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裙翩跹拂过桃树,枝端绽出浓丽的满簇,鲜红胜血,飘落她唇上妖冶如脂,千朵万瓣,花香海卷起霞彩翻腾。
“既是有幸相逢,便一起煮茶赏春。”
男童穿梭落花雨走来,金冠锦袍矜贵,肤白透光,桃林雾****的发及臀,睫羽浓黑纤长,缱绻又勾人。
负手沉下广袖,密报碾作粉,漫入枯叶黄沙丛,容殊明艳笑,掐了他久候而生寒的嫩颊,“嗯。”
“跟我来。”反握牵起她,顾弈耳尖滚烫,精致杏目傲然轻挑。
霞辉蔓延入鹅卵石路,桃瓣飘过的廊,与雕绘暗花的画梁,最终黯在宫奴摇的罗扇上,熏艾鼎冒的烟渐淡,驱了亭中草虫。
“摆膳。”
两人盘膝对坐,羊毛垫软暖,顾弈打响指吩咐。
小桥绿水绕假山,她遥看春烂漫,嗅口清肺的鲜香,称赞道:“与君逍遥风景间,听一曲莺歌,饮盏好茶,谓是人生极乐。”
耳膜噗咚心脏的悸动,剧烈到他手颤抖,狠拧了把大腿,眸光燃烧愤怒火焰,露冷漠假笑。
“呵,公主舌根抹蜜了吗?甜的我耳朵腻味,递送邀函成山,卿未曾复过一词,又何苦矫情哄...”乍然合住嘴,顾弈强咽满腔的苦,把恶言丢入腹中发酵,腐烂。
已往每封邀函的落笔,横折上挥出他深挚祈盼,撇捺中勾描磅礴相思,当下皆堆在她案旁积满灰了吧。
沸水腾起泡沫,男童提腕煮茶汤,鬓发倾泄遮了眼幽怨,舀一勺浮嫩芽的入她青瓷盏,才随意吃剩留的。
“抱歉。”容殊正用桂花胰子洗盥,接过帕拭干手上水珠,温柔凝注他,“最近忙碌,表姐无暇抽身,小弈乖,改日陪你游湖玩风筝。”
“和听漱芳斋的戏!”
“好,只要不耍脾性,我便依了你。”
宫侍端上满席佳肴,顾弈偏夹一筷子辣菜入腹,忽呛到弯腰咳嗽,泪珠夺出了眶。
“小弈,喝口糖水缓解下。”容殊沉稳应变,半拥他喂食。
含碗饮尽,顾弈攥紧她衣裳,香漫鼻,心渐生刺痛。
又当他是孩子了,分明只隔一季度的年纪,却彷佛寒冬与暖春,有飞雪渡不过杨柳风的距离。
容殊抚慰他背,美艳素颜眼波如烟水,顾弈咬唇,青涩的秘密像被马蜂尾针扎,想而无胆试探她是否甘愿腹婚。
毕竟云爱不上烂泥,天下扬名的公主,和他一介质子,难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