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逸昭看弟弟挑理了,只好把酒干了,放下酒杯,心想:好像有点不对头,这俩小鬼不是来灌我的吧,逸少这小子一向诡计多端,赵飞看着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可得小心应付着。
他放下杯,对刘逸少说:“你别光顾着敬我啊,把你的兄弟冷落了,他到咱家做客,你也敬人家一杯啊。”
刘逸少头也不抬,一边吃着菜一边含糊道:“我和他亲如兄弟不分彼此,他上咱家就和回自己家一样,他不会客气的。”
“对,”赵飞低着头毫不客气大口的吃着菜,附和道,“这敬来敬去的,感情就显得生疏了。”
刘逸昭一听,恍然大悟:哦!合着你们俩净轮着灌我了,这一个劲的敬我就这就不显得不生疏了,让我喝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的,轮到你俩就省略了,你们两个混小子,肯定没安好心,这里面八成有文章,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打定主意,放下筷子,对刘逸少说:“既然你俩亲如兄弟就更得喝一杯庆祝一下了。”
“那都是形式,我俩不注重这些,再说我兄弟不善言辞,话说多了人家容易不好意思,”刘逸少推辞道,扭头又对赵飞说,“吃菜,吃菜,别客气。”
赵飞也不抬头,只是嗯嗯的应付着,两人都是大口吃菜,谁也不喝酒。
刘逸昭看着一唱一和的二人,心道:就凭赵飞能连敬我四杯酒时所言,这也叫不善言辞,这不是瞪着眼睛说瞎话吗,我今天非得让你俩也得喝几杯,否则光轮流敬我,非得把我灌醉了不可。
他装作微醉的样子,揉了揉头说:“逸少,哥哥今天喝的有些多了,你替哥哥敬赵飞一杯,感谢他能赏光临寒舍。”
刘逸少一看这是非敬不可了,只好端起酒杯对赵飞说:“兄弟,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我都是寡言木讷之人,就一句哈:希望以后常来做客,把这就当成自己家。”
赵飞端起酒杯装模作样的客气道:“一定一定。”
两人对视一眼,像商量好似的,同时抿了一小口,然后把酒杯放下了,接着又开始低头吃菜,刘逸昭看看两人摇摇头,看来这俩小鬼还真是难缠。
就这样,菜过三巡饭过五味,几人又喝了几杯,酒足饭饱之后,来到客厅喝茶。
刘逸昭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今天没少喝,现在还真的有些醉了。
喝了一杯茶,感觉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下,就问刘逸少:“你们书院怎么这么早就放假了,我记得应该是在六七月份呐?”
“杭州不是着火了吗,没法上课了。”刘逸少答道,“我在来京城的道上到处都人议论此事,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再说我上次给你写信报平安的时候,不也简单说了吗。”
“你不是说着火的地点离你们白鹿书院远着呢吗,你们为什么也停课了?”刘逸昭不解的问道。
“是离的很远,”刘逸少开始信口胡说,“不过那天火势凶猛,加上风大,窜起了几个火球,其中有一个飞啊飞,正好落到白鹿书院了。”
“什么,白鹿书院也着了?”刘逸昭大惊失色,差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我说二哥,你不必惊慌,我说火球,不是起火,”刘逸少纠正了一下,进一步解释道,“着是着了,但不是很严重。那个火球正好落在了武院的训武场,那里是一片平地,没有起什么大火灾,只是将旁边的一个装兵器的小房子烧着了,火势不大,很快就被我们扑灭了。”
赵飞看着刘逸少撒谎都不用打草稿,佩服的偷偷直伸大拇哥。
刘逸昭对刘逸少的话信以为真,听说没引起火灾,这才放心:“没什么损失就行。”
“怎么没有损失,”刘逸少故作伤心,“武院平时训练的冰刃道具全在房子里,还有为几个月之后的南北书院对抗准备的用具也全都在里面呢,白鹿书院损失可谓惨重。”说完偷偷的给赵飞使了个眼色。
赵飞会意,立即哀伤的符合道,“简直是惨不忍睹,我们徐院长因此大病了三天,其他的老师也都暗暗垂泪。”赵飞心里紧着叨咕着:徐院长这可不是我咒你,我们也是为书院着想,你老德高望重,应该理解学生的一片苦心。
刘逸昭一听只是损失了一点东西,没有放在心上,喝着茶,慢悠悠的说:“这损失自然有杭州府尹往上呈报,到时自然有款银来补充,你们好好读书就行,这些事就不用操心了。”
“府尹往上呈报?”刘逸少轻蔑的笑了一下,“现在杭州府尹连赈灾的钱都拿不出来,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再说杭州出了这么大事,他自身都难保,哪还有闲心管这些小事。”
“那你们就不会自己想想办法,白鹿书院竟是些富家公子小姐,每家捐一点,我想也就够了。”刘逸昭顺口出主意道。
“我哥哥就是聪明,你和我们院长想一起去了。”刘逸少眼睛一亮,笑呵呵的说。
此时正喝茶的刘逸昭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对劲,再一看刘逸少狡诈的笑容,心里咯噔一下,一口茶没咽好,呛的连续咳嗽了几声,拍了拍胸口,总算将茶水顺了下去,心惊胆战的问道:“你不是来找我拉赞助的吧?”
“哎呀!”刘逸少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着刘逸昭的衣袖,惊喜交加道,“咱兄弟俩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二哥一语中的,咱们哥俩想一块去了。”
刘逸昭看着兴奋的刘逸少,额头上冷汗跌出,刚才还晕晕乎乎的头脑瞬间就清醒了,心中一紧,心惊肉跳的问道:“你打算捐多少?”
“不多。”刘逸少松开手,伸出食指在刘逸昭的眼前晃了晃。
“一百两?”刘逸昭试探的轻声问。
刘逸少摇了摇头。
“一千两?”
刘逸少还是摇了摇头。
刘逸昭心中不住打颤,咬紧牙关蹦出三个字:“一万两?”
刘逸昭看刘逸少还是摇了摇头,一仰头,往后一倒,假装昏了过去。
刘逸少过去将刘逸昭拉起,恳求道:“二哥,十万两对别人可能多了一点,可对你说可是九牛一毛啊。这点钱都入不了你法眼,你何必如此的大惊小怪。”
“别抬举你二哥,我还清醒着呢,”刘逸昭冲着刘逸少拱拱手,苦着脸说,“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这也不能说捐就捐哪,咱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看着二哥认真的样子,刘逸少笑道:“和你开玩笑呢,哪能都让你都捐了,我打算捐一千两,至于剩下的,我打算这么办。”
接着,刘就把他和赵飞的计划详细说了一边。
刘逸昭听完,思考了一会,点评道:“点子倒是不错,不过这做生意可不是光有好点子就可以,其中的变数甚多,比如你们要进的原料,至少必须得保证杭州周围百里内都没有或者不多,这样竞争就小,还有,特殊情况要事先考虑好,比如遇到刮风下雨,怎么应对,另外不是所有关于盖房子的物品都值得去买,像木料沙子之类可以就地取材的东西就先别想了……”
刘逸昭正讲着做生意的道理,刘安赶来了,他下船时碰到几个友人,所以耽搁了一会,此时过来,正好大家一起好好商量商量。
众人讨论了半天,最后决定买瓦片,因为离杭州最近的卖瓦片的地方也是几百里之外。至于采购地点,选在了临清,临清是大宋主要生产瓦片之地,离杭州有数百里,正好在京杭大运河上,运输起来也比较方便。
几人谈了半个多时辰,将事情给定了下来。赵飞第一次来京都,所以一个人到街上逛逛。快到一个十字路口时,看到前面站着几名穿着光鲜的公子,兴冲冲的站在路口向前眺望。
赵飞心中好奇,能让见多识广的京城纨绔子弟忘乎所以的事情可不多见,未一探究竟,快走几步,在离路口五丈左右,看到有两名女子并肩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几名公子的眼神穷追不舍的跟着两名女子,好像长在了人家身上。
瞧着走在自己这边的女子十分眼熟,由于她走的较快,也没看清,只听她说:“师妹,咱们快点走吧,师傅应该着急了。”
一听声音,赵飞这才恍然,这不是师姐寒玉吗?寒玉长得普普通通的,其貌不扬,有什么好奇的。赵飞加快脚步想追上她,问一下她怎么来京城了,刘清然是否也来了,刚走到路口,目光瞬时被寒玉身旁的女子所吸引,只见此女子身形纤美修长,腰肢挺直,盈盈巧步,风姿优雅至无懈可击的地步,刚才由于寒玉正好挡着,赵飞没瞧见这名女子的相貌,但看其背影似空山灵雨般秀丽,身穿粗布白色长裙,腰系一条纯净色腰带,清清浅浅的装束,却道出了另一种韵味,朴素却不失美观,清新而又不失大雅,如空谷幽兰,淡雅脱俗,纤尘不染,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
赵飞一时怔住:这不是那日在师傅家门前看到的女子吗。女子默默的和寒玉快步往前走,只听寒玉喋喋不休,白衣女子只是在前方转弯处说了几个字,由于较远听不真切,但声音莺语婉转,好似初冬的叮咚泉水,清凉而又动听之极。
愣神的功夫,两人已经消失在前方的转弯处,追了几步,道路纵横八错,也不知两人拐向何处,找了一圈,连影子都没看见,
赵飞好不沮丧,今天再次和她擦肩而过,不过,她既然也是鹤鸣山的弟子,早晚会有见面的机会。赵飞没有找到人,只好原路返回,走了几步,迎面看见刚才看到的几名公子,听到他们正在纷纷议论:
“真没想到人世间竟有这样的奇女子,貌似天仙,清丽脱俗,就算是貂蝉西施站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当真是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要是我呀,只要能和她共度良宵一晚,就此生无求,死不足惜了。”
“怎么项公子还想取入房中不成,你没看人家面色冰冷,根本就没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看在眼里。”
“那是她不认识咱们,就算她不将咱们几个放在眼里,可你要是把咱们的宋公子的名字一报,保准她立刻和颜悦色,笑脸相迎。”
……
被称为宋公子的正是宋翊,宋翊长眉若柳,身如玉树,高挑的身材穿着冰蓝的上等丝绸,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风度翩翩,看着众人越说越离谱,一扬折扇,问道:“几位想要空谈到何时?这酒还打不打算喝了?”
众人一听,立刻停止议论,笑呵呵的说:“对对,喝酒要紧。”于是大家在宋翊的带领下,向一家酒楼走去。
宋翊走远了,突然回头看了一下赵飞,眉头一皱,心道:这不是那日在船上嘲笑周宣的那个男子吗,难道他也在京城?
赵飞也认出了曾经在去杭州的船上的宋翊,当日赵飞在言语上讽刺过对方,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就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