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九十一年的西汉时期,皇太子刘据派下臣到甘泉宫向武帝请示事情。下臣乘车,行驶在驰道(皇帝专用道)上,违背了西汉当时的规定,因为驰道是当时皇帝特有的享受与特权,对于臣子而言,若驱车于驰道之上,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这件事凑巧就被一个人看见了。这人就是江充。
江充本名江齐,字次倩,西汉赵国邯郸(现在河北邯郸市)人。武帝刘彻曾授予江充直指秀衣使者。江充的职责是领奉皇命,督察京城,缉捕奸宄,查察非正。江充秉法执法,积极查举。对此,他很得武帝赏识与赞扬。
皇太子刘据下臣这事正好被江充看到。江充立即下令,逮捕使者,下到囹圄,车马充公。刘据听闻,赶忙派人说情。江充正理拒之,上表武帝刘彻。汉武帝赞赏有加,甚为大悦:为臣者应当如此!
到此,江充与皇太子刘据成为敌手。
此时的汉武帝已68岁,当年那位叱咤风云的武帝变成了头发花白听天由命的老者,江充因为得罪了皇太子,所以非常害怕,他恐武帝突然驾鹤西去,与自己结下冤仇的刘据会报复自己。武帝现在还在,理当趁此良机除掉这颗定时炸弹。
巫术杀人的大戏拉开了大幕!江充上书汉武帝,说武帝染疾,是巫蛊作祟。刘彻听闻,信以为真,下令江充查察“巫蛊案”。江充命人掘地挖木偶,趁机抓取夜晚负责祭祀之人。江充对他们实施酷刑,强迫承认自己在诅咒当今圣上。有人屈打成招,又被逼问同伙。事后,几万人被指控为诅咒汉武帝刘彻。这几万人被斩首示众,以警天下。
事以至此,江充却并不满足,因为他原想趁此良机拉刘据下水,不想无人敢出头引出。江充只好亲自披挂上阵,再次忽悠刘汉武帝刘彻。江充上表说:臣见皇宫之中也有巫蛊之气。江充此计是想嫁祸于刘据,以此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刘彻再次信以为真,敕令多名臣子协助江充。
江充先从被刘彻冷落的进宫女子下手,贵为皇后的卫子夫也不得不接受被搜查。随后,江充带人到“太子宫”搜查木偶。事前,江充准备好木偶。江充无理取闹,硬说木偶出自“太子宫”。听闻此事,皇后卫子夫、皇太子刘据大为惊慌。刘据找老师石德帮助。
石德说:“江充这群贼子移花接木、暗度陈仓,说木偶出自太子住处。太子您是有口难辩、无言以对。但圣上现在卧病于甘泉宫中,不允人进入。太子不会忘记赵高诈杀扶苏而立胡亥事吧?太子只有铤而走险杀绝贼党!”
事后,刘据找母亲卫子夫商议,然后征发皇后卫士,刘据指挥缉捕江充一党。江充被捕,然后被刘据下令处死。
一次巫术杀死几万人,惹来祸灾、自己被杀。何处有巫蛊灵应?江充巫蛊在于权术而已。这就是史上鲜为人知的“巫术杀人”!
杨看罢,心中感到莫大的失望,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巫术杀人啊?分明都是骗人的。
他起身来到窗前,向外眺望着,这时,整个小区似乎都沉睡了,他忽然觉得平安平淡的生活是多么可贵,闵江里案件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这个案件的突破点到底在哪里?
忽然,他想起《还珠格格》里面的一个场景:容嬷嬷“扎小人”毒害小燕子和紫薇,将写了名字的布娃娃身上扎上针,娃娃所代表的人就会受到诅咒。
他还听过和这个故事类似的版本,这些东西到底靠谱吗?
继而,他心里开始嘲笑起自己来,风风雨雨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怎么现在开始想起这些无聊的东西来,还是踏踏实实地查案吧。
他忽然感觉眼前都亮了,原来是天已经亮了。
坐在电脑前,他又开始执着地查了起来,既然闵江里案件肯定是小区里的人做的,那就继续查小区里的人吧。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不停地查下去,早晚能查出结果的。
无意中他看到电脑上显示的时间:7点三十分。
他的心猛然一紧,又快到了这个早晨敏感的时刻,闵江里小区今天会安宁吗?
开门的响声把他吓一跳,是郝文斌来了。
郝文斌怔怔地看着杨:“啊?不会吧杨头,你一夜没睡?”
杨没说话,郝文斌接着说:“好家伙你的眼睛像是得红眼病了,要注意休息,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嘛。”
“大家应该都来了吧。”杨刚说完,已经陆续有人进来了。
七点五十分,似乎人到齐了,杨便问:“怎么样,还有没到的吗?”说话的时候杨心里还想,要不是小区现在危险,他真的要让专案组的人完全封闭在小区里工作了。
“东丽分局的刘志超还没到。”有人说。
杨皱了皱眉头:“先不等他了。同志们,现在咱们的压力有多大,我就不多说了,反正我看是真的压力比山大啊!同志们,加油吧!加油!”
大家刚散尽,时针刚刚指向八点,一个年轻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对不起杨局,我来晚了。”
“你叫什么?”
“刘志超。”
杨本想训斥他几句,但心里他还是相信专案组人的素质的,于是,训斥变成了疑问:“大家都很辛苦,压力也快把人压垮了,你有什么问题吗?”
刘志超苦笑一下,没说话。
“有什么问题就说嘛。”
“杨局,我爸爸昨天脑血栓住院了,医生已经两次下病危通知了。”
杨的眉头更加紧锁起来:“那,我找人替你到专案组来吧,你专心去照顾你爸爸。”
“不!”刘的眼睛湿润了,“杨局,您别说了,我不会离开专案组的。有句话说是尽孝不能尽忠,但是我偏偏要尽孝又尽忠,能进闵江里案件专案组工作是我最大的荣幸,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努力工作的,请您放心!”
杨想了想,点点头:“那你先抗着吧,扛不住了再告诉我。刘志超同志,谢谢你!”
刘志超敬礼后火速走了。
杨下意识地看看表,正觉得悬着的心似乎今天能有了着落了,电话铃声响了,是郝文斌。
“杨头,125号楼有人跳楼了。”
杨觉得心猛地一沉:“谁?为什么跳楼?”
“是昨天死的那个男孩的妈妈。”
杨颓然坐到椅子上:“通知北辰区的人了吗?”
“通知了,北辰区派出所的人已经赶过去了。”
杨挂了电话:“王斌,岳文东,你们马上跟我去125号楼!”
在车里,杨紧咬着牙关。心想难道闵江里的劫难就没完了吗?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是谁干的?
125号楼前被哀伤的气氛紧紧笼罩着,自尽者的父亲瘫坐在地上,已经晕厥的母亲已经被抬上救护车,北辰区派出所的干警们也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干警们马上拉起了警戒线,把尸首盖好,然后开始询问,调查。
杨没下车,他也是做父亲的人,他能想象的出做父母的失去了孩子会是什么滋味,他惋惜,他痛心,他真的已经出离愤怒了。
“闵江里现在已经不是人住的地方了。”不知道谁在观望的人群里说,话语中透着恐惧和绝望。
“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种事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哀伤地说。
“搬家吧,真不敢在这住了。”一个老太太说。
大家纷纷附和着说准备搬家了。
郝文斌又来电话了:“杨头,快来,78号楼发现可疑情况。”
可疑情况?这是杨进驻闵江里小区以来第一个敢说是和案件有关系的可疑情况,他立时似乎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点燃了,他真的似乎是看到了侦破案件的曙光:“什么可疑情况?王斌,岳文东,快,78号楼。”
“在一户人家里发现大量的布娃娃,布娃娃上面都扎了很多针。”
这和闵江里案件有关系吗?杨心想,昨天晚上,确切地说,应该是今天凌晨刚刚刚刚查阅了这方面的资料,应该是都不靠谱的,自己现在把宝贵的时间花在这上面,有必要吗?有意义吗?
“户主是什么人?”他心有不甘地问。
“一个很诡异的人,似乎是精神不正常。”
唉,也罢,就去看看吧,杨心想,反正现在也查不到真正的线索,就当是找找灵感吧,万一真的查到什么线索呢。
“杨组长,咱们现在是不是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啊?”王斌打趣说,“东一榔头,西一镐头,查这个案都快把人查出神经病来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半晌,杨才说。
“杨头,你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你可千万别先崩溃了!”
杨没说话,心想我何尝不想睡一会儿,可实在是睡不着啊。如果自己的勤奋能换来案件的明朗,他宁愿一直不睡下去。
“哪个房间?”下了车,杨问楼下的部下。
“1102房间”。
1102房间的门开着,还没走进去,就有一股类似棉花发霉的气味,这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看到杨,郝文斌轻轻抬下下吧,示意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人就是今天要查的嫌疑对象。
眼前的人让杨觉得一愣,他一时甚至分不清眼前的这个人是男是女?此人大约40岁,看打扮装束,应该是个女人,可她的脸上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女人的气息。
杨忽然想起小时候课文里曾有个对女人的描述----尽管他早已忘了那篇文章的题目,“女人身上的优点在她身上一点也没有。”
眼前的女人和那篇文章说的差不多,眼前的这位女人可以说是“女人身上的特点她一点也没有”。
她的目光对着天花板,脸上的表情除了愤怒还是愤怒;她的衣服也很不合时宜,因为现在是夏天,但人家却是长衣长裤,完全一副秋天的打扮,一点也看不到胳膊和腿;她像是很强壮,而且看上去脾气似乎很大。看到她你首先想到的就是一个词:女汉子
这时杨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两个小品里的镜头:女神和女汉子,女神和女汉子;这做人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杨默默地坐到沙发上。
女汉子前面的警察说:“这是我们领导,你解释一下吧。”
因为这个女人很怪异,所以直到这时,杨才有心情浏览一下房间,他赫然发现窗前沙发上的那一堆布娃娃,他更是赫然看到那些布娃娃上面几乎都密密麻麻地扎着针。
杨的心头一紧,他再一次问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会和案子有关系吗?
他的第一直觉是否定的,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怪异,但她似乎根本没有能力制造现在闵江里这样的惊天大案!
“那些布娃娃是怎么回事儿?”王斌问。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我告诉你了,你知道是谁吗?”女汉子说话的时候,似乎是全身的没一个细胞都在发力,脖子更是起到了中枢的作用,至少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她发出的声音也不是标准的女人的声音而更像是中性人特有的声音。
“你的每一个布娃娃都代表着一个人,是吗?”王斌接着问。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你问这些有意思吗?你们是不是闲的,闵江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不管,你们跑我这来捣什么乱啊?吃饱了撑的啊?”
“你怎么说话呢?”王斌愤怒了。
杨伸手止住王斌:“这位女士,我想,你曾经受过不公正的待遇吧?”
“对,老天爷不睁眼,让我遇到看小人,他们都不得好死,你们等着瞧吧。”
“那么你受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能聊聊吗?”
“还不是那个小狐狸精勾引走了我的丈夫,那个王八蛋年轻的时候是个穷鬼,还不是靠我们家财力的支持,他成了现在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想到,他有钱了,就忘本了,开始嫌弃老娘,跟那个小狐狸精跑了,他们都不得好死。”
“喔,你真不走运,你弄那些布娃娃扎针,就是为了报复他们吗?”
“没错,那个王八蛋现在就生病住院了,你们等着,他肯定不得好死!”
“可是,”杨又看看那些布娃娃,“只是那一个小狐狸精伤害了你嘛,你为什么买那么多布娃娃?”
“多吗?我还嫌少呢,我要诅咒那个小狐狸精全家都不得好死!”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杨心想,眼前这个女人如果真有哪个男人喜欢她,那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的老公跟别人跑了想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老公得的是什么病?”
“心脏病呗,主要是房颤,我再治他一些日子,他就会变成心肌梗赛,他活不长了,这就是报应!”
女汉子的话让杨有了些兴趣,他想了想,故作若无其事地说:“其实啊,你这都是心理作用,他得病跟你扎那些布娃娃根本没有关系。”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他肯定会不得好死。”
“你那些布娃娃还有的是代表那个狐狸精的家人吧,那她的家人有什么反应吗?”
“有啊,当然有了,”女汉子的脸上现出了不屑的恶毒的笑,“上次那个狐狸精的妈妈出了车祸,差点轧死,她那个小崽子也在学校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这不是报应吗?”
杨心中暗想,让一个女人恨上了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难怪人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由是可,最毒妇人心”。柔弱的女人为什么会有比男人更可怕的狠毒心肠呢?当然,要说女人狠毒,眼前这个女汉子还差得远,至少比吕后差远了。
在西汉时期,高祖刘邦由于宠信戚夫人,欲立其子赵王刘如意为太子,而准备放弃结发妻子吕后的儿子刘盈。虽然此事后来虽不了了之,但却引起了吕后对戚夫人的怨恨与嫉妒。
刘邦死后,吕后摄政。她先是将戚夫人监禁于大狱之间,将其一头秀发剃光,并让其在狱中捣米。而此时,戚夫人又很不理智地吟了一首诗,诗的大意为:“我现在被吕后抓起来,命悬一线。我与我儿子(赵王刘如意)相隔三千里地,谁能把我的情况告诉他呢?”
这一首诗吟得极不理智,马上就有人报到吕后那儿去了。至于是谁告的密,史书并没有记载。
吕后听完后是勃然大怒,立刻召赵王刘如意进京,打算把戚夫人母子斩草除根,先杀了儿子,再杀母亲。
因为先王安排了亲信的大臣周昌在赵王刘如意身边,而周昌又是吕后的恩人,所以吕后不好杀他,只是痛骂了他一遍。周昌很清楚,顶撞刘邦和顶撞吕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就让赵王刘如意进京。
让吕后史料不及的是她的儿子汉惠帝刘盈出于仁义,料到了其母要杀其弟,便将年幼的赵王刘如意的生活起居全部和自己安排在一起,这样吕后就杀不了刘如意了。
但有一次,汉惠帝刘盈一早去打猎,与刘如意仅隔的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内,吕后听到消息,立刻派人强行将剧毒毒药灌入刘如意口中。待汉惠帝刘盈回宫时,刘如意已七窍流血而亡。
然后她又将戚夫人抓来,对其实行了人彘酷刑,即把人变成猪的一种酷刑。具体就是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暗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然后扔到厕所里。但这时,戚夫人还是活着的。这样她还不解恨,还叫汉惠帝刘盈来看。刘盈看到了厕所中的这个血肉模糊无四肢的光头怪物的时候,嚎啕大哭,即病了一年多。后来,因为“人彘事件”的刺激,他从此沉迷于酒色之中,不理朝政,仅在“人彘事件”发生七年后,就抑郁而亡。
唉,杨心想,害人就是害己啊。女人,惟其软弱,才更加残忍,因为她软弱,没有安全感,所以她会更加残忍地对待比她更软弱的人。
“她的家人没有得心脏病的吗?”杨问。
“没有。”
这个女汉子其实是个挺爽快的人,虽然心眼小了点,没有女人味,以致她老公抛弃了她,但从男女关系上来讲,其实,她也怪可怜的。
杨想着,觉得和她的沟通应该没什么意义了,但他仍有点不死心,就又问:“现在闵江里发生的事儿你也都知道,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能有什么看法,这个世界上,有错生的,没有错死的,是死的人都是该死的。”现在这位女汉子心情似乎好多了,她甚至有心情低头查看自己的手型。
“你的心有点冷酷了吧。”杨由衷的说。
“就那么回事儿,有什么冷酷不冷酷的。”
杨审视着她又问:“你的这个方法能让人得心脏病吗?”
女孩子忽然警觉起来:“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现在闵江里死的那些人都是我干的?”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你傻啊?假如我有那个本事,那个小狐狸精还有他们家的人应该早都死绝了吧?”
“我说你不能客气点吗?”王斌说。
杨伸手阻止了王斌:“那你知道谁有这个本事吗?”
“不知道!”女汉子没好气地说。
该结束了。杨心里对自己说:“哎,你应该多到外面走走,这样你的心情能好一些,说不定还能找到知心的朋友。”
女汉子哼了一声:“这年头会有知心朋友吗?”
“你如果真心对别人,肯定能找到知心朋友的。”
杨说罢起身就走,他真的不想在这再浪费一分钟了。
“这个女人都有心理障碍了。”上了车,王斌说。
“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什么仁儿都有啊。”杨忽然说:“哎,你没发现吗?今天早上虽然虽然小区也死人了,但毕竟不是心脏骤停死的,这是不是个好兆头啊?”
“这谁说的好啊,但愿如此吧。对了,咱们现在去哪?”
杨没说话,王斌这才发现,杨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迷迷糊糊地醒了,他打电话问郝文斌是否有什么线索,郝说没有,他就挂了电话又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王斌变调的声音叫醒了:“杨头,不好了,77号楼又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