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分了楼房,是两居室,楼层也不错。我把给大哥带的十条红梅烟和石林烟给了大哥,是呀!云南不光风景好,品牌烟也好,全国仿造的很多,在昆明买也是为了保真吧。我就在大嫂家住了几天,天天哄哄美美,日子很快就过去了。我又转战大姐家,大姐家的猛猛已经做完手术了,还有点痕迹,但不影响面目了,也挺可爱的了,姐姐的心情也慢慢变好了,只不过那样地年底分红没有再出现,我就在姐姐家又悠哉了十几天。
我回到老家的村里,我立刻联络了我的好朋友们,虽然常写信,我还是很想见到她们本人。格格和英英去年考上了专科学校,英英在廊坊念书,格格在本市读,萍萍今年考农业专科学校,应该问题也不大,正好放假全在家,各村离得也不远,我们就恢复了在一起上学时的状态,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这种无所顾忌的友情,让人沉醉。
多快呀!我的另一个好朋友小敏都已经结婚了,成了个小媳妇。
老家没有多大变化,日子还是好过多了,新房也就多了并且全都往村外盖,也没什么规划地散漫开来,现在好多房子也带了檐子,各家地基都尽量的高尽量地占,路变窄了变低了,我家的房子现在就算不上是村边了。
小孩们都在家里看电视了,池塘里水也脏了也没人玩了。
我还听人说,老家市里县里的居民户口都可以买了,市里户口八千块,我们村里有一家男主人当包工头,家里趁点钱,准备打算给两个孩子买呢!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我才刚刚二十岁,行情就变了多少回呀!我想北京的户口到哪天也会松动呢?
老家就是房子宽敞呀!看着两座空空荡荡的房子,心想,果然人生就是折腾,折腾来折腾去都是为了自己以为美好的明天,那明天就真的那么美好吗?要放弃这麽多!
回到高家园,我就滞留在外屋的那张单人床上了。爷爷奶奶睡在用那两个书柜隔开的所谓里屋里,二哥和霞霞姐睡在小黑屋里。外屋北侧放着爸爸妈妈的铁架双人床,靠着双人床挨着书柜放着那张单人床,折叠的饭桌,碗橱放在门口,反正一进屋就满满当当。
爷爷奶奶以前一直单过,日子也一直比我们要好一些,这一下子出了变故,不得已老少三代同居于一个屋檐下,全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二十五平米的房子里,其中的融合有多麽的艰难,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的出来。
不管如何,我在家里的日子里,全家可是喜乐融融!
爷爷身体恢复的很好,自己可以拖拉着走了,还是带着拐以防万一,从家到果园就是他的活动范围,他再也不要我的陪同了,有时我会远远地看着他,心里布满辛酸。
奶奶,这个精神的小老太太,和附近的小老太太们在一起处的很好,每天的生活在出出进进中度过了,当然每天早上一个鸡蛋是雷打不动必须得有的。听妈妈说有一天早上不知何故一个鸡蛋也没有了,奶奶就哭天抹泪地说开喽了,吓得妈妈再也不敢让家里鸡蛋断顿了。
爸爸还在上班,只有休息时才回来。
妈妈虽然不是正式的,但每天和杨大妈那群居委会老太太在一起,还是变了些样,当然那满脸的褶子是没办法让我们熨平了,哈哈,这是我和妈妈的玩笑,但还是更加自信从容了吧!
二哥三班倒,还是骑着自行车上下班,听二哥说半夜交接班时,在门头沟大峪和石景山首钢的路上,人流不断呢,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那牵载着多少个等待的家庭呀!二哥工作应该很辛苦,在家时感觉有睡不完的觉,我们全家也就静悄悄的了。
霞姐也骑车上下班——当然是为了节约那二十元月票钱,要从高家园骑到苹果园东口可是不近呢,看出虽然非常辛苦,但心情很好,是呀!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吃苦也是甜的。当二哥上白班时,两个人一早上并肩骑车含笑而去,那个看到的人又能不祝福他们呢!我既为二哥的坚持而感动,也为霞姐的勇敢付出而激动。
在当时那个年代,未婚同居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当霞姐坐上了通往北京的火车时,她相当于把自己的后路都给堵死了,只能完全相信眼前这个人,出了任何变故,那下场多么凄惨,在农村可是有着不少的例子。
最近的例子就是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一位很年轻的奶奶,因为年轻时的不慎被兄长从天津硬是给嫁到我一莽汉爷爷。
这位奶奶长的忒别漂亮还有着大城市姑娘特有的韵味,看起来也端庄大方,对我们孩子们也很温暖,配那位爷爷没问题,大家是这么想的,那位爷爷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反正隔不了两天,就把那位奶奶揍一顿。有时可能实在揍狠了,奶奶瞅空就跑出家门了,然后我们那块的人们就全部出动,帮着那位爷爷找奶奶,小孩们有热闹看了,当然就不亦乐乎了,简直就像过狂欢节,每当这时就会看到半个村子里到处都是手电筒的光芒,各个池塘各个犄角旮旯都找找,有时时间长会找到后半夜,有时时间短一会就找到了。找到了妇女们就拉着那位奶奶簇拥着回了她家,男的们就劝着那位爷爷,那位爷爷可是拧得很,还嚷着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我当时不懂的却也知道不是好话,这时大人们看到小孩们,就全都轰回了家。
我回到了家,有时睡的迷迷瞪瞪的,妈妈才劝完架回家。
这场不定期出演的剧目,成了那个时代,那个没有收音机,没有电视,更没有闻所未闻的电脑和网络了的时代,我们村里最大的一出戏,娱乐了多少人就只有天知道了。
随着他们两个孩子逐渐长大,两位爷爷奶奶的逐渐变老,这出戏的出演频率才大幅下降。有那无德的人还说他们怎么不闹了呢,都没啥热闹看了。我听到这话,心里想你家怎么不闹闹呀!当然我永远也说不出口。
现在我也成了大人了,有时我就会想到那位奶奶的那个他,知道这一切吗?但愿他曾经是真的爱过这位奶奶,才不枉我这位奶奶这半辈子吃得苦,受的罪,挨得打,流的泪呀!
我相信我二哥绝不是那样的人,他的心一直一直很软,他看到妈妈吃的苦,流的泪,他都能放弃了自己的学业,他一定更不会辜负他心爱的姑娘的!霞姐也值得他去爱,性格温柔,个性坚韧,即使爸爸那样待她,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像对待自己父母一样,那就足够了。
这个暑假我喜欢上了爬山,从苹果果园北侧一条小路上去,一直一直翻山越岭,爬过绕着围绕着高家园多半圈的山,再从葡萄嘴下来。每次爬山,我的心情很平静,低头看着高家园那错落有致的房子,再看看满山的绿色,我的心情变得越来越愉快,再从葡萄嘴穿过门头沟少有的田地穿回来,回家看到爷爷奶奶笑眯眯的样子,妈妈还炖着好吃的,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