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女儿,皇帝即刻赶往战场,以免延误战机、劳民伤财、徒增将士伤亡。但这一仗足足打了六年。
五年孝期内,金阳一刻钟都没得闲。娇婞、奶娘、主管会变着法地引领她学东西,每个人都倾尽所有,希望自己所会的东西可以在将来对公主有些用处。
娇婞每日在梨花树下舞剑。本就是琼姿玉貌的她,更有纤手细腰、乌发秀眉。当她的剑带起一地的花瓣,粉红色的蜀绣衣群衬着她白里透红的娇嫩肤色,一切宛如花仙子临世,美得惊心动魄。
剑舞引得公主恳求娇婞收她为徒,但学来学去总是学不好。学不会舞剑的她只好学些武功强身。金阳在心里安慰自己说:防身术也挺不错的!将来去找娘亲的路上可以防身,说不定还可以护送娘亲回家。但娇婞可不仅仅是教她防身术,还会以故事为诱惑教给她各门各派的武功和克制之法,一点点纠正她的动作,务必让公主在五年里学会自己毕生的武功和心法。
每日在公主练武休息的间隙,奶娘教她琴棋书画、针线女红、料理家事。虽不求她样样精通,但求她略知一二,将来不会受人制肘嘲笑。
顽童转世的金阳刚开始还觉得新鲜好玩,但学了没几日就开始偷懒、装病。急得奶娘上火生病、医药无效,愁得娇婞跪地苦劝,忧得连平日里一向处事胸有成竹的主管都有了白发。小顽童见到三个最关心她的大人如此忧心难过,心里自责不已,狠下心不再玩耍偷懒,一心一意跟着大家学习。
自第二天起,金阳早早起来跪在灵堂为母亲诵读经书,一到时辰就主动跟着娇婞练剑习武,间隙里随奶娘学习,实在身上难受的时候就读书练字,总没有一刻歇着。真可谓是禁宫孤女苦学艺,悬梁刺股不惜命。每日掌灯之后,主管会给她讲书,也会将宫中的一些事情背后的利益得失分析给她听。
每当金阳认真地学完一天的东西,大家都会给出奖励:主管会给她讲一个关于医药的故事,比如《清肺汤》:那一日在天门冬前,麦门冬后摇兜铃开路,轿子上乘着两位妇人,一位名知母,头戴一枝旋复花,搽着一脸天花粉;另一位号贝母,头戴一枝款冬花,搽着一脸玄明粉。金莲来求咳嗽良方,黄芩抬头一看,即知头面各班所有枳实俱是止咳嗽奇药,放下兜铃,汇成一方,便把那痰热咳嗽一并治去。
奶娘会给她唱一段岭南的歌谣,娇婞会给金阳舞剑,其他的宫人也会变着花样送上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好听的笑话和故事。每日二更,在整个皇宫都沉沉睡去的时候,却是云中宫最热闹、最欢腾的时候。所有的人好像都忘记了一切烦忧,只是陪着公主们嬉笑玩闹,大家心照不宣地尽量给两位公主最快乐最无忧的童年。
于是乎,金阳学得越来越带劲,连带休息的时候都会扫上几眼医书:荔枝核治疝气痛,妇女血气刺痛。可为散寒祛湿佳药;车前子炒至焦黄、研粉,可祛邪利水、收敛而不伤正气,痢疾自止;清火良药为三黄,黄芩上焦、黄连中焦、黄柏下焦……
每日懒虫附体的时候,金阳会在心里默念:“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每日想玩耍的时候,她会在心里劝自己:“先忍一忍,等到晚上会有很多好玩的”。
虽然开始时难免有些三心二意,但日子久了,金阳就慢慢习惯了学习。一整日不学点什么或者看会儿书就会浑身不舒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连带呀呀学语的小公主都能“出口成章”,童言稚语引得大家开怀大笑。大家看她俩越来越勤奋好学,也就放下悬着的心,只是一心一意地照顾两位小公主的饮食起居,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呵护疼爱、用心教养。
整整五年,金阳每日只能在寝宫歇息两个时辰,但她从不抱怨,因为所有的长辈都比她更勤劳更辛苦。
云宫众人为何如此拔苗助长!?皇帝长年在外征战,而胜败生死皆是兵家常事;皇宫内的形势亦是瞬息万变,不断有异邦女子进入。一旦公主孝期满了,云宫众人不定被分到哪宫哪院,就连两位公主也不定被哪位娘娘收养,若是那样的话,大家从此便不能为公主尽心尽力,更不能报云妃娘娘大恩,于是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将毕生所学通通教给两位公主,盼着她们日后能学以致用、明辨是非、保全自己、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