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难熬呀!终于在忐忑中于1991年8月22号收到了昆工金属压力加工专业的本科通知书,我知道“白衣天使”的梦飞了。
传说中的通知书原来是这样的,只是比较厚的,打开像16开纸那么大小,从中间折叠起来变成两张四页的纸。
第一页也是首页,是绿色的吗?正面上方横着写着“昆明工学院”五个大大的题字,下方竖着写着“录取通知书”五个稍小一点的正规宋体字。
翻开左侧,第二页上方印的可能是昆工校园景色,下方是关于昆工的简单介绍,使人印象深刻的是这样一句话“昆明工学院坐落在美丽的莲花池畔”,使人人遐想呀!
右侧,也算是第三页吧,是关于到校报到所需带的东西——本通知书,户口关系证明,粮食关系证明,学费200元每学年,被子床单等生活用品学校可配需要费用可能需要500元,没有住宿费那项,还有一些关于报到时间和接站说明和坐车说明等等。
封底,也是最后一页是“欢迎你成为昆明工学院1991级金属压力加工专业的一员”。
薄薄的一张纸牵载着多少的欢乐哀愁呀!
范进中举的故事广为“读书人”知呀!还有一个广为“高考生”知的惊吓故事,版本众多,核心意思是一个学习不错的考生,是呀!如果学习很差,也就没了这个想头啦!参照别人的录取通知书纷纷到来,他迟迟等不来他觉得应该早到的通知书,经受不住了,跳河自杀了,结果第二天类似于“清华北大”的通知书姗姗来到,结局就是满头华发的母亲手里握着这张纸,痛哭流涕,等等。
120%的提档,总会让有些点背的人不能如愿。为了保证能考上,我们这样一般般的人毫无疑问地,在学校上选择了“可以调剂”这项,在专业上选择了“可以调剂”这项。昆工是我一时冲动选的但印象深刻,“金属压力加工专业”在我的脑海里可是找不到一丝痕迹。
虽然我看到这张通知书很高兴,但是内心却有了一丝隐忧,刚把户口转到北京高家园,这下又要迁出,而且迁到遥远的“蕉子国”云南昆明,我还能回到北京吗?
“蕉子国”这是“老家人”的说法。知道我有可能到遥远的“春城昆明”读书时,老家人对云南昆明的说法,也可能是“角子国”吧,意思天涯海角的地方。据老家人所了解,还没有认识的人去过那里,只不过家家户户都有据说那儿产的“瓢”,很硬,一个一分为二,可以“舀”水和面等,有一个大爷说可能叫椰子,长在高高的树上,原来里面全是水.
七婶,七叔,西院开小门家的茹嫂子,杨大妈杨大爷,还有东院和我们一样租房的另一个杨大妈等等,都让我妈把通知书拿出来,看了一遍,全都夸我争气,我都不好意思了。高家园这片也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杨大爷家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儿就嫁给本村的人,已经在杨大爷房后不远处,盖房单过了;儿子上的警察专科学校,现在石景山当一名警察。
东院杨大妈本来是山里人,有两个女儿,长的都很漂亮。大女儿上的是门头沟区区师专,被分到山里学校,成家时左右为难,如果也找个山里的老师落户山里什么的,不甘心呀!如果找区里上班的,人家又挑,毕竟从山里调到区里工作可不是的容易的,两地分居的日子可不好过呀!现在人也现实着呢!何必走那条明知难走的路呢?二女儿现在正在门头沟区区医专上学呢!
七婶家有三个比我大的男孩,除了老大在不知那个厂子上班,全都在家等招工呢,三个男孩长的随七婶全都很精神,很帅气。七婶可可是一个好妈妈呀!工作生活全要她出手管,为他们的结婚所需要的房子想了很多折,七叔在家里就是一个“余人”。
七婶和妈妈看起来是两类人,她们的关系却非常好,非常投缘,七婶有一股“侠气”,非常仗义,帮了我们不少忙。“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谁没点小毛病呀!更何况摊上“七叔这样的人”,所有人也就理解了,反正也没伤害什么人吗?
真的没有人受伤害吗?我心里悄悄地问。
爸爸休息时回家来了,顺便请了几天假准备送我上学。爸爸又一次把通知书仔细地看了一遍笑了,也夸我争气,感慨说咱家终于出了一个大学生了。看到报到时间说得赶紧买票了,那么远怎么得坐三天火车呀!谁送呀?
我赶紧说我要自己去报到,反正北京是起点站,昆明是终点站,我上了车,不到站无论如何不下车就行了。
全家考虑再三,鉴于我的一贯表现,鉴于时间和金钱,最终决定让我一个人坐火车去昆明报到;第二天爸爸和我赶往火车站,还好学生窗口人不多,凭通知书顺利地买到61次8月31日的半价票,花去了一百二十三元的一半。
过了一晚,爸爸和我一早就拿着通知书先赶去派出所办好了户口转移证明,“韩锦华”这个人就此从北京户籍里消失。我们又赶去粮站办好了粮食关系证明,以后妈妈再也领不到“韩锦华”这个人作为北京居民可以领到的粮油等等。该办的办完了,回到家,我把这些重要的东西整理好,准备放进包里。
爸爸拿出一个信封,鼓鼓囊囊的,递给我,我接过来,打开封口一看,厚厚一打十元钞票。
“用不了那么多吧?学费加上通知书让准备的,也没超过一千吧?”我颠颠我这辈子看到的最大一笔钱,“巨款”呀!当时流行的也就是“万元户”!
“三千块,,手头就这么多了,你也知道这阵子搬到北京没少花钱,除了报名费,剩下的自己就放好,这个学期没啥事,就不寄钱了,自己在意点化,以后爸爸打算一个月给你汇一百当你生活费。”爸爸唠叨着。
“不用带那么多。”我抽出一部分,递给爸爸。
“都带上,不是让你一气花完,出门在外,那么老远,手里得有点钱准备着,你自己安排好,可别乱花,反正你也知道咱家情况。”爸爸摆了摆手,把钱退还给我。
“老话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跟家里可不一样了,拿着吧,自己可得放好了。”妈妈在旁边劝道。
我拿着这么厚的信封,放进大包里试了试,不行,不安全。我放进我随身包里试了试,不行,还是不安全。
妈妈看我摸摸叨叨的放来放去,就说:“算了,我在你裤衩上缝个暗兜吧!你一个人坐那么长时间火车,火车上肯定有小偷,放包里肯定不行,你怎么也得打个盹吧,只能贴身放钱。”妈妈肯定地说。
爸爸在旁也随声附和。
妈妈找出我一个大裤衩,把钱在裤衩上比划了比划,在里边正前侧用一块厚实的布缝了一个不小的暗兜,把钱分四叠放进去,抚平了,用线缝死了,再用线沿兜外侧缝了两趟,拽拽,真结实。
看着妈妈把这个“带钱的裤衩”放好了,我的心才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