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邛?”一个俏美而着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江寒露?平邛心里一惊:她怎么来了?对了,刚才手机一直在响,多半就是她打来的,唉,晚上约了她吃饭,可一出事就给忘了,她肯定担心着急才来找我的,怎么办?不能发声,最好让她以为家里没人走了,才最安全,事后向她解释清楚就好了。想到这里,平邛咬住了嘴唇。秦大江和杜先生则更不会言语。
“平邛,快开门,我刚都听见你说话啦。”江寒露有些着急的喊到,刚明明听见屋里有人说话,怎么自己一敲门就没有了声音,难不成他故意躲着我?
“平邛,你再不开门,我找人来开锁啦。”江寒露故意吓唬平邛到,这小子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成?
“寒露,快跑!”平邛见杜先生起身拧开了门锁,一时心急喊了出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咔嚓”一声门开了。
“你也进来吧。”杜先生站在门里,手里举着枪,对着正愣在门口的江寒露说到。
江寒露本以为自己终于把平邛给唤出来了,岂知开门的是个陌生人,而且,还用一把枪指着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也进来吧,你要找的人就在屋里。”杜先生又重复了一遍,对于这种看到枪就发懵的人,他见得太多了。
寒露有些害怕,但听杜先生说到平邛也在里面,不由向前走了两步,伸着长长的脖子望向屋内。果然,正如杜先生所说,平邛此刻站在原地,焦急的看着自己。江寒露这时才想起,好像刚才从屋外听到的说话声并不是平邛发出的,而平邛则在后来大吼了一声让自己快跑。
“寒露,你,你怎么来了?”平邛知道,现在再让寒露走是不可能了,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却也不得不面对变得越来越复杂的情形。
“门外不冷吗?”杜先生见寒露依然站在门口,眼神有些不善了。
寒露看了平邛一眼,不再犹豫,大步流星的跨进房间,走到了平邛身边,握住了平邛的手,还不忘望着平邛微笑了一下,似乎在告诉平邛,只要能跟他在一起,自己什么都不会怕。
“咔嚓”一声,杜先生再次关上了门。
“杜先生,你来只是来找我要资料的吧?我现在就跟你上楼去拿,怎么样?这事跟他们无关,他们也不会乱来的。对吧,秦主任,寒露?”寒露的出现,让平邛很想尽快将资料给到杜先生打发他走,于是赶紧将谈话引回了正题。同时,慢慢的把寒露拉向了自己身后。
“女娃,手机给我吧。”杜先生没有搭理平邛的话,非常有经验的让寒露交出了手机。
“我不放心留两人在这儿,你们三个,都跟着我走吧。”杜先生说完,再次站起了身来,他来这里时间也有些久了,再久怕生变,何况,自己还等着去问问那个人,自己是不是被他出卖给了鲁庚龄那个老东西的。
江寒露见平邛握着自己的手在出汗,虽然她不知道今晚在这小屋里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这个被称作杜先生的汉子只是来要一个什么东西,而不是来寻仇一类的,寒露就放下了大半个心,轻轻捏了一下平邛的手,在他耳边说到:“走吧,我没事。有你在呢,我什么都不怕。”平邛见事已至此,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牵着寒露的手,当先走出了小屋。
秦大江看着汉子,没说什么,也跟着走了出去。汉子跟在三人身后,也出了门,出门时还不忘将门带了带,可谓心理素质极佳之人了。
“咚——咚——咚——袁姐!”此时,四人已经来到二楼,平邛敲了敲门,等在房间的门口。
“来啦!”一个清脆的声音回答到,不是袁晓羽,却是阮芊茵。
说着,门被推开了。一张国色天香,挂着满面春风的笑脸迎了出来。但这张笑脸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凝固了下来。首先她看到了平邛,但同时她也看到了和平邛手拉着手,站在平邛身边的寒露。正当她还沉寂在不知所措中时,又看到了站在两人身后的秦大江,怎么他也来了?至于秦大江身后的那个人,她不认识,也没多加注意。
“姐,姐姐……秦主任,你们怎么来了?”芊茵本以为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寒露,却没曾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碰上了面,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妹妹?”寒露当然不会忘记这个绝色女孩儿,只是没想到在平邛家的楼上能遇上她,看着芊茵那副有些惊慌的表情,江寒露本能的察觉到了问题,心里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你们还站在门口干嘛?别嫌屋子小,进来说话吧。”袁晓羽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秦大江倒是没怎么惊讶,从昨晚平邛跟芊茵的对话中他已经得知,芊茵就住在楼上。不过,今天他也好,平邛也好,芊茵也好,都不是主角,于是他自觉的侧开了半个身子,将杜先生以及他手里握着的枪,让了出来,好提醒芊茵今天跟往常的不同。
芊茵本就心乱如麻,再突然看到一个黑黑的枪口对准了自己,差点没被吓得花容失色,后又发现四人都是一脸严肃的神色,方才知道出事了。
“进去吧,愣着干嘛?”身为主角的杜先生摆了摆手中的抢,发话了。
“那,你们,进来吧。”芊茵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毕竟她是离杜先生最远的人,没有让恐惧影响了自己的理智。
四人在芊茵的引导下,逐个走进了袁晓羽的屋子,本就不大的房间,因为一下多出了五个人,顿时显得有些拥挤,更何况,袁晓羽的一张大床,还占据了屋中的一大片地方,而此刻,袁晓羽正坐在床头,手握遥控器,看着电视上的娱乐节目。
“怎么?都傻站着干嘛?随便找地方坐吧,我不方便,就不起来咯。”袁晓羽说着拍了拍床边的轮椅。虽然她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但既然是平邛带上来的,也都算自己的客人了。
芊茵,秦大江和平邛都望向了杜先生,看他有什么指示,而寒露则紧紧的握着平邛的手,时不时看一眼芊茵,认真的在想着什么。
“往里走,你们两个,把手机拿出来。”杜先生将站着的众人赶到了房间的角落,让袁晓羽看清了自己以及自己手上握着的枪。
“你?”当袁晓羽看清了杜先生以及他手上握着的枪时,也吃了一惊,却并未表现出害怕或无措,或许,这么些年的残疾人生涯,让她拥有了比常人更加坚强的内心。
“我是来拿一本汇编资料的,平邛应该放到你这儿了,你不会不知道吧?”杜先生看到袁晓羽和她床边的轮椅,本该松一口气的,但却不知为何,反而有些不安起来,或许是涉事人越来越多,或许是袁晓羽过于镇静,或许是事情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总之,杜先生的心里萌生了一些退意,只想尽快拿到材料走人。
袁晓羽望向了平邛。
“恩,没事,我们把资料给他就好。”平邛说着朝屉柜走去,准备取出资料给到杜先生。
“等一等!”杜先生见平邛走了过来,突然喝止到:“你别动,让她来拿。”说着拿枪指向了袁晓羽。
平邛站定了下来,他不知为何杜先生要让袁晓羽去拿,或许是因为看她是个残疾人,更安全一些?还是担心自己突然反悔,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
杜先生也正是这么想的,虽然袁晓羽的镇静给了他不安的感觉,但让一个跟资料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去取,总比让平邛去取来得保险一些,毕竟,他不是没见过临到头了突然反悔做出不理智行为的人。
袁晓羽看了平邛一眼,点了点头,示意让平邛放心后,用双手撑着身体坐到了轮椅上,滑到屉柜前,拉开了抽屉,打开了锁头,从屉柜侧面抽出暗格,并在暗格中摸索了一阵后,从抽出了那份让多少人牵肠挂肚,夜不能寐的殂方资料。
“给你。”袁晓羽举起双手,向杜先生递过了资料。
就在杜先生伸出空着的一只手,接住资料的一刹那。袁晓羽突然抓住杜先生的手用力一拉,轮椅随着反作用力带着袁晓羽滑向了杜先生,而事发突然,杜先生一时没能站稳,也扑倒向了袁晓羽。
“砰!”
沉默了一整晚的枪,响了。响声回荡在悠长的胡同里,久久不能平息。
“袁姐!”枪响的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最靠近杜先生二人的平邛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想也没想的朝着杜先生扑了上去。可当他一把抓住杜先生握枪的手,将几乎毫无抵抗力的杜先生推倒在地时,惊呆了。
只见杜先生的胸口上插着一把木柄的刀,刀身是什么样子不得而知,因为整个刀身已没入了杜先生的身体,而在刀柄与杜先生连着的地方,正不断冒出滚滚的鲜血,带着热气和血泡,霎时流了一地。
再转过身子看向袁晓羽,只见她一手捏着那份带血的资料,一手捂着小腹,一缕一缕的鲜血从捂着小腹的指缝中溢出,瞬间将她那洁白的睡衣染成了鲜红。
“袁姐!”平邛放开了已无声息的杜先生,一下跪倒在了袁晓羽的轮椅旁,一手揽过她的肩膀不让她倒下去,一手学着她,压在了鲜血直冒的小腹上。
此时,另外三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秦大江摸出了电话,拨通了120,芊茵和寒露则分别扑到了袁晓羽和平邛身边。
“资料……你……拿好……”袁晓羽费力的说着,将资料塞到了平邛怀中。
“袁姐,你,你给他就是了,干嘛这样啊?!”平邛不知是责备,是心痛,是后悔还是不知所措,眼泪顷刻涌出了眼帘。
“这……可以……给他吗?”袁晓羽勉力笑了笑,自嘲的说到:“我……我一直……一直以为自己最懂你……看来……好像……我错了。”
“不——袁姐,你别说话了,没事的,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平邛泣不成声的说到。
“放心……你的……你的袁姐……命大……死不了的……何况……我……我还没有……没有看到你……成亲呢……”袁晓羽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说话也开始渐渐力不从心。
“袁姐……呜呜呜呜……”芊茵虽然只跟袁晓羽呆了一天一夜,却对这个无微不至的关心着自己的知心大姐姐产生了浓浓的感激和深深的依恋。
“别……别哭了……妹妹。”袁晓羽一手慢慢拉过芊茵的柔荑,一边转头对一直蹲在平邛身后流泪的寒露说到:“你……是……寒露吧?”
江寒露不知袁晓羽为何会问起自己,但依然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来……握……握着我的手……”袁晓羽咽了口血,说话变得急促了起来。
江寒露如言伸出了长长的右臂,用手握住了袁晓羽那只握着芊茵的手。
“你……你们……都是小……小平头儿……最……最亲密的人……你……你们一定……一定要……好好……好好的照顾他……”袁晓羽向两位女孩儿托付到,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袁姐——你,你不是说,你命大死不了的吗?你,你还没看到我成亲呢!”平邛心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害怕,甚至在第一次面对枪口时,也没有如此害怕过。
“对啊……我……我……还要……看……看着……我们……家……小……平……头儿………………”袁姐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松开了紧握芊茵的手,头重重得搭落在了平邛肩膀上,再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袁姐!!!——”平邛和芊茵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出来,用力的呼喊着袁晓羽,但袁晓羽却再也没有醒来。
救护车上,三人静静的坐着,看着躺在洁白床单下的袁晓羽,就像是睡着了,那么安静,那么祥和,一点没有痛苦的神色,甚至还带有一丝期盼,一抹幸福。
在救护车刚刚抵达时,医务人员就宣布了杜先生和袁晓羽两人的死亡,杜先生因被袁晓羽握于手中藏在资料之下的尖刀直刺心脉,当场毙命;而袁晓羽也因近距离腹部中枪,五脏俱损,流血过多而亡。
随后,杜先生被抬上了一辆救护车,平邛三人则跟着袁晓羽上了另一辆,秦大江拾起地上无人问津的殂方资料,默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