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好静,怪异的静,就像死人的坟墓一样安静!老爷只是抽着大烟,不说话。大少却是露出他那莫测高深且斯文的笑容,同样不说话!而二少,呃!这家伙较冲动,但现在也只是死死地瞪着她,不说话!而杨全,则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她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她可以发誓!绝对没有夹带私逃!却不敢出声!只是诚惶诚恐地站着,一动不动,仿若石雕。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杨全才温和地对她说:“夏妓,别老站着,坐到我身边来。”夏妓硬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不了…”
“你有什么事不敢!”修忍不住吼了起来,死死地瞪着她,骂道“你竟敢不顾一切夹带私逃!胆子倒是不小!长了对翅膀便想飞!谁让你跟老天借胆了?我可不曾让你借过胆!”
夏妓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低声说“我没有夹带私逃!这都是我自己东西!二少若不信,可以检查!”心里真是憋得慌啊!亏她还舍不得他呢,他竟然是这样怀疑她的!
修恨恨地盯着她,咆哮道“我说你有便是有!竟然还敢还嘴,现在是谁一字不说要溜了!”欧阳寒毫不客气地笑出声“二弟急个什么事,平常也没见你大声训过人!这次可是骂个够本!这丫头从小就是个乖巧的丫头,又怎会夹带私逃?说出去,也没人信,对罢!”
杨全也是一脸笑意,对欧阳沐凡道“看来二公子也是个性子急的人,难怪跟人赌输了,跑去医院放火。”又打趣地说道“沐凡兄在上海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这种事,可千万别再发生了。若不然,传到领事馆那里,可不好了!”
欧阳沐凡也是一脸温和地笑道“杨全兄说得极对!这逆子,要好好管教才成!”
杨全不经意地“恩”了声,放下手中的报纸,“我不打扰了,还有正事要做。既然夏妓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恩不可不报!还请沐凡兄多多照顾才是。”又微转身子,对夏妓说“夏妓小姐,要是有麻烦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夏妓小心翼翼地睨着修。见他眉头紧锁,一脸怒气地瞪着自己,也不敢做声。只是忐忑不安地杵着。将头垂得更低!
“一定,一定!”欧阳沐凡替她应了,笑道“我本就当夏妓自己女儿来看待,一定会好好照顾她。杨全兄可以安心。”
杨全起身,“那便劳烦了。”欧阳沐凡笑着起身,说“那我送你出去,咱们边走边聊!”
客厅里,又恢复了死寂的安静。静得连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
“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修忍不住出声,一双眼似要喷出火,怒怒地道“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讲?我记得前几天你说有话要跟我讲的。”其实他也不想吼她,只是气不过她的不顾而去!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她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
“我…是有话…”夏妓惴惴不安地盯着他,岂料话未说完,修便吼道“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夏妓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将话咽里肚里。
欧阳寒瞟了她一眼,嗤地一笑,说“若是有人这样吼我,我也不晓得要讲什么。”又转头,问修“你这脾气能不能改改?好端端的人被你吓怕成这个模样,怎么说也是个美人儿,你不疼,哥可疼了。”
修脸色一沉,音量倒是弱了不少“哥,你真会开玩笑!这丫头怎么可能配得上你。”又盯着夏妓,一字一字格外冰厉道“配外头那些乞丐倒是绝配!真是绝配了!我以前不觉得,现在…”他瞥了眼欧阳寒,又对夏妓汾恨地说:“以后,一定替你找个乞丐!”
夏妓将嘴一努,终究还是没吭声。
“哥,她不是故意救杨全,也不是故意想走。”修心中惶然。怕哥动了杀机,要是大哥真的想杀夏妓,他也阻止不了!这些政治的事,夏妓又怎会懂?她只知道任性冲动,不顾后果。若不是他护着她,她早见阎王去了。
欧阳寒“哦”了声,问“那你倒说说,她为什么要救杨全?为什么要去火车站?”又浅笑道“真救了人,何必惧怕这些?”
“哥!”修心急如焚地唤了声,手微颤地端着茶,喝了二口才稍稍平稳。支吾道:“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救杨全…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去火车站是…是…”
“是什么?”欧阳寒饶有兴趣地问。
“是…是因为…因为…”修呐呐不成语,懊恼地捶着头,脱口说“是因为和我吵嘴,所以想走。对,是这样没错!就是和我吵嘴了!”
“哦!”欧阳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轻笑道“你刚刚还说不知道她为甚么要走,现在倒是一清二楚。今儿个,你倒成神仙了!”
修瞪了欧阳寒一眼,想都未想就脱口说“反正我不管,若是这丫头有甚么事!我也不要活了!反正活着也没意思!我跟着她一起去死!”又起身,拉住夏妓的手腕朝楼上走,头也不回地说“你和父亲看着办吧,她若有什么意外,我也活不长了!她死便是我死,她活得开心,我也开心了!”
夏妓虽然糊涂,可也听明白了些事。也不敢做声,只是任二少拉着往楼上走。
欧阳寒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凝固成冰,一双黑眸愈来愈阴寒,却隐隐夹着丝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