦着罗武的肩头砸了过去,虽然只是擦了一下,且不想狼牙棒这般有些个突出的铁刺,但即便是这样,罗武一样感觉到了一阵热辣辣的痛感。
还好,应该是肿了,没能伤着骨头。
但在躲闪着一棍的时候,却跟右侧横切而过的一柄弯刀有了此亲密接触,右肋处的疼痛让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的中了招。
不过,他只是快速的再一次侧向往前一步,并没有对他个无意中偷袭了他的右肋的家伙做出什么反应,因为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只有那个拿着大棍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危险人物,来不得半分的疏忽。
所以,躲过这次袭击之后,罗武便抬眼看向了那个差一点一棍妖了自己性命的家伙。
达达尔末这一时间也是有些愕然,他是知道自己的速度的,刚才那一棍下去,要是搁在以往的那些对手,多半已经脑袋变成烂西瓜了吧,此人竟能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做出反应来,果然不错,呵呵,这样的对手才过瘾嘛!
但是,面对着对面那个比自己年轻了许多的,最多也就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子扫视过来的眼神,达达尔末不自觉的还收有了些许发冷的感觉。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神那!
没有乍遇强敌的惊慌,也没有杀的麻木了的呆滞,更没有一般军卒久战见血之后的癫狂,除了一丝丝的警惕之外,你简直就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不是阴冷、不是很辣,也没有生死,就是漠然,就好像在他的眼里,这惨烈的沙场、这面前的敌人、这明晃晃的钢刀长矛,只是一个个会移动的木头,甚至是木头都不是,黑漆漆却又空洞洞。
要不是在那罗武的眼神里,还隐隐剑能够见到那么一丝丝的警惕,怕是在这个时刻,达达尔末就能够联想到死神。
达达尔末突然有了一丝恐惧,一丝让他感觉很是羞耻的恐惧,恐惧让他的血液流速开始加快,恐惧让他的肌肉开始变得紧张,他知道,也许,说不定,这一次就要死在这里了。
没什么原因,就只是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开始变得愤怒,他认为这种感觉,绝对是对于像他这样的羌人勇士的一种侮辱。
愤怒让他不由自主的大吼一声,双臂一拧,那沉重的镔铁棍图一头毒蛇一般向罗武直刺而去,虽然没有枪头,当这沉重的铁棍,带着这么快的速度,一样可以在罗武的身上刺出了窟窿来,他这是将铁棍当做了枪来使。
面对着直刺而来的铁棍,罗武不退反进,近乎擦着那铁棍的边,揉身边往里突进,达达尔末将铁棍略略一收,再刺,罗武再闪再进,达达尔末再收在刺,如是三次,竟是谁也没有奈何的了谁。
在罗武第四次的突进中,达达尔末竟然在收回来之后在没有刺出,棍毕竟只是棍,不是枪,突刺也只是为了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罢了,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接下来的变招。
之间达达尔末将铁棍略略有些倾斜的上下一竖,看是为了挡住罗武的紧逼,实际上则是前腿微屈,左手一抬,将那原本近乎于顿在地上的棍尾迅捷的抬了起来,直击罗武的小腹。
原本前世武技就不差,今生又历经无数次的生死才历练至今的罗武,又岂能不防备着他这一招,虽然这一下有些突然,也并不好躲,但早有准备的罗武还是前腿一扎,就地停了下来。
达达尔末的脸上并未出现突袭不成的懊悔,反而是嘴角一弯,露出些偷到鸡的狐狸才能发出来的笑意来,只见他左手持着棍尾顺势一收,原本就没有向着这一棍能够上到这个如同死神一般的少年,当然,能够伤到更好,伤不到,还有下一招。
在棍尾挥手的时候,右手变反握为正握,向下一滑,握在距离左手两尺余的地上,右腿一等,腰身一拧,带着狞笑便将手中铁棍从右上到左下狠狠的劈了下来,他相信在自己三番两次的突然变招之下,眼前这一个明显已经多少有了些许呆滞、些许不知所措的站立当地的小子,定然会被他这凝聚了全身力量的一棍砸成肉泥。
但事情往往并不尽如人意,在他使尽了气力的时候,他的空门也便全然的暴漏在敌人的眼前,要是搁在平常状况下,搁在一般人身上,那当前的敌人要么很力的挥动手中的兵器来抵挡,要么便是全速的后退,甚至是就势倒地也行。
但,在当前情况下,还有什么兵器还有什么人,能够在这小幅度的挥动中,使出比他更大的力量将他全力挥出的镔铁棍挡开去呢,说不得连兵刃带人整个的飞去处才对吧。
至于后退,一个人明明在全速前进中,能够在自己前一式撩阴棍下骤然急停,就已经是值得夸赞的事情了,哪里还能后退?
到底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但,在这里,倒在地上之后,最好的结果就是被人踩成肉泥,基本上用不着有人杀他,地上泥泞不堪、残肢断体弥补,就连打滚也打不动的。
可惜了,目前的状况并不是一般状况,而罗武也并非他所想象中的一般人,他在算计着罗武,罗武又何尝不是在向着算计他。
面对着空门大开,如同一个赤裸裸的美女搔首弄姿的在期待着他的临幸,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所以,弃狼牙棒,毫不犹豫的揉身再进,一缩一弹,仿佛在身上安装了一道巨大的弹力极强的弹簧,平借着柔韧的腰力以及强横的腿力,罗武将自己一下子便弹到了达达尔末那毫无防备的空门之前。
“蹦”的一声闷响,罗武那似直非曲的右拳正如一枚出膛的炮弹一般,狠狠的炸在了达达尔末那宽阔的肚皮上,达达尔末并没有倒飞出去,但他很明显的能够感觉到,涌现在自己肚子里的那股力量并没有想着将他击倒出去,反而是刻意的想要在他的肚子里安家找地方一样,左冲右突的将自己肚子里的肠子肚子等等原住民搅了个一塌糊涂碎成了一锅粥,他没见过,也没听过这种力量,但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直到这时候他才忽然想起族里面那些个古老的传说来,传说中汉人不可轻辱,传说中汉人战无不胜,任何干预挑战他的威严的族群,都被他远远地驱赶到了蛮荒,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曾经威名赫赫,使我六畜无颜色,这句歌谣也恰恰唱出了遥远民族的悲愤与无奈,但,毕竟还是太远了,远的想自己这样的年轻的羌人已经忘记了汉人的可怕了……
仿若慢镜头回放一样,炸出那一拳的罗武缓缓的站起身来,从达达尔末的手里接过了那一根跟自己带来不少危险的黝黑色的镔铁大棍,嗯,不错,约有四五十斤,勉强也算够用了吧。
达达尔末那健硕的身躯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