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的弟弟林瑜乃一品大员家的大总管,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林府上下全都因为林瑜的关系,一个个趾高气扬,仰着脸走路,今日却被赵飞说成了什么看家护院的,林锦险些当场翻脸。不过一看到赵飞嘴角的坏笑,知道这是对方有意激怒他。
林锦将火压了下去,开始言语反击:
“大人我可愧不敢当,在下只念过几天私塾,不像你们都是天上的文曲星,虽然现在穷的个个破衣烂衫的,说不定哪天碰巧当了官老爷,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以后还得靠你老照顾呢!”
打量了一下赵飞寒酸的穿戴,冲着管家刘福挤挤眼睛,两人是相视大笑。
赵飞的脸皮够厚,毫不在乎林锦的嘲笑,心平气和的回敬道:“要说照顾我还指望令兄呢,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林员外在杭州又富甲一方,二位跺一跺脚,杭州的城墙都得掉几块砖,我一个小小的书生,想高攀都高攀不起!”
说的酸溜溜的,但多少有些高台林锦,他也不免飘飘然,“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说,缺钱了还是缺物了,如果缺钱就尽管说,多了不敢说,千把百两的我还是拿的出来的!”
赵飞看着林锦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想上去踢他一脚,但面子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用言语来讥讽他:“本来我还真想登门的拜访的,可前几日听说府上发生爆炸了,也不知府都藏了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看你们损失惨重,就没好意思叨扰。”
其实赵飞只是听说林府着火了,至于火势大小他根本不知,故意夸张说成爆炸想气气林锦。
只是没想到林锦一听到爆炸两字,尤其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脸色吓得顿时煞白,张口结舌了半天,才道:“你不要道听途说,那只是一个偏房失火,泼了几盆水就灭了,何来爆炸一说,真是岂有此理,误造谣言,小心官府抓你!”说完一甩袖,和刘福怫然而去。
赵飞不知林锦为何突然变脸,也没多想就回客舱去找刘逸少了。
赵飞一行很快到了京城,刘逸少领着赵飞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处府邸,此府邸红砖绿瓦,门楼高大气派,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刘府”。门口两个栓马桩,左边的一只猴子抱着官印,意为代代封侯,右边的是一只猴子抱着寿桃,意为代代长寿。
刘逸少重重的扣了几下门环,不大一会,里面传来脚步声,一名下人打扮的男子打开大门走了出来,看到刘逸少,先怔了一下,微微躬身,试探的问了一句:“小的斗胆,敢问这位是三少爷吗?”
刘逸少未想到下人一眼就认出了他,点点头,拍了一下下人的肩膀,赞许道:“你小子记性还不错,我就来了两次你就把我记住了。”
下人一看猜对了,立马笑脸相迎:“那是当然了,三少爷风度翩翩,小的当然过目不忘。而且二爷走的时候特意嘱咐小的了,说这几天少爷可能回来,让我留着心。”
“既然认出来了,就别在这挡着了。”刘逸少笑着说。
“是,是。”下人应诺着,躬身相迎,“少爷里面请。”
赵飞跟着刘逸少进入府邸,只见眼前是海墁的院子方砖铺地,院里有对对花盆,石榴树,茶叶末色养鱼缸,九尺高夹竹桃,枝繁叶茂的梧桐,各种鲜花,各样洋花,真是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应有尽有。正房五间为上,前出廊,后出厦,东西厢房,东西耳房,三进三出的大院,甚是气派。
从下人口中得知,刘逸少的哥哥刘逸昭一大早晨就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知道,赵飞和刘逸少两人就坐在客厅里喝着边喝茶水边等。
赵飞看了看客厅里墙壁上挂着的许多名人字画,就问刘逸少:“你二哥在京城混的不错嘛,他这府邸没个几十万两银子下不来吧。”
“什么叫混的不错,”刘逸少白了赵飞一眼,“那是非常不错,所以这次他要是不借给我几十万两银子,我就留在这不走了。”
赵飞不无惊骇,担心过于贪心,得不偿失,就劝道,“咱们借个几万两就可以了,一下要太多,你二哥万一生气,到时一文钱也不借给咱怎么办。”
“不会的,”刘逸少摆摆手,胸有成竹道,“我俩亲着呢,他轻易不会驳我面子,在说他大家大业的不会在乎我这一文两文的。不过呢,”刘逸少话锋一转,叮嘱道,“等一下你可得听我指挥,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否则要是借不到十万两银子,剩下的钱你来出。”
看着刘逸少一副目语额瞬的样子,赵飞不禁皱眉道:“我怎么感觉你不是来向你哥哥借钱来的吗,应该是来诈骗的。”
“我就是骗,也是骗我哥哥,你担心什么。”刘逸少揶揄道。
“我当然担心了,”赵飞忧心忡忡道,“现在我俩坑瀣一气,等事成之后,你在携款潜逃,将我当成替罪羊压在这,岂不惨了。”
“我呸!”刘逸少啐了一口,不满道,“从你嘴里出来的准没好话……”
正说着,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刘逸少赶紧压低了声音说:“应该是我二哥回来了,一会见机行事,机灵点。”
赵飞拍拍刘逸少,低声道:“放心吧,咱俩一向是珠联璧合,所向披靡的。”
说完,两人都是会心一笑。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人,此人三十岁上下,长得和刘逸少有些相似:面色白皙,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朗,给人一种沉稳练达之感。此人正是刘逸少的哥哥刘逸昭。
刘逸少给互相引荐之后,刘逸昭一听赵飞乃是自己弟弟的好兄弟,十分的热情,一通寒暄之后,就吩咐下人准备一桌丰盛的午饭,说是要盛情款待一下赵飞。
刘府的下人办事十分利落,不大工夫就备好了酒菜,刘逸昭招呼着赵飞来到了餐桌前,赵飞看着满满一桌菜:鸡鸭鱼肉以及时令菜是应有尽有,冷盘热盘相得益彰。
刘逸昭招呼着赵飞坐下,等下人将酒斟满,刘逸昭端起杯酒说:“赵兄弟,我看你年纪轻轻就直谅多闻、裒然举首,他日前程必定不可限量,逸少平时顽劣少识,有些轻浮,但待人却是莫逆于心、襟怀坦白,这点我倒可以保证,他能和你成为至交,实乃他的荣幸,我略备薄酒寡菜,略表心意,这第一杯酒为兄替我兄弟敬你一杯。”
赵飞赶紧起身,客气道:“二哥言重了,我和逸少一见投缘,结成莫逆之交,不是兄弟却亲如兄弟。”
“那好,”刘逸昭点下头,痛快道,“就为你俩的兄弟情干一杯。”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刘逸少和赵飞也把酒喝了。接着大家又客套了一番,几杯酒下肚后,刘逸少借着酒劲站起来对着刘逸昭说:“二哥,平时你对弟弟是照顾有加,弟弟都记在心里,来,小弟敬哥哥一杯。”说着将杯中就一饮而尽。
刘逸昭用手点了点刘逸少,笑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就是嘴甜。”刘逸昭笑着也是一饮而尽。
刘逸少坐下冲着赵飞使了一个眼色,赵飞会意,端起酒杯道:“今天二哥款待如此丰盛,小兄弟我感激不尽,您是刘逸少的兄长,也就是我的兄长,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一切尽在酒里,借着二哥的酒敬二哥一杯。”赵飞说着就把酒干了。
刘逸昭为人爽快,也没含糊,也是一口就干了。赵飞喝完没有坐下,等下人斟满酒,接着道:“好事成双,锦上添花,小弟再敬二哥一杯。”
赵飞等着刘逸昭喝完,又道:“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现在不喝酒,将来徒伤悲,小弟先干为敬。”
刘逸昭还没来得急推辞,赵飞已经把酒干了,刘逸昭看赵飞连干三杯,以为他是性情中人,也没多想,跟着也干了。
虽然他把酒干了,可对面赵飞仍没坐下,继续道:“日出江花红胜火,祝哥生意更兴隆。”仍是一饮而尽。
本来刘逸昭想休息一下再喝,可这第四杯酒是祝贺生意的,做生意最讲究吉利二字,刘逸昭不敢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他生怕赵飞不坐下,在敬自己一杯,赶紧夹了两样菜放入赵飞的碗里,劝道:“来,小兄弟尝尝我府中厨师做的菜合不合胃口。小兄弟真是海量啊,不过,不用着急,我这好酒有的是。”
赵飞坐了下来,夹起一块鸭腿品尝,刘逸昭看赵飞可算是开始吃东西了,不用敬自己了,长舒了一口气,提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还没来得及放入口中,刘逸少又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说:“小弟好长时间没和哥哥喝酒了,今天高兴,咱俩不醉不归。”
刘逸少毫不含糊的就把酒干了,这回刘逸昭没干,只喝了一小口,他想先吃几口菜然后在喝,刚才赵飞连敬了四杯,刘逸昭连喝了四杯,肚子有点空,打算先吃点东西,压压反上来的酒劲。可是刘逸少一看二哥只抿了一小口,指着他的酒杯,不依不饶道:“你酒还没喝呢,留着养鱼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