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正惊愕间,白衣女子道:“我曾听师父言道,这火麒麟乃是天生地长,不生不灭的神兽,只要五行不灭,阴阳永存,这火麒麟便永在人间,若是有人竟然杀了它,老的一死,新的便生!”
秋雁遥等人想起火麒麟凶恶的模样,个个不寒而栗,伸头下望,只见那小火麒麟跌跌撞撞,不能站立,模样甚是可爱,全非之前那般骇人。小火麒麟将一个头颅狠狠去撞那石壳,连撞数次。石壳竟然完整如故,小火麒麟仰头嘶吼,声音极弱,又是一头撞了下去,只听“噗”的一声,竟然化作一团红雾,雾气中两颗火红色珠子放出耀眼明光,缓缓升了上来。
秋雁遥等人目瞪口呆,眼见那珠子缓缓上升,不知该如何应对。那明珠升上谷口,忽地向洞口激射而去。秋雁遥叫声:“不好!”晃动身形,向洞口扑去,唯恐这两粒明珠不利于伏雁安等人。他身形虽快,却哪里及得上那两粒珠子。眼见珠子飞至宿雁鸣、叶清欢与独孤踏雪所在之处,倏地不见。独孤踏雪一声大叫,身子竟然跃上半空,复狠狠跌落。
待众人赶到,只见独孤踏雪面如金纸,气息微弱。便在此时,忽然红光大盛,那深谷中岩浆喷射而出,飞溅如雨,洞内地动山摇,洞壁上石块纷纷滚落,眼见这石洞便要坍塌。
秋雁遥与童雁朔等三人拼命去撼那洞口巨石,那巨石依旧纹丝不动。秋雁遥心中顿感绝望。忽然白衣少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凝神听去,只觉轰隆巨响声中,那巨石竟然簌簌而动。五人扶了叶清欢等三人躲在一旁,只见那大石不断抖动,过了片刻,竟然出现裂纹。众人心中惊喜交加,忽然“轰”的一声巨响,那大石碎做一地。烟尘弥漫中,两人钻了进来,正是石力山与耿忠。
众人心知定是耿忠见众人许久不出,入洞查看,这才发现洞口为大石所堵,拉了石力山靠了一身蛮力将那山石打碎。
一行人顾不得言语,鱼贯而出,洞外已是午夜,几人匆忙下山,才到山下,只觉脚下大地颤抖,赤炎山顶烟尘四起,一阵火光冲天。轰隆隆几声响过,麒麟洞已然崩坍。
秋雁遥仰望山顶,回想这洞中****之战,一时恍如隔世。他来至白衣少女跟前,拱手道:“如今既出得洞来,还请姑娘将那姓独孤的小子交与在下带回天绝谷!”白衣女子微微冷笑道:“诸位要拿他回去,不过是为了查问明白天绝谷中所发凶案,如今他命悬一线,若是随你等去,恐怕路上便要丢了性命!”
秋雁遥恨恨道:“若依姑娘说,又该怎样?”
白衣女子道:“依我看来,不如将此人交我带回山去,由我师父出手医他,待他身子好了,再去你那天绝谷中,你看如何?”
秋雁遥心中暗暗盘算,心知若是不依她言语,己方叶清欢与伏雁安俱已重伤,单凭自己与三位师弟,绝不是这女子与石力山对手。若是竟然撕破脸皮,那可大大的不妙,只是却忍不下这口气。
白衣女子冷冷道:“若是你竟然不肯,姑娘也无法可想,只好让他随你去了便是!”
秋雁遥喜道:“姑娘此话当真?”
白衣女子道:“这个自然!我医仙门与你孟语宗虽少往来,却是大有渊源,犯不着为了这小子坏了两家和气”,说罢转身便走。
秋雁遥不想这女子说走就走,半分也不拖泥带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石力山叫道:“师姐,师父既嘱咐我将这小子带回山去,如何便任他给人带走?”
白衣女子冷笑道:“这三人身上所受之伤都是极重的,人家自有力气挖三个坑来掩埋,关我们什么事?”说罢俏脸一沉,道:“你不走吗?”石力山自小极是畏惧这个师姐,虽然心有不甘,见她发怒,便不敢强项,乖乖跟在她身后便走。
秋雁遥听了二人言语,回头去看宿雁鸣与叶清欢时,只见二人脸上血色全无,出气多进气少,确有性命之忧。回想白衣女子所言,似乎竟有救这二人的法子,当下软了口气道:“如今在下这两位师兄俱都受了重伤,若是姑娘竟有法子,便请出手相救。至于那姓独孤的小子,便由得你们带走,待得他身子痊愈,我等再来接他去天绝谷,只盼姑娘不要食言!”
白衣女子停了脚步冷冷道:“是杀是埋,是你自家的事情,与我何干?只我这个憨傻师弟给人围起来打,竟然未死,已是万幸!”
秋雁遥为人极是聪明,听了这话,便知她定是记恨孟语宗诸弟子围攻石力山之事,眼见叶清欢与宿雁鸣命在旦夕,只得赔礼道:“姑娘大德不念小恶,在下不知两位竟是医仙门下,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将手一扬,抛过两颗药丸来。秋雁遥伸手接了。白衣女子道:“这两颗药丸乃是我医仙门中疗伤圣药,他二人服了,自然无碍!”
秋雁遥忙剥去外壳,喂伏雁安与叶清欢服下,过了片刻,只觉二人气息渐稳,心中稍安,当下一抱拳,与耿忠将叶、伏二人搀扶上马,自去了。
白衣女子握住独孤踏雪手腕,摸了摸他脉象,皱眉道:“此人伤势极重,片刻不可耽误,你我星夜兼程,回山去罢!”石力山应了一声,负了独孤踏雪,加紧赶路,到断桥时,已是次日午后,白衣少女见尸骸遍地,不禁皱起眉头,待钻过石洞,便见医仙来回踱步。医仙见了二人,跳脚喜道:“总算回来的不迟!”白衣少女蹙眉道:“师父又在胡闹了,累得我和师弟好苦!”她向来爱洁,这一番洞中大战弄得全身污秽,也不理医仙,自去房中换了干净衣物,方才出门,却见医仙抓耳挠腮,亟不可待。医仙领了二人,向后山走去,不一刻来到辟仙谷口。
一行人来到谷口,医仙得意叫道:“那死不了的小子,快与我出来。”兰方九面色惨白,来至谷口,眼见独孤踏雪面如金纸,出气多进气少,不由心如刀绞。
医仙哈哈笑道:“三日前你我打赌,以今日日落为准,若不能逼你二人出谷,我便救那小娘儿。”他一指独孤踏雪道:“只是这人现下命在旦夕,若是你不肯出谷,那也由得你。只是,嘿嘿,我医仙说一不二,既说了救一半不救一半,你既不肯出谷受死,我自不会出手救他,只是不知他有没有命活到日落!或者”,医仙嘿嘿笑道:“若是你义弟竟然等不到日落之时便死了,那我便救了你与这小娘儿,你俩到时在江湖上逍遥快活,那可真美!”
兰方九仰望日头,心知要到日落时分,恐怕还有一个多时辰。不由长叹一声。
独孤踏雪身子一动,挣扎着睁开眼睛,叫一声:“大哥!”复又晕去。
鬼雪缓缓来至谷口,冷笑道:“我只道医仙乃是正道名士,不想你这等泼皮无赖,还不如我魔教中人来得爽快!”
医仙两眼一翻,道:“你这小娘偷袭于我,我岂肯放过你,偏偏这小子”,他伸手一指兰方九道:“竟然想救你性命,嘿嘿,试问他既要求我救他义弟性命,又要救你性命,这世上哪有抓了鱼儿又要熊掌的好事?”
兰方九为人向来洒脱,临机决断从不拖泥带水,如今眼见红日西坠,再过个把时辰便可救得鬼雪性命,偏偏独孤踏雪危如累卵,一时左右为难,好生踯躅。
医仙嘿嘿笑道:“你不妨慢慢考虑,或者再过一时三刻,你这义弟便一命呜呼,到那时,你便不需头疼了!”他一语未落,独孤踏雪猛咳几声,“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医仙伸出手指捏住独孤踏雪手腕,装模作样道:“你须知道,并非我医仙不肯救你,实在是你小子有眼无珠,认了个没良心的义兄,你到了阎王爷跟前,可要说得明白才好!”
鬼雪冷笑两声,道:“姑娘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我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擒拿医仙老儿,与这姓兰的并不相熟!”又对兰方九斩钉截铁道:“前日我教你在春风断头酒中投毒,并非只为脱困。所投之毒毒性甚烈,医仙饮了,或者只要昏迷十余日,若你竟然与他同饮,便是死路一条!”她嘿嘿冷笑道:“我早已说过,姑娘为人,向不受恩于人,如今你虽救我性命,来日我必杀你!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姑娘这条命死生由天,不劳旁人来救!”
一时众人目光俱都聚集在兰方九身上。
兰方九哈哈一笑,道:“我兰某人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他人如何对我,哪管得了那许多?”眼望医仙,道:“三日前我与前辈赌赛,若是在今日日落之前不出此谷,医仙便救鬼雪姑娘性命,是也不是?”医仙点头道:“不错!”兰方九又道:“若是我不死,医仙便不肯出手医我义弟?”医仙点头道:“一半救,一半不救。若是你不死,我自然不会出手救这姓独孤的小子!”兰方九慨然道:“只盼前辈信守诺言!”苦笑两声,左手一抖,亮出短如匕首的血刀,抵在脖颈之上,道:“现下我若引刀自戮,前辈自需救我义弟,可是在下却是死在谷内,并未出谷,只要这太阳落山,便请前辈救治这位鬼雪姑娘罢!”说罢引刀向颈子中割去,只听医仙仰天大笑,他手中刀一停,道:“前辈为何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