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高三副科少之可怜,音乐课每个班每星期就只有一节,所以六个班一位老师即可。六班的音乐课排在星期二,经过卢泉的宣传,这天本班全体男生都对下午这堂特殊的音乐课甚为期待,而卢泉也早就把这位梅老师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最后导致整个上午的语数外物理四位老师几次抱怨课堂气氛太差,他们哪里知道真正的原因,全班43位男生的心都飞到隔壁办公室了,毫不否认,安远也不例外。
终于挨到了下午,一般午睡起来都没有精神,今天可好,全班处于一种活跃状态,在班长的组织下,大家井然有序地走进了电教室。整个学校只有电教室有钢琴,所以学生们一般都在这里上音乐课。一进门,看到饶老师低头看乐谱,很多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饶老师没有察觉到,正常上起了课。
饶老师是高三年级的音乐老师,由于之前听到了风声,梅老师要来接替饶老师,所以大家以为今天这堂课必定是梅老师来。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大抵就是这样。
饶老师当了20多年的音乐老师,是位优雅的中年女性。平时授课风格也颇受学生喜欢,大家对她也是相当尊重。今天气氛不一般,她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师也有所察觉了。
“同学们今天怎么了,一周只有一节音乐课,怎么兴致不太高啊!”饶老师歪着头睁大双眼问道。
台下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回答。
“卢泉,你告诉老师,这是因为什么啊?难道是大家中午都没有休息好吗?”饶老师意欲刨根问底,“钦点”了平日里跟老师们都相熟的调皮鬼卢泉来作回答。
“呃…这个…是因为,同学们都听说这节课是新老师来给大家上的,所以都想见见新来的老师长什么模样。然后现在看到她没来,所以有点。。。有点。。。”。卢泉没有办法,扭扭捏捏地站起来。
“噗哧”不知饶老师是被卢泉的可爱模样还是被他的回答逗乐了,竟意外地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大家期待见新老师的心情,我还是能理解的。不过梅老师今天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水土不服,请假了。但是我保证,下个星期梅老师一定能准时出现在这个课堂上。”饶老师最后一句话是拍着胸脯说的,所以既缓解了尴尬又鼓舞了“士气”,果然“一呼百应”!
所有人都开始跟着饶老师融入她欢乐的课堂气氛了,除一人以外,他就是仲安远。他都搞不清楚自己,从听到梅老师水土不服开始,他就一直担心焦虑着,仿佛比自己生病了还难受。
下午放学后,安远快速地在食堂吃完晚餐,回了宿舍一趟,拿了点东西。回到教室,卢泉本来正在作画中,看到他来了,于是兴致勃勃地盯着他手中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盒子还挺好看的。”卢泉伸手准备从安远的怀里抢过来。
“一盒蜂蜜而已,正好有事拜托你。”安远任他拿过去把玩,小声地说道。
“还拜托呢。是不是要求我帮你做什么坏事,现在行贿来了。”卢泉挤眉弄眼地贼笑道。
“别开玩笑呢,现在办公室没什么老师吧。”安远正色道。
“应该没有,怎么了?”卢泉这才敛住了笑容。
“把这个拿到梅老师的办公桌的抽屉里吧。她不是水土不服吗,喝点蜂蜜挺好的,我爷爷每次出差去外地水土不服时都是喝这种蜂蜜。”安远鼓起勇气一股脑儿说完,但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补充道,“我是代表我们六班全体男生希望梅老师早点康复的。”安远说完撇撇嘴,哎,这么说还不如不说。瞅瞅旁边的卢泉,托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都巴不得把他看穿似的。
安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用力敲了他一记脑门,“怎么样?愿不愿意帮我这忙啊?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了,反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别这么着急辩解啊,哥们知道你和大家一样,都牵挂着这位新来的梅老师。得,这忙我帮了。”卢泉坏坏地笑着,然后一转身就从教室离开了。
那个紫色的盒子是安远在学校商店特意挑选的,里面有一瓶蜂蜜还有一大包蜜饯,是周奶奶昨天硬塞给他的,听说是她的好友从越南带给她的。在宿舍很用心地将这两样东西包好,还在盒子里附上一张纸条,纸条上有一句温暖的话:独在异乡,更要照顾好自己。少许关心,希望梅老师身体健康。
安远本就不善于言辞,对于梅樱,他更有说不出的感觉,手中的笔起起落落,终于才成了这句话。
很快,卢泉就一路小跑回到教室,隔着窗户就冲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安远有些忐忑的心终于平静了。
梅老师就这样被他偷偷地藏到了内心最深处,安稳地度过了两天时间。星期四下午,他又来到周奶奶家里,爷爷打来电话,告诉了一个令他激动的消息,明天早上他会来夷然。
上次见到爷爷还是一个多月以前,高三学习任务重,所以寒假根本没有几天,他就在兰邦待了四天不到就离开家了。每每离开兰邦,妈妈总是伤心不已,18年来他们母子能在一起的时光极其有限,但是她又无法忤逆爷爷的决定。爸爸总是安慰她,没事的,让安远早日独立是好事啊,安远是我们的骄傲!
虽然爷爷平时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但是在安远的心中,爷爷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特别是远在异乡,能见到自己的至亲,那种喜悦,安远至今仍能记得清。
今晚又住在周奶奶家里。他没有任何不习惯,因为平时放月假也是如此。这一觉睡得很香,除了自己蹦出了一点杂念,这个杂念很细微,却也是自己心底的秘密,无法向任何人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