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顶剧烈的爆炸之后,仙器也失去了庇护琼楼的力量,曾经惊精心设置的禁制也慢慢瓦解,随之而来的是吞噬所有的雪崩,终年累积的皑皑白雪,奔涌如海潮,将琼楼慢慢地吞噬。
那剧烈的破坏让雪山之下都开始震动,声音久久才传过来。雪山之下,四个金甲银盔的战士,据东南西北四方,战士的面容隐藏在头盔之中,手里持着镰刀、巨斧、长枪、大剑。风影卫听着那个声音,心中复杂难言,这个人让他亲近,也让他恐惧,让他尊敬,也让他怀疑不解,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一个苍老的身影缓缓走来。
那是一个苍老的老者,他有着梳理精美的一头白发,穿着一身绣着云海翻腾,海上仙城的华丽裘服,肩上停留着一只弯喙如刀,双眼刀锋般闪亮的老鹰。这个老者面目慈祥,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雕刻下了痕迹,然而那双眼睛,却比他肩上的鹰还要明,还要亮,仿佛被岁月雕琢成能洞穿人心的智慧之眼。
风影卫忽然单膝跪地,涩声喊道:“爷爷。”
正在摆弄沙子的沙城阙忽然发现自己这样有点土,慌忙站起身来,仔细打量这个蓬莱的大贵族。风影卫的爷爷,风吾海,几百年前就闻名整个神月,独到而奇幻的风式术,大贵族的优雅和包容,深得蓬莱之城民众的爱戴。最神秘也是最强大的是,他一手建立了沟通国界之外,遍布神月各个角落的情报系统,东方蓬莱虽然是海岛仙山,几乎与世隔绝,但是却能掌握着整片大陆的动向。其中最传奇也是最神秘的莫过于被称作“幽灵”的组织,这也是蓬莱在神月十二城中最雄厚的政治资本。
眼前这四个金甲银盔的战士,被风影卫称作魑、魅、魍、魉的四个人,是“幽灵”组织三十六鬼出现在世人眼前仅有的四鬼,其威力之强,恐怖的任务成功率,让蓬莱成为神月大陆上的又一个传奇之城,也让人们对于隐藏在背后,神秘莫测的“幽灵”组织充满了无穷的幻想和猜测。
风吾海伸出手,托起风影卫,这个家族中的异类,是他众多子孙中最为欢喜的后辈,天生的恬淡,宁静,对自己创造的风式术,都有独到而出乎意料的理解,让他欣赏和宠爱。
然而在复杂的家族斗争中,风影卫却在自己的巅峰之刻,忤逆自己的意愿,在他的怒火之中,选择成为一名星侍来放逐自己。
多少年来,他都没有再回到蓬莱,而作为爷爷,他似乎已经将这个不孝的孙子忘记。但是他依然会关注他的能力进境,还是暗暗将下令销毁的所有关于他的情报都收集起来,直到神月权力的黑手终于伸向琼楼,他知道,如果他不来,风影卫就将会成为权力的牺牲品。
所以他来了,百年之中,那份血脉之情,无论经历多少斗争,都没有黯淡消失。
“孩子,这不是我们的战争。”风吾海慈祥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让人安宁,又带着无法质疑的威严。
看着此时呼呼甜睡的婴儿,风影卫知道,即使是爷爷风吾海亲自前来,恐怕也不能带走怀中的这个孩子,对于月皇来说,他会灭掉任何隐患,而他,是绝不能背信他的承诺,背叛他的朋友。
“爷爷,这不是你的战争,但是,却是我们的。”风影卫抬起头,多年之后,他又凝视着这个曾经让他无比尊敬的爷爷,然而此时的眼神,却是坚定,还有再一次的忤逆。
“老风!”听到风影卫这番话,沙城阙情绪激动,胸中泛起一腔热血。风影卫和沙城阙的目光在空中接触,两人仍旧如同多年前般默契,即使岁月变迁,曾经少年的热血和勇敢,都不会随着岁月改变。
“你们跟着我回去,永远不再踏出蓬莱,没有人敢动你们!”风吾海指着外面,“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帝都多年潜藏的力量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参与此次行动的各个家族的精英,有连我都忌惮的宗术师通灵师法术师,你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风影卫和沙城阙齐齐沉默,因为他们知道,风吾海说的是实话,偌大的神月,隐藏在暗处的力量强大的超乎想象,十二星侍这些年来,被帝都以各种繁重任务所迫,其实已经丧失了在自身修为更进一步的机会,他们的实力多年以来,除了一些奇遇,几乎没有更大的进步。
“你应该清楚,在‘破空’的眼中,无论是你,还是曦沙卫,所有的逃遁之术都会无所遁形。但是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可以设法让曦沙卫带着那个孩子离开。”
沙影卫看着风吾海肩上的那只老鹰,从有记忆开始,这只名为“破空”的仙山神鹰就成为无数影子刺客的噩梦,那只老鹰转动着头,看着风影卫,抖了抖翅膀。
“老爷子说的对,老风,你走吧。这是唯一的办法。”“不言”在沙城阙慢慢显形,他走到风影卫面前,从默然无语的风影卫手中,抱过熟睡的婴儿。
那两只小手睡梦中仍旧揪着风影卫的星侍长袍,看着熟睡的婴儿,风影卫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握紧襁褓的手迟迟不肯松开,沙城阙不忍地道,你这又是何苦。
终于,他的手无力的松开,无力地跪在地上。
被人遗忘的龙又睁开了眯缝眼,他第一次感到了被人忽视的渺小。他在心里呐喊,你们眼前可是一条龙啊,一条千年没有在世间现身的金甲圣龙啊。怎么这些人把他当做空气一样,这种感觉,真是无比的卑微,无比无比的难受。这样的情绪,让他的龙心发出一丝轻微的波动。
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压波动开来,“破空”的双眼蓦然爆出灿烂金光,风吾海眉头一动,疑惑地看着地上这条黄绿相间的巨龙,又微微一笑:“这条狡猾的龙!”
巨龙感觉浑身的龙甲都要张开了,在这个虚弱的时刻,危险如同冰凉的冰刃从脊背里穿过,这样的惊吓真是龙生的首次。
风吾海长袖一甩,巨龙周围的空间瞬间封闭,巨龙龙目骤然睁开,痛苦让他的龙目都快爆出,那灵压丝毫不给它任何喘息的机会,仿佛一击击重锤,扼住了它生死的喉咙。
“现在正好有一个办法。”风吾海负手而言,迎着沙城阙和风影卫疑惑的目光,他缓缓将手指向了金甲圣龙,说:“唯一能穿越外面重重包围的,只有进化金甲的圣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