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法罕城内有132座清真寺,48所神学院,283座寺庙,152座道观,1802家商队客栈,常住人口超过50万,在大陆素有“伊斯法罕半天下”之美誉。在这个客商云集的城市,不仅传承有典型东方传统文化,西方元素同样在这里扎根生长。
穆塔维因学院是这个城市最让人向往与敬畏的象征性地标。在深红乃至大陆都卓著雀起的魔法学院仅仅建立三十年就将名声挤到了世界第一流的位置,可想而知,这里的丰饶与富有是以怎样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转化成底蕴。
夏侯迦罗就是这个学院的一名学生。
当清晨温暖的阳光洒落到别墅二楼观景台上,不知何时在精美的波斯躺椅上睡过去的男孩睁了睁眼,黑如午夜的瞳孔迅速对焦。透过树叶缝隙斑驳下来的光影流连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迅速变成一副流光剪影的画。
观景台外,别墅区种植的深红棕榈树排成数列蜿蜒,夏侯迦罗打了个哈欠,站起的时候将脚边的几个酒瓶碰倒,盖在身上的墨西哥式花毯滑落到地上。
他瞧了瞧别墅四周,眼底有明显笑意,只不过轻蔑居多。自从六年前来到伊斯法罕城,他的身边就始终跟着十二个伊斯法罕暗卫军的暗卫,半是保护半是监视,每过两年换一批人手,这一批比前几批要强上很多。
即便这是出于他安全的考虑,但对于一个桀骜不驯的男孩来说,时刻被监视着显然不是一种令人愉快的感受。他自诩可以旁若无人,有时候醉酒还很享受被暗地里照顾着的感觉,但随着一年一年的成长,对自由的渴望已经变得越来越强烈。
他将花毯子扔在躺椅上,信步走回厅中,下楼,转眼间到了复古式别墅侧院的游泳池,打算来一场清晨冲浴。
冰凉的池水哗啦啦从头顶冲上,跳进泳池的他早将衣物脱在院中樱花树下,浑身一丝不挂,在泳池里,健硕修长的体魄在清晨阳光下如在闪烁莹光,一道道剔透水流顺着肌肉线条滑开,一丝赘肉也无,有着这个年纪的男孩少有的高大与强壮。
贴身护卫夏侯迦罗的十二名暗卫中就有两个女性,一个年纪二十上下,一个年纪却仅仅十五。年纪小的名为帕瑟芬妮·希罗,基本上最近夏侯迦罗醉酒后都是她在照顾。
十五岁年纪的少女好奇心正盛,心性也更外向跟大胆,肆无忌惮盯着泳池中来回巡弋如风暴迅猛的夏侯迦罗,眼中有一丝外放的热辣。那是一种女人看着男人的眼神,青春活力。
大陆普遍以男性十五岁为成年,而在伊斯法罕,这个年纪按照半兽人的标准是十三岁。也就是说,夏侯迦罗即将成年。不论是目前他胯下的规模还是他一贯表现出来的心性,从生理到心理,这个漂亮得一塌糊涂的男孩都已经有了远超大部分男性的骄傲本钱。
帕瑟芬妮·希罗这个名字是半个月前夏侯迦罗醉酒的时候她用一个吻让他记住的,这虽然违反了伊斯法罕暗卫军的军规,但这个小队上到队长下到成员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夏侯迦罗而言,这个背景深厚的希罗家族的女孩让他本能的产生距离。
夏侯迦罗躺在泳池中,细细体验着冷水那冰凉的丝滑感,沁人心脾。在冬季凉风吹拂的清晨,侧院中两株高大的樱花树簌簌抖落花瓣,将扔在树下的衣服点缀成粉团,些许吹落进泳池,落在他身上,又被荡漾的涟漪冲开。
他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出了泳池,拿上衣物,回到主卧取出干净衣物穿上便奔进厨房,厨房里食材少得可怜,举目四顾竟也不知可以弄出点什么东西。
半个小时后,他用一碗面解决了早餐问题。
这些年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做不出母亲当年的手艺味道,饭菜做出来往往都是过咸过淡难以下嘴,儿时残留在记忆里的那份味道甚至已经不曾在梦里出现过。往昔的人与物早已经开始模糊,人类的善忘是出了名的,时间太快,往事云烟。
他害怕自己遗忘,便只能用做饭这些细微的习惯提醒伤痛与追寻,除了父母双亲血仇之外,他还有两个失散的弟弟与妹妹。当时他已经六岁,爸爸与妈妈急召回萨满殷都密议政变时他就在场。
穆塔维因学院堪称大陆传奇学院,在太阳神之子法罗·迪恩塞克倾力打造下,打破了魔法世界的常规,单单是魔法基础这门课程就被细分为魔法哲学、世界体系、位面生物学、位面地理、数学、世界原理、构图学、物质学、位面几何、空间几何、种族历史、异生命解析等等学科,而且随着学识的深入还会不断细化下去,并且学习的过程将贯穿整个魔法生涯。
当然,这还仅仅只是有关魔法方面的学科。
在大陆在深红,魔法并非唯一。而穆塔维因学院更将这份博大精深发扬光大,除了魔法之外,在数百年前才在大陆出现的源力力量体系首屈一指,已经在这里深深扎根。
与月亮作为力量根源的魔法不同,源力的体系以太阳作为力量根源。在很多地方二者的力量研究都有共通之处,不过修炼源力者对躯体的锻造更严苛,修炼方式也南辕北辙。
在深红,源力体系初步出现了融合天主教、伊-斯兰教、道教与佛教等等教派功诀秘法的趋势,目前已有人精通数类或者选择改换门庭。这种融合与传统神学有本质的区别,但涉及面其实包罗万象,甚至还有人开辟有专门学科探讨人如何成为神。
魔法与源力本质对立,但在深红,没人会将这种对立放在眼中。在穆塔维因学院,更有不少的学生同时研修有数种力量体系,其中最常见的就是魔法与源力这两种力量。
在这个学院教授的课程中,与魔法门类一样,源力门类基础课程同样囊括了源力世界、源力几何、位面战争学、肉体与灵魂、人体内宇宙、神学与人学、源力枪械与机械、源力阵列学、风水玄学等等学科,体系框架已经非常成熟。
夏侯迦罗自入学不久就是这个学院的优等生,学院丰厚的奖学金、补助金为他支撑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基本生存,直到他入不敷出不得不加入猎人公会以赚取佣金保证生活质量与供养日常修炼,可以说,在六岁后他没有了童年,在十岁后他则步入了成年。
三天后正式举行的穆塔维因学院的毕业大典与一般意义上的毕业有着本质的不同,通过考核的毕业生并非与学院告别,而是进入深红各部门各军团效力,同时,还将正式成为学院研修生,挂职于学院,拥有更丰厚的任务佣金比例。
不仅在深红,整个大陆几乎每一所学院都以这种方式在间接维护封建贵族统治。
这种实习大部分要以生命为筹码,因人而异因业不同。学院不会强制要求毕业生挂职学院,但相应的,离开学院也就得不到诸多法律明文的特权。
即便是世家贵族都鼓励子弟挂职于学院,一方面是维护特权,一方面是加深羁绊,无论哪个方面看,挂职学院都有利无害。对夏侯迦罗而言,更是如此。
在深红,他只是一个学院优等生,没有贵族背景,也没有家族后盾,离开学院便很难得到足够的修炼资源。当他踏入穆塔维因学院大门,脑海里萦绕着不免有今后何去何从的迷惘,想得有点远了猛然耳边响起一个甜美声音时他才刹然收回心思。
一个女孩站在他面前,见他视线有了焦点才又嘻嘻一笑,问道:“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我叫你好几声啦!”
这个有着一头酒红色头发的女孩年纪跟夏侯迦罗差不多,举止之间有一种矜持的书卷气息,长长的眼睫毛细密而整齐,眼睛一眨便有如火舌一闪,艳丽不可方物。
夏侯迦罗摇头一笑,忽而眼神侧闪。女孩随着他的视线转过去便见另一个女孩好似没瞧见他们,步履从容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行走间素色和服显得优雅而轻灵,木屐在学院门口青石地面上吭吭轻响,韵律古典,举止温柔似水又冰寒冷冽。
“你们又吵架了?”酒红色头发的女孩眨了眨眼睛,酒红色瞳孔深处微微泛起涟漪,有些落寞地问了一句,抿了抿唇,望着远去的那个女孩,没有再说话。
夏侯迦罗嗯了一声,剑眉扬敛之间卷动着怒意与盛气,随即朝女孩笑道:“梅迪尔丽,有时间再聊,我先走一步。”说完也不待女孩说话便带着火山暴躁般的嚣张气焰龙行虎步朝之前那女孩追去,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适才眼中的慌乱。
梅迪尔丽·菲尔德站在原地看着夏侯迦罗远去,倏尔视线往前,落在那个一身素色和服的女孩身上。那女孩似是知道了夏侯迦罗追过去,急匆匆提起裙裾就跑,没几步被夏侯迦罗抓住了,两人一阵争吵,好像没有和解,于是夏侯迦罗蛮横抱紧她不放,没过多久,两人还是一块着远去了。
梅迪尔丽·菲尔德眼中迅速氤氲起雾气,拢在复古式宽袖中的双手忍不住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穆塔维因学院的大门口,早晨九点,阳光尚且柔软,远远从学院中飘过来的冬桂花香沁人心脾,但女孩却第一次感觉这个学院的轻风吹得人彻骨生寒。
由整块青阳大理石雕刻而成的两尊巨大石狮分镇学院门口两侧,高达九米十公分的石狮三十年间居高临下俯瞰过一代代学霸与学渣,不论是在这里成长的大人物,还是最终湮灭在历史的无名人氏,没有人会忘记在这里活过的日子。
梅迪尔丽·菲尔德抬起头,望向右侧那尊巨大的石狮,石狮磨盘大小的兽眸毫无一丝怜悯,威严气势在三十年间从未有任何削弱,不论什么时候,它都在展示冷漠,高高在上如神。
“梅迪尔丽!你发什么呆呢!”一个声音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梅迪尔丽的遐想,阿黛尔·伊丽莎白不知从哪里蹦出来,豪气地搭上梅迪尔丽的香肩,学着梅迪尔丽的样子仰望石狮,哈哈赞叹道:“真他娘见鬼的壮观啊!堪比老卡蜜尔的胸器!”
梅迪尔丽·菲尔德愣愣半响不知该怎么接话,也不知道学院的神学教授卡蜜尔·芬迪斯听到这句话会不会气得二佛升天三尸暴跳。她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只好笑笑不答。
阿黛尔·伊丽莎白向来大大咧咧,嘻哈几句转移话题,顿将梅迪尔丽心头落寞扫去,两人说了会话一块进了学院。没一会迎面又碰上阿巴斯·门罗,这个性格直爽稳重地少年兜头就问:“你们看见迦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