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皇后娘娘下令起灵入葬,阳阳一路拉着奶娘的手紧跟着娘亲的“新床”,实在累得走不动时赶紧跑过“新床”再慢慢走,绝不会让“新床”把自己甩出很远。
“奶娘,娘亲这是要去哪儿?”
“娘娘只是去一个人少的地方静养。”
“宫里不可以静养吗?”
“宫里人多口杂,而且还有很多人想找娘娘办事,娘娘经常忙得顾不上休息,更别说什么静养。”
“那娘亲要静养到什么时候?”
“到你长大到像你的父皇一样强大,娘娘一定会听到你的名号回来找你。”
“可长大以前呢?娘亲都不回来看我的吗?”
“不会。”
“好吧,那我自己去看娘亲。”
“不可以,你要是去打扰娘娘静养,其他人便会知道娘娘的住所,还会去找娘娘办事,娘娘会养不好身体,养不好身体就回不了宫,你就见不到娘娘。”
“我知道错了,奶娘,我一定会快点长大、努力变强。”
奶娘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害怕说多了露陷而不敢多言,只是一路陪着阳阳,免得她受伤或者听到什么不好的话。
入夜,娇婞、奶娘秦芳、云中宫主管卫民三人秘密商议许久,但很多事情依然没有妥当的安置。
阳阳在旁边听了两个时辰,饿的肚子都咕咕叫了,“你们在干什么?我肚子饿了。”
云中宫主管躬身回话:“奴才失职,立刻派人去传饭,公主先吃点点心垫一垫肚子。小的们正在商议小公主的事情。”
“妹妹怎么了?”
“回主子话,娘娘仙去”主管失口说错话了话急忙停下来观察公主的神色。
“是先前出门去,娘娘先前出门去的时候没有安排人照料小公主,奴婢们一时找不到妥当的人照顾小公主。”奶娘急忙引开话题免得公主追问仙去是什么意思。
“这个好办,让妹妹住到我那里,让奶娘和原先照顾我的人都去照顾妹妹。我住在娘亲那里,有事会去找娇婞姐姐,这样可好?”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一会才依次点头同意,可心里忍不住称赞:“确实是个好主意!公主可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纪就能一下子解决此等大事。”
三人商议妥当后,主管当即下令:“云中宫诸人听令,娘娘移居皇陵,宫中事务暂由公主代理,云中宫服侍娘娘的人自今日起服侍大公主,娇婞主事;服侍大公主的人自今日起务必更加尽心服侍小公主,奶娘秦芳主事;云中宫其余大小事务依然由本主管定夺。其余人等仍就原职,不得懈怠;所有失职者,加倍惩罚。”
号令一出,刚刚还不知道该干什么的人瞬间都有了主意,知道自己依然可以为娘娘效力便不再吵嚷,一个个欢喜得不得了。
奶娘秦芳领着改派为服侍小公主的人,按照太医的处方为小公主的新奶娘碧荷调羹备汤。娇婞等人只在一些小细节上随了公主的喜好,其余的一切仍然按照原来的样子。主管及云中宫众人大多仍旧各司其职。在葬礼后第二天,云中宫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同云贵妃在世时无异。而这一切是云贵妃十多年精心训练的结果,此时的云宫人让整个皇宫的人深深折服。
皇帝出征在外,当他得知云贵妃病重时便立刻安排战事、快马加鞭赶回长安。立在皇宫城楼上迎接他的人,不再是曾陪着他南征北战的素云(云贵妃闺名),而是一群白花花的奴才。
皇帝见此景心知一切都为时晚矣!为什么朕才离开十日光景,宫中就完全换了模样?皇上直接骑马进了云中宫,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皇帝认认真真地看着云中宫的每一件陈设,发现一切都未改变,刚才的白衣,会不会是朕眼花看错?
主管呈上为皇上准备的膳食,都是娘娘生前常做的几样。皇帝看着一桌子熟悉的菜色,品着熟悉的味道,不由得想起当年的素云为了学这几道菜差点烧掉整个厨房,他气得骂她,而她却只是一个劲地劝他先尝尝她做的菜。刚才的白衣奴才,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
“金阳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女儿孤零零地跪着,无人陪伴;皇帝不得不认了噩耗。许久才平静地出声:“平身,阳阳快过来父皇身边。”
“启禀父皇,女儿很好,有奶娘日夜照看;娘亲也好,她还去别的地方游玩去了。”金阳一口气说完主管教给她的话,才说出自己心里的话,“父皇,娘亲出远门了,但阳阳很想娘亲,想去找娘亲。可我又怕娘亲因为我不听话而生气,所以我一定要快快得养好腿上的伤,然后一个人偷偷地出门去找娘亲。我只要看看娘亲就赶紧回来,保证谁都不会发现,这样我即可以见到娘亲,又不会惹娘亲生气。父皇,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是!是!是!好孩子,好孩子。”皇帝不住地摩挲女儿的头,一时竟无言以对。
“父皇,不要难过,娘亲只是得了嗜睡症,等娘亲病好了,她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娘亲不会舍得丢下我们去很远的地方待很久的,而且金阳一定会好好学医术,等我学成了就去给娘亲治病,所以父皇不要难过好不好?”
听着天真的女儿一句句信誓旦旦的话和劝慰,皇帝心头的痛宽慰了不少,“父皇不难过,父皇相信阳阳将来会把娘亲治好。父皇陪着你一起读书学医可好?”
“好,咱们拉钩,父皇可不能骗人,骗人会变成小狗,汪汪叫。”
皇帝拉起女儿的小手,陪着她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狗,汪汪叫。”
皇帝将笑闹的女儿抱起,“走,父皇带你去吃烤全羊,吃饱好用功读书。”
“好耶!父皇,你知道吗?阳阳想吃烤全羊想了好久的,可娘亲老说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随意杀生,现在我要吃多多的肉,啃多多的骨头,快快的长大,长得像父皇一样强大……”
皇帝一边为女儿烤羊羔一边听女儿说着这些日子的各种事情。听着她的话,皇上知道她过得不错,知道云中宫的主事们很尽心;知道是云儿早先就将一切事务安排的妥妥当当,知道她不想让自己为后宫之事费心伤神。想到这些的皇帝不由得悲伤愧悔,但在女儿面前不好表露,只得强忍着悲思与女儿说笑。
父女二人的说话声回荡在冷清的云中宫,自从云贵妃仙去,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公主的念经声和小公主偶尔的哭声。
待女儿午间小憩时,皇帝下令将云中宫所有人召集在一起,一个一个亲自审问。细细审问过所有的人,皇帝觉察到爱妃的死并非意外,但一时无法找到任何证据。皇帝绝对不能再让后宫中的人再伤害金阳,同时他也相信了素云千挑万选的这些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公主。
思量之后,皇帝下令:自今日起,册封金阳为公主,特准金阳公主入皇陵祭奠母妃。金阳公主在云中宫为母妃守孝五年,封闭云中宫大门,任何人不得擅入,违令者斩,悬首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