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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颜伯

“咚咚咚!”

楼板被踩得咚咚作响,偶尔有房客从房间里出来探看,就连楼下在众多客人之间不停穿梭的伙计,也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儿,像声源处看去。

过道里,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转角走过,说是走,却带起了一阵风,速度极快。但是,不过一瞬的时间,他又转身回来了,眼睛不停寻找着什么。似乎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眼里是掩藏不住的失望,失望之中,更多的是焦急。

离笑现在是前所未有的焦急。

虽然没有了灵力,但他仍然有办法确定离镜的位置。但是,就在刚刚,他突然失去了离镜的踪迹。毫无征兆,离镜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到处都找遍了,却还是没能找到离镜。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一直不断重复着昨天晚上的梦。虽然梦里真实的像真正存在一般,但他却没有想过,那样的情景会出现在他面前。

离笑的脚下,一个个灵石化成粉末,遗落在他经过的地方。但即便是这样,离笑仍然没有找到离镜,离镜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他找不到她存在过的痕迹。

就在离笑感觉自己越来越无力,无论是眼睛还是脚,如同灌了铅一般,越来越重的时候,他手里的红色符砚红光一闪。已经浑浑噩噩的离笑精神一震,眼里精光大盛。然后便向屋顶跑去。

屋顶的入口近在眼前,离笑却慢慢停下了脚步,看着入口良久,才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就在穿过入口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

离镜一如往常,一身白衣,长直的黑发被木簪子简单地固定住。风吹起她的衣角,即使是普通的容貌也掩不住她身上的风华。

离笑看着她,不着痕迹的平缓了呼吸,装作轻松的样子,随口一说:“怪不得到处都找不到你,你怎么跑到屋顶来了?”

离镜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了离笑一眼,罕见的开口:“我来试试你给我的东西怎么样。”说着,摊开手。她的手里放着一个白色的符砚,和离笑手中的一模一样,只除了离笑手中的是红色,离镜手中的是白色。

离笑眼神一闪,看着离镜手中的符砚,又看看她,笑着问:“那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离镜一向这样说话,简洁明了,即使对象是离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虽然是两个字,离笑却觉得离镜无论是看自己的眼神,还是话中的深意,都让离笑感觉离镜是话中有话。但离镜不说,他知道就算他问也问不出来,索性也不问了。

两人一起回到房间,离笑刚进门,赵无畏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一边手扶着门框,一边努力平息呼吸:“公子,出什么事情了?”他看到两人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却感觉有一股奇怪的气氛围绕着两人。

离镜已经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了。能回答他的只有离笑。

离笑则是看了他一眼,也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赵无畏看懂了离笑眼里的意思,意思是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可是赵无畏没有走,而是站在门口,眼睛看着里面,虽然已经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他还是看着,眼里带着重重的疑惑。可也只是片刻,他眼神坚定,像是拿定了某个主意一般,挺直腰背,转身离开。

回答自己的房间,赵无畏拿出一个白色玉简,以简触额,闭上眼睛,半晌,睁开眼睛后,他随手一扔,玉简便化作一道流光向外飞去。

赵无畏看着玉简离去的方向,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希望能带来好消息。”

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

门打开后,赵无畏有些惊讶,门外站着的竟然是离镜。

离镜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渐行渐远的流光,只是看着赵无畏:“现在方便吗?”

翌日

即使在清晨,迎宾楼也是人满为患,一屉屉各色早点,随着伙计的穿梭,落到指定的客人手里。通常在这个时候,伴着各种香味,客人们会一个个天南地北的聊。从东边何家的收成,聊到西边李家的新妇,一个个声音洪亮之中,手脚也不闲着,附和着手脚并用。满满都是酒楼应有的常态。

其中也不乏交头接耳,小声交谈的人,但在周围的嘈杂中,声音很快被淹没了。偶尔几个聊的忘形的人看到了他们这样,眼里闪过疑惑,但这种疑惑没持续多久,便被同伴们说的内容吸引过去了,然后抛之脑后了。

然而,今天早晨似乎是个不同寻常的早晨。

迎宾楼里的每个人虽然一个个似乎在吃着碗里的东西,心思却不约而同的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

那人中年模样,长相周正,即使两边耳际各有一簇白发,也丝毫影响不了他周身不怒而威的气势,特别是一双眼睛,仿佛就能看破内心,让人只能匆匆一撇,不敢与之对视。

眼下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焦点所在,和赵无畏两人在一边轻声交谈着,偶尔两人的视线落在某个身影上,两个人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随后,似乎那人说了一句什么,两人结束谈话,向某个方向走去。

离笑拿着筷子在粥里搅了半天,却是一口没喝,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懒洋洋的。

还在为昨天事情烦恼的离笑,突然感觉上方出现了一个阴影。抬起头,正好看到赵无畏和那个来客,挡住离笑光线的,便是那人。

离笑看看他,又看看赵无畏,意思不言而喻。

赵无畏看到离笑疑惑,连忙介绍:“这位是颜伯,是颜家的。。。”

他还没说完,颜伯突然毫无征兆地攻击离笑。幸而离笑虽然在听,但出于身体的本能,离笑迅速躲开了。之后便开始了你追我逐。颜伯看似没有出尽全力,却恰到好处地将离笑逼到了死角,让离笑数次险死还生。

离笑怒极,却又无可奈何。眼神四处张望,看到离镜的时候,只停顿了片刻,便又看向别人。看到如同隐形人般的白剑的时候,眼神一亮,竟连语气都变了。

离笑急急的说道:“白剑,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如果我有什么意外,就没有人能帮你了!”

白剑从到了这里之后,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他愿意,他即使不出门,也可以将方圆百里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昨天离笑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虽然没出来看,却也知道了大概的过程。就连离镜去找赵无畏了,他也知道。虽然没有听到具体的谈话内容,但他可以确信离镜这么做,有她的想法在里面。

所以,当颜伯出手那一刻便可制止的白剑没有出手,而是选择观望。果然,离镜没有出手,一直在看着离笑的一举一动。当看到离笑求救时的惊慌样子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离镜竟然皱眉了,虽然瞬间便消失,白剑却看到了。因此对于求助于他的离笑,白剑神色平静:“我没忘记,忘记的是你。你当时只是说让我跟在你们身边三个月,仅此而已!”

离笑被他说的一滞,差点被打到,但白剑说的有道理,怪只怪白剑居然会利用话里面的漏洞来反驳他。眼看着自己已经被逼入绝境,他索性一闭眼,在外人看来像是在等死的样子。

颜伯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闭眼一样,在离笑闭眼的瞬间,拳头松开,两指并拢,朝离笑眉心而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快要碰到离笑的时候,一向处于弱势的离笑突然睁开眼睛,里面的平静和刚刚的惊慌判若两人。在颜伯的眼前,离笑以一个刁钻的姿势脱离了他的攻击范围。还没等他惊讶,离笑的脚已经袭向他的后腰。

顾不得想离笑是怎么做到的,颜伯伸出手想要抓住离笑的脚,不料这只是离笑的佯攻之举,他像泥鳅一般从他手边擦过,让他抓也抓不住。虽然没有抓住离笑,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却是看到了。

颜伯看到离笑双手抓着椅子,一只脚微屈,如钉在板上的钉子,紧紧固定在椅背,蓄势待发;另一只脚在双手单脚的支撑下袭向他的后腰。佯攻成功后,身体灵活翻转一圈出现在他前面,又以迅雷之势单手紧握成拳,朝他面门袭来。

所有的动作几乎是一瞬间完成的,颜伯还来不及惊叹离笑身体不可思议的柔软,离笑的拳头便已近在眼前。颜伯虽然认为离笑以凡胎肉体之身想伤到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想到赵无畏的叮嘱,以及离笑的怪异姿势,他还是多了一个心眼,抓住离笑的手时,手中出现了乳白色的光芒。

但他显然不够了解离笑,一只手被抓住是在意料之中,当一只手被抓住的时候,另一只隐在身后的拳头早已出现,直击心脏。

“公子,不可!”听到身后赵无畏焦急出声,离笑眼角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手却也调转方向,向下打在颜伯的肚子上。只听一声闷响,离笑脚踩在颜伯腿上,一只手被颜伯的手抓在手心,这样一来,两人距离拉近,离笑整个人像是趴在颜伯怀里。在外人看来,两人就像是亲密无间的爷孙俩。

赵无畏听到闷响声,却是脸皮一抖,看向颜伯,果然,赵无畏看到颜伯脸色似乎白了一分。顾不得许多,赵无畏上前,期期艾艾的说道:“公,公子,您下,下来吧。。。”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离笑一个眼神看得说不下去了。

赵无畏只能转身求助离镜。不过离镜并没有看向他这边,似乎在想什么。等赵无畏仔细看去,离镜似乎又恢复如常了,接着便转身就走。

“走吧!”在赵无畏看到离镜要走,神情沮丧,想着自己怎么才能安抚离笑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句犹如天籁般的声音。

赵无畏两眼放光的看着离笑。离镜这句话肯定不是对他,或者在场的其他人说的。能让离镜开口的自然只有离笑了。

即使被一堆堆的肉挤在一起,眼睛被遮的快要看不见,离笑仍能从他眼里读到“离镜喊你呢!快走吧!要不然去晚了,离镜生气了怎么办!”

离笑嫌弃的看了一眼赵无畏的笑脸,冷哼了一声,然后跟上离镜。

赵无畏看到离笑走了,才面色担忧的走近,扶着颜伯。

颜伯此刻脸色虽然还是有点白,相比之下却已经好了很多了。他微微抬手,示意自己没事,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开口,肚子里舒缓的疼痛似乎又出现了,那钻心的疼痛疼得他直冒冷汗。

赵无畏看到他这样,哪能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亲自安排了一个房间,让他休息。

几个当事人走了之后,原本震惊于一向待人温和的颜伯,竟然攻击一个幼童,而幼童竟然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躲开了。一时间,一个个食客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中。

一起沉默的除了食客,还有伙计,但迎宾楼的伙计是被专门教导过的自然不同寻常伙计。经过一番沉默后,在见多识广的年长的账房先生回过神后的示意下,一个个如梦初醒,各自游走在食客之间,慢慢地,便将酒楼的气氛带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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