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滨州外的黄港镇,白正源来到一个赌场,里边满是赌钱的人,此起彼伏着“开大”“开小”“单”“双”的声音。白正源看着这些赌钱的人,他慢慢地向里走,眼神冷得像冰。
他停在一张赌桌前,这是一张赌大小的赌桌,他站在一个身材魁梧、镶着金牙、吃着花生的男人后面,这个男人正盯着即将打开的骰盅。
“四五六,大!”庄家亮着嗓子喊了一声。
有人欢喜有人忧,输的人摇头叹气骂脏话,那个镶着金牙的男人却一拍桌子大笑“哈哈哈。。”可是笑了一半,他的手就被人砍了下来。
“啊!”周围的人都惊呼着逃开。那个男人嚎叫着跳起。白正源再一刀砍在那男人的脖子上,血喷涌而出。但是白正源并不罢手,他将第三刀直接捅进了那个男人的胸口。那个男人就趴在了赌桌上。
“你要的人我杀了。”白正源回到于飞的家。
那天白正源被忍得和尚打入水中,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河滩上,是一个叫于飞的女人把他从水里拉了出来。他在于飞的家里躺了两天,这个非亲非故的女人当了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一条金链子,替他请了大夫买了药。这个女人不算漂亮,但很健美,她不爱说话,做事麻利,她种地为生,也在河边打鱼换钱,所以她的手不光滑还有茧。白正源这两天就躺在床上看着她进进出出、砍柴做饭,他没有看到这个女人笑过。
“我不要你给我钱。”于飞看着能够站起来的白正源说,“你是江湖人,我要你帮我杀人。”
“我欠你一条命,还你一条,很公平。”白正源是个生意人。
“这个还给你。”白正源在去赌场杀人之前拿回了于飞当掉的链子。
于飞接过那条链子,“你要走了吗?”她知道白正源不属于这里。
当白正源踏出门口之后不久,一群拿着武器的人冲进了于飞家。
“是这里,有人看到杀大哥的人住在这里!”是那个被杀男子的家人来报仇了。他们聚在于飞家的院子里,看到步出房间的于飞,更为愤怒,恨不得杀了于飞为那个死去的男人填命。
“是我叫人杀的。”于飞对着那些叫嚣的人说,“他打死了我爹,我杀他天经地义。”她报了杀父之仇,死也瞑目了。
“杀了她,填命!”有人叫着。
其他人因为这句话更加激动,有人更向于飞扑来。
“啊”的一声惨叫,门口的一个人倒下了。
站在前面的几人同时向后看,扑向于飞的人也停了下来,看向门口。
门口出现了离开的白正源。
“是他,是他杀的。”有人认出了白正源。
大伤初愈的白正源抢过一把刀,一个一个的砍向那些人。
“解决了。”白正源冷冰冰地说。
看着横七竖八倒在院子里的尸体,于飞被吓傻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被吓傻的于飞没有注意到白正源再一次离开了她的家。
忍得和尚本想陪大富一起去钱庄,但是被大富拒绝了,他也认为大富不是钦犯并不会招惹官兵便不再坚持。只是大富迟迟不归,直觉告诉他出了事。他沿着大富离开钱庄的线路,注意到了小巷里凌乱的脚印和大富的鞋。他沿着那些蛛丝马迹来到一座破屋前。
屋里很静,也没有杀气。
屋里的尸体已经被扔进了枯井,但是曾经存在过的血腥味让忍得和尚皱了眉头。
他推开了破屋的外门,门里没有尸体,也没有朱大富,他看到了站在屋前的阿慈,身段窈窕,面容美丽。
阿慈一个人站着,看着门口,就好像在等着人来。
忍得和尚没有惊讶为什么朱大富的夫人会在这里。
“夫人。”忍得和尚行了个礼。
“我家老爷在里面还没有醒,烦请大师照料了。”阿慈的语气平淡,就像自言自语,眼睛却是直直地看向忍得和尚,她不需要对方给她回答。
“夫人既然在此,何不与朱施主同行?”忍得和尚问道。
阿慈浅浅一笑,“有劳大师。”说完就向门边走去。
当阿慈经过忍得和尚的身边,她停住了。
她还是看着门口的方向,“大师已是方外之人,为何还管这红尘之事?”阿慈问。
忍得和尚不语,只是静静地站着。
阿慈的目光掠过一丝凄然,她知道忍得和尚已经给了答案。
当阿慈出门的时候,她听见忍得和尚念了一遍佛号。
滨州陶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但是陶鹏没有惊讶,这一次他没有摒退左右,大方地把人请进了客厅。
“岛主吩咐我来向陶先生问好。”来人是白正源。
“白管事,我与近天岛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今天可是头一回来。”陶鹏与近天岛有生意往来,双方合作多年,当时执掌近天岛生意的还是鱼近天,而白正源他很少见到。
两人就在客厅里谈了生意的事情。当这个话题谈完,陶鹏却忽然冷笑了两声,“白管事做生意是个人才,难怪荒废了身手。”
“陶先生什么意思?”白正源意识到陶鹏并不只是生意人。
“你们岛主就只是来让你和我谈生意?”陶鹏话里有话。
白正源即刻会意,“白某人临行前,二岛主托我给陶先生带个话,说斩草除根。”
陶鹏听完,大笑。笑罢问白正源“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白某人只做生意,剩下的一概不知。”白正源知道近天岛有秘密,但是对他而言,近天岛对他的价值就是利益,他只要为近天岛解决问题就好,剩下的他不需要知道。
“明雪卓来找过我。”陶鹏说道。
白正源有些吃惊。
陶鹏冷笑两声“听她说,你两次要杀她,结果还是让她逃了。想不到近天岛竟然有你这样没用的人。”
白正源不辩驳也不生气,他没必要辩驳因为他确实输给了忍得和尚,他也没必要生气,陶鹏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利益可言,这些年的经历他早已见惯了这种人。
陶鹏看了白正源一言,似乎对白正源的沉默很满意,他收起了冷笑说“明雪卓来了我这里,但是我放她去了。”
“为什么?”白正源不知道陶鹏究竟是什么立场。
“这丫头是我师兄的亲生女儿,念在师兄弟一场,我先不杀她。而且她什么都不知道。”陶鹏说道,“只是近天岛的路也没有那么好走。”
“陶先生见过明雪卓,自然也该见到她身边那两个人。她身边的那个和尚究竟是什么人?”白正源对忍得和尚的身份耿耿于怀。
“那个和尚确实不是等闲之人,我也看不出他的来历,他只说和我师兄相识。”陶鹏陷入思索,当日他从雪卓口中知道忍得和尚曾出手相救,就知道忍得和尚武功高强,所以他也不敢强留雪卓。但是这个忍得和尚究竟是什么人,他也摸不透。他虽是个生意人,但是也涉足江湖,自问相识不少,却从未听过有这样一个和尚,白正源虽是近天岛管事,但是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这个和尚却能轻松打伤白正源,可见内力之强。
“有那个和尚在,只怕明雪卓很快就会去岛上,到时怕会惹出麻烦。”白正源说。
“想保住明雪卓命的也就只是月璃而已,鱼近天和庞河没那份闲心。”陶鹏说道。
“陶先生准备这么放过明雪卓?”白正源对于明不凡和明雪卓并没有杀心,此番杀明雪卓只为替近天岛解决麻烦。而两次被忍得和尚所伤让他对明雪卓起了恨意。
“要对付明雪卓的人不只是我们。”陶鹏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白正源是个聪明人,他听懂了陶鹏的言下之意,明雪卓因为明不凡之事已经成了朝廷钦犯,就算他们两人不向她下手,大可以借朝廷的手捉拿明雪卓。
“白正源,你近天岛上现在谁做主?”陶鹏忽然问道。
“陶先生什么意思?”白正源警惕地问道,他来找陶鹏一是按鱼近天的吩咐解决生意问题,二就是给庞河带话,但鱼近天和庞河应该是一个立场,这个陶鹏是想暗示什么。
“你白正源忠的是谁?”陶鹏看向白正源,目光凌厉,像是要等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如果白正源答错了,他就会对白正源动手。
白正源也知道陶鹏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白某人是生意人,忠的是利。”白正源说的是实话,他听命于鱼近天是因为鱼近天是他的雇主,他听命于庞河也是因为庞河是他的雇主。
“哈哈哈”陶鹏闻言大笑,“好,二岛主果然没有说错,白管事果然是个聪明人。”
白正源看着陶鹏,他在思考,这个陶鹏究竟是什么身份。
“白管事,我一年和近天岛有多少银钱往来,你是知道的,如果我给你我三年的进账,不知白管事有没有兴趣。”陶鹏说的没错,白正源一定知道这一年的流水是多少,三年不是个小数目。
“陶先生有何吩咐?”白正源并没有一刻思索,这个诱惑很大,足够普通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月璃的命。”陶鹏一字一顿,说的清清楚楚。
一条命值这些,白正源想不到有什么拒绝的理由,“这笔生意值得。”
当朱大富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头痛,他不记得自己被人打了,当然也不记得天照和阿慈救了他。明雪卓找了大夫给大富看过,并没有大碍。三人正欲继续上路前往南海,却在城门口看到了搜捕雪卓的官兵。
雪卓立刻低头转身怕被官兵发现,三人在没有引起官兵注意的情况下回到城内。
“祁大哥说过会帮我拖延铁骑营,难道他反悔了?”明雪卓记得祁阳的承诺。
“那些不是铁骑营,只是普通的官兵。”忍得和尚说。
“我说呢,铁骑营好像不是穿这衣服,上官城穿的比这个威风多了。”大富其实也不知道铁骑营是什么制服,平日都有天照在旁边,天照会告诉他周围的都是什么人。
“既然是铁骑营要追的钦犯,普通官兵又怎么会大肆搜查?这不合常理。”忍得和尚说。
铁骑营办的案子一向是普通官兵查起来有难度的,即便是明雪卓这样的朝廷钦犯,在普通官府就只是贴张通缉令。铁骑营不喜欢普通官府插手他们的案子,一来没有效率,二来容易打草惊蛇。
“怕是铁骑营的指令还没传到这里。”明雪卓说。
“这也不会。我们进滨州也有日子,一路没有铁骑营,而进城之时官兵也没有搜捕明姑娘。明将军的案子是大案,早已传遍天下,官兵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要抓捕了呢?”忍得和尚分析。
“那就是他们吃饱了没事干,忽然想抓了嘛。”大富说,说完自己也觉得这话没意思。
“如果有人告发。。。”忍得和尚想到了陶鹏。
“大师是说。。。不可能,我师叔应该不会。”雪卓明白了忍得和尚的怀疑。他们在滨州的事只有陶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