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后,五一到了。公司放了三天的假期。
说是三天,其实也不过只有一天,周六周末原本就是要放的。不过多出的这一天在节日里却显得弥足珍贵。就好像那一天是长长的暑假似的,人们纷纷为这多出的一天制定各式各样的计划。
蔡骏和雪静要回家去了。蔡骏打算和雪静父母谈他们俩的婚事。他显得自信满满地跟陆东说:“对不起啊陆东,兄弟我要先行一步踏入坟墓了。不过兄弟吃肉的不会忘记喝粥的,一定帮你物色个好的女孩叫你一起受罪。”
陆东没跟他们一起回家。三天时间说短也短,况且回家也没什么事可做,大多数朋友如今都身处他乡各自奔波着。
他们是三十号晚上走的,陆东将他们送到车站后独自回来。
路上到处能听见稀稀落落的烟火声,许多学生三五成群地游逛着,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夜幕景象,一种莫名的哀愁便压迫着他的心。空气中挟带着烟火湮灭后凄凉的硝烟味道。一波一波的学生从陆东眼前欢快的走过,这让他想起了以前自己的学生时代。
中学的时候放假的意义跟现在是不可比拟的。那时候他们这一群孩子就像一群饿狼窥视着每一个假期。
那时候陆东有着一群最坚实的玩耍班子:蔡骏,晨辉,金仁云,黄光南,吴启华,田螺江。这一群人一在一起准能做出惊天动地的事。蔡导对他们七个人无可奈何,排座位时尽量将他们打散,以免在课堂上非法集会,扰乱风纪。
那个时候除了蔡骏是愤世嫉俗外,其他六人全都喜欢冰美人林珍珍,他们都打听好了林珍珍家的详细地址。于是初二五一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七个人一齐排排站在林珍珍家楼下,数到三后,一起喊道:
“林珍珍,我爱你!”
然后一溜烟跑了。
想起那个年少滑稽的场面,陆东忍不住一笑。
初中毕业后,大部分朋友都进了同一所高中,只是分配到了不同的班级,有点学了文科,有的学了理科,距离也渐渐远了,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
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由于陆东那时候在恋爱,无暇顾及那群爱玩的疯子。高中的第一个长假是国庆,第一个晚上,陆东约了黄欣怡一起散步。那天正好镇里集市,一整条长街尽是一些赶集的商贩,热热闹闹地遍布在街道的两旁。
那天的黄欣怡格外的欢快,穿着一件米色的连衣裙,像一只欢快的鸟儿在他身旁蹦蹦跳跳着。她满怀欣喜地从一家摊位跑到另一家摊位前,爱不释手地拣起一件件小物品看着,然后,她会转过头看向陆东,轻轻地笑着,微微地歪着脑袋问陆东哪件更好看,一边凝视着陆东的眼睛。这种凝视仿佛是要在清澈的水底寻找一显即逝的小鱼。
交谈间,陆东能在周围杂乱的气氛中寻找到她特有的体香。这是一种令人陶醉的少女的芬芳。
此时,陆东正努力回想着从前他和黄欣怡之间所说过的话,最后仍然一无所获。他的回忆就像一部没有台词的电影,前面欢快悠扬,最后却郁郁而终。画面定格在高考之后黄欣怡扎着马尾的昏黄色背影。
不过无论如何,陆东那时候是不敢跟她表白的,高一那一年,他们两人一直处在暧昧不清的关系里。直到分班前,陆东鼓起勇气向她表白,他精心策划了一封情书,信封里放置了一颗陆东亲手折的纸星星——星星是她最爱的东西。
最后的结果是,没有结果。
黄欣怡拒绝了。
而教陆东折星星的人正是夏茜莹。
陆东一个人在一家偏僻的快餐店里吃了一顿饭,随后独自回到阁楼。
蔡骏的房间有一台电脑,陆东打开电脑放了一首歌,喇叭里放出了陈绮贞灿烂童话般的声音。
陆东很喜欢这首《旅行的意义》,不仅因为陈绮贞的声音,悠扬的旋律,也包括那一段歌词。
歌词写的是一个喜欢四处旅行的男人,地图上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过他的脚印。而男人旅行的原因就是为了离开爱她的那个女人。
歌曲临近尾声时,陆东的手机呜呜地震动着。他喜欢将手机调成震动放在裤子口袋里贴着大腿。他常扬言,他的大腿根部异常敏感,稍一震动就能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