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明知道这下是不能再打下去的了,赶忙抱拳行礼,说道:“是我输了。大当家这招铁山靠威力非同凡响。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胡明受教了。”
罗景仁也回礼道:“胡主管何必谦虚,你这一路通背拳使下来,绵巧韧劲,柔中带刚,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咱俩切磋武艺,交流为主,不论胜负,哪里说得上输不输的。”
这时何常辉和顾天海两人也走了过来。何常辉对胡明说:“你看,我常跟你说的,咱们仁义社大当家的武艺不凡,今天你算是见识到了,知道我不是吹牛的吧?哈哈……”胡明点头称是,只是面上无甚表情,也不知他心里究竟作何所想。
罗景仁抓住机会,表示自己还有事务需要处理,这就跟何常辉告了辞,与顾天海两人走出了长老的庄园。
等罗景仁的凯迪拉克轿车驶出庄园一段路以后,顾天海终于按捺不住,发话问道:“阿仁,虽然我不太懂拳法,可刚才你们较量的时候,真的是不分胜负吗?我看不太像啊。”
罗景仁笑了,说道:“哈,你还说你不懂拳,这不是挺懂得嘛,还能看出最后这一下不是‘不分胜负’。”他把这“不分胜负”四个字这种强调起来,倒像是一种调侃。
这一句话点醒了顾天海,让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莫非……”
“不错。我最后使那一招,要的就是这个不分胜负。你想想看,今天长老提议我和那个胡明切磋,说的客气点,是要指点他。可拳脚无情,就算是切磋较量,也还是会有个输赢的。如果我赢了他,不过是赢了一个管家而已,传出去也没什么光彩的;可如果被人说仁义社的大当家输给了一个庄园主管,那这个罪名我可更是受不住。所以,当我答应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最后要来个不分胜负了。”
“那么,抛开胜负的话,你觉得那个胡明功夫怎样?”
“很是不错。尤其是最后接我那一招铁山靠——我本来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就此避开,但他为了显得在局面上不落下风,还是选择了接这一招——只是他接得巧妙,不是硬接,而是虚接实避,靠着招式的韧劲,把自己向后弹开了。”
“这人想得倒是蛮周全的,可他如果没看出你这招的厉害,真要硬接,又会怎么样?”
“嘿嘿,恐怕何老就得另请一位主管来代替他一段时间了。”
顾天海一惊,没料到这拳脚之间,竟有如此威力,倒吸一口气,说道:“还好,还好,这胡明还是有眼力的人。不然自己受伤不说,长老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罗景仁一听,又笑了,说道:“他眼力当然不错了,而且,他是留了余力的,要想当真伤到他,怕也没那么容易。”
“哦?留力?”
“对,虽然当时看起来他每一招都无比凌厉,会让人以为他已经在全力施展了,不过,如果我所料非差的话,他大概只使出了六七成的功力。”
“六七成?”顾天海又是一惊,“我在一旁看着,只觉得你们打得有来有回,如果你最后求‘不分胜负’的那一下不算,这人的真实实力只怕有些骇人。”
“这倒不怕,因为我留力留得更多,最多只使出了五成。”罗景仁不以为意的轻松说道。
“那你觉得他看出来你的保留程度了么?”
“他应该能看出我有所保留,至于程度么,就不见得能把握准确了。过程中,我倒是有意让他觉得我使了八成力,至于他信不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呵,你还是那么会弄玄虚。这个胡明的底细不太清楚,虽说是长老的故人,”
“不要说是来路不清的人了,就算真是自己人,让他觉得我的实力就止于此也未尝不可啊——‘让朋友低估你的优点,让敌人高估你的缺点’——我们不是一直都这么干的吗?”说着,罗景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顾天海不再说话,他知道,刚才罗景仁说的那句话,是黑道中处世的著名法则之一。只是,虽然很多人能将这话奉为圭臬,但真能坚持贯彻的却是寥寥。因为不少人混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不由自主的就会开始膨胀,缺点且不说,自己的优点恨不得告诉所有人知道。而罗景仁是一个能够不忘初心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成为了仁义社的大当家,却没有忘乎所以,仍在这些小地方时刻保持着谨慎的态度。顾天海也很是赞同这一点,他的老师就曾教导说过——反目的朋友比敌人更可怕。所以,即便是朋友,也是不容他把己方的情况掌握清楚得。
说话之间,凯迪拉克已经驶入了维加斯的城区内。
罗景仁让顾天海将车停在了离汇通银行三条街开外的地方,自己则在车上换回了平时在银行穿的服装,然后就下车步行去上班了。
换了服装,又离开了豪华轿车,罗景仁感觉自己仿佛瞬间从一个黑帮老大转变成了一个上班族,这转变如此自然,令罗景仁自己都不禁乍舌。
走在在去银行的路上,罗景仁开始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长老没有什么隐瞒的话,那么詹妮弗应该还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万一被她知道了的话,却是不太好办了——最差的结果,恐怕只有离职这一条路。
虽然只当了一年的上班族,日复一日的朝九晚五,单调而枯燥,可罗景仁还是挺舍不得这份工作的,因为只有在上班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属于正常的社会——不那么残忍,不那么黑暗。
想到银行的事情,突然有了一些焦虑,今天一上午没有给银行那边请假而是去见长老。这种事要是放在以前老威廉管事的时候,根本算不了什么,而且林克也会帮他打打掩护。不过,现在的总经理是詹妮弗,虽然他们两个彼此有着帮会气息,也算有缘,单罗景仁可不想用这个缘由去套近乎——那个詹妮弗说不定对有黑帮背景的人很是痛恨,要不然她也不会那样坚定的要离开父亲和他的帮会。中国的老话“新官上任三把火”,在美国也是很适用的。罗景仁还是不想给对方留什么把柄。
走了大约一条街的距离,罗景仁感到有些不对劲——有人在跟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