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不知所措的牧牧扶着咳血的庸长心,望着十余丈远一脸慈祥望着自己的老爷爷,有点忐忑的点了点头。“小家伙!你可知道扶的这个人为什么会落到这般田地啊!”看着笑眯眯望着自己的慈祥老爷爷,牧牧转过头望着身边吐血沾襟的庸叔叔,心中突然纠结一痛!是啊!还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要不是自己深陷牢笼!庸叔叔怎么可能会成这样?
“您要出手便出手!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啊!”庸长心努力的挺起身子,张着满是鲜血的薄唇,嘶哑的对着眼前不远的老人直直的说道。“小家伙!你可知男儿当世最重要的是什么?”慈祥的老爷爷抿起了嘴,也不管绷着脸直视自己的庸长心,望着一脸自责的小少年,沉声入耳的自问自答:“不是权力!不是资源!不是名利!而是担当!更是责任!”慈祥老爷爷眯眼顿了一下,看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小少年自顾自的说道:“你能逃的了一时!能逃一世吗?你有没有想过你逃走了!那些帮过你的人会怎么样?”
“宗法无私!宗法更是无情!那些人中间又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好孩子啊!人呢!不是为自己一个人活着的!”满脸难色的牧牧听着老人悠悠说着,握着紧紧的拳头,慢慢的清泪润湿了双眼!
是啊!叔叔从小就教育自己要做盘家立地顶天的男人!可是...!自己不甘心啊!天降奇祸于头顶!明面暗里都有人要设计自己!徐叔叔和庸叔叔都毫无办法!自己势单力薄又有什么办法能为自己翻案呢?自己如若不逃!难道还能任人宰割不成!要是这样!自己又如何才能甘心!一想至此!牧牧闭眼仰头!心中悲愤莫名!悲的是自己的赢弱渺小!洪流之下丝毫无反抗余地,只能任人摆布!愤的是为什么会有人设计自己,自己到底与何人有何深仇大恨,需要如此费尽心机的陷害自己。
“你的情况我是了解的!没有错!是有人设下局陷害你!而且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这仅仅是开始!以后你的路会更加艰难险阻!”微笑的一个孤人慢慢的皱起了眉,望着闭眼仰头的少年,慢慢的背起了双手:“我还要告诉你!你的庸叔叔还有凤宗徐小子所有关心你的人都是局中人!你知道这个开启这个局最重要的原因吗?就是因为你已经不是木灵显圣之灵体了,曾经他们所做的所有计划都已经全部搁置甚至失效,也就是说没有了木灵显圣之灵体的清楚牧桑,也就是你这个小家伙!已经没有了身为宗继最为重要的本钱!居然如此!宗门又有什么理由再花无数资源栽培你?......。”
“够了!”被牧牧扶着的庸长心向着那个近在咫尺又好似远踏天涯的一个孤人嗔目一啸,神情怒自神伤。“叔叔!他...说的是...真的吗?”震惊的牧牧愣愣的听着老人的冷声叙述,转过头泪眼朦胧的无力问着怒视孤人的庸长心,看着怒视孤人的庸长心没有正面回答自己,聪慧的牧牧转瞬便明悟了:为什么有人会大张旗鼓的设计自己!为什么一向地位超然的徐叔叔都无能无力!宗门不养平庸的废物!就如叔叔说的修仙远比俗世残酷,在这里讲的是赤裸裸的利益!在这里不管是幼稚孩童,还是霜霜老者都抵不过命运轮盘的无情撕扯。
“您总以宗门大任之责横压于子孙头上,把一个个鲜活朝气的亲人逼成了一个个藏头露尾的算计之辈,琼伯伯!父亲!二叔!三姨!小喜子!布三哥!您老人家亲手送他们一个个走入了你们早已安排好的道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走向冷酷的毁灭!有时!在无人的时候我总问自己,把一个鲜活朝气的好人逼到一个凶残冷绝的狠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世道如此?还是环境使然?眼看着亲人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睁着赤红如血不肯闭着的双眼清醒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做那最凶!最恶!最狡猾的那个人啊!这样才不会无能无力!这样才不会失败!这样才有资格守护着整个家族的安宁啊!可是!您知道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这个无情的世界除了陷阱、诡计、人性毁灭、道德沦丧之外还剩下什么?从前,那些我们所珍惜的所最宝贵的事物都去那里了?”庸长心嗔目张口,呆滞的无神的双眼,痴痴的对着一个孤人说着:“难道现在我们能给子孙的就只剩下毁灭了吗?难道现在我们能给亲人的就只能教他们残忍吗?难道现在我们能给朋友的就只剩下利用了吗?为什么?......因为宗门啊!”
因为宗门啊!五个字一出口!憔悴的庸长心顿时睁目咬牙良久!瞬间变的赤红如血的双眼苦涩的浊泪骤然垂下,轻抚过了那轻纹满布的憔悴脸颊,小心翼翼的安抚着此刻主人的嗔癫。
自己挚爱的亲人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就因为这沉甸甸的五个字!多么光鲜!多么伟大!可是不管是那一方!他们每一个都是有血有肉的!他们每一个都是有亲朋好友的!他们每一个都是别人的妻子儿女!可到底有没有人想过,这一切的起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要把一个个鲜活蹦跳的生命!投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为什么要把一个个善良纯洁的人!逼成一个个酷冷狠绝的人物!
为什么要把血淋的杀人当做一种荣誉!冠上英雄之名!为什么要把残忍的屠戮当做一种志向!裹上正义鸿袍!
难道我们已经堕落成了我们自己眼中无知的禽兽?还是我们根本从古至今就是禽兽!我们从来没有变过!有的只是穿在我们自己身上的各色装饰的衣袍!我们根本没有变过!我们根本就是嗜血的禽兽!可是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明明知道这样是错的啊!为什么要变成这样?我们明明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明明可以美好光明的一起活着!为什么要肮脏苟隐的彼此血杀!
还是还是说!真的是人性本恶吗?
“没有宗民谈何宗门!没有宗门谈何资源!没有资源谈何修行!没有修行谈何兴盛!宗门有多少先辈浴血奋勇而去,有多少俊杰英年壮烈献身,才使得宗门有如今这般兴盛景象!难道他们就不是爹娘生养的?难道他们就没有亲人挚爱?别人家的孩子可以死!难道你的孩子就不能死吗?。”执法堂堂主庸长心的爷爷庸孤慎沉声喝道,望着睁着血目的庸长心,望着这个不管是模样还是性子都像极了他儿子的小孙子,不觉的心中一丝触动,缓缓的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孤肠道,语气稍缓的说着:“你的父亲!还有你二叔三姨等等等等!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对我是有怨言的,也怪不得你怨我!这些事情上我是有很大责任的!长心啊!你也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啊!但总得有人去做啊!”
自古以来成者是运!败者是命啊!哪有对错?何论善恶?吹惯了血雨腥风,看淡了刀光剑影,望着黑漆漆孤肠道的庸孤慎!轻抿着薄唇,发白的双鬓随夜风飘舞:“我知道你跟这个孩子很投缘,感情很深!我也不勉强你!就像当初我不勉强你走我安排给你的路一般,只有一件事!这个孩子你执意要带走也可以的!受我三击即可!若你能接的下来,我亲自送你们出涅槃关!”
“不可!万万不可啊!”赵彬子刚刚一听,面无血色的马上扑到了庸长心的身侧:“长心!...。”未等面无血色的赵彬子说完,憔悴的庸长心伸出手按住了一脸惶急的赵彬子,轻转一下头!双眼赤红的看着紧紧扶着自己的牧牧,抬起了左手轻轻的拍了一拍牧牧的小手,嘴角一牵!微微的对着一脸紧张的牧牧笑了一笑!转过脸面对着自己的亲爷爷,双腿一屈便已跪到在地,抬头就往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孙儿不孝!未能长伴您老身旁尽心侍奉,聆听教诲!如今又大胆忤逆!孙儿大不孝!”一连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的庸长心,起身时早已血泪满面。
当初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二叔血场上连连遇难,又碰见三姨红妆出嫁!客死异途!年少的自己负气出走独进供奉司!只留下了一个霜霜老者,独忍丧子丧女之痛!其中滋味谁能品尝?为了宗门之业!老爷子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宗门!把自己的家庭都奉献给了宗门!把自己的妻子、儿女、孙辈的性命都奉献给了宗门!现在就剩下了眼前这个独自在风中削瘦的身影了,夜风卷起了老人的旧衣袍,也掀开了老人的两鬓斑白,露出了纵横交错的满脸皱纹,因为操劳少眠的缘故眼袋更深了,更映衬着老人的暮暮已垂。
是啊!爷爷他突然老了!真的是老了啊!以前总不觉的啊!或许太伤心了吧...!满脸血泪的庸长心心里顿时就后悔了!悔不该重提陈年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