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汉铭早早起来,洗漱完毕,捧书早读。
火车依旧在乱山之间穿行,越向前行,山谷罅隙越狭窄,两边林木也越来越稠密。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火车前方的铁轨下被炸成一个大坑,铁轨、枕木、碎石向天空中四散飞起。
紧接着,“哗啦啦”雨点一般,尖啸着的碎石砸到车厢顶上。
火车骤然刹车,铁轨上磨出一串串火花。但终究还是离炸开的大坑距离太近,没能刹住,火车头一头栽进大坑里,后面车厢“嗵”、“嗵”撞在一起,不动了。
火车东侧山林之中传来一声枪响,随即,两边山坡上枪声如同爆豆一般,一起向火车上开火,车厢上“砰砰”、“砰砰”不停中弹。
火车立停,李汉铭被重重撞在桌上,书本飞出去老远,不由大惊,赶紧站起来,想要掀开车窗向外查看。“砰”地一声,一颗子弹击中车窗,车窗玻璃“哗啦”碎落,子弹厉啸着贴着李汉铭左肋飞过,又击穿另外一侧车窗玻璃飞去。
吴作甫和朱明洲都差点摔下床来。吴作甫被爆炸声惊醒过来,来不及穿好衣服,“腾”地跳下床,一脸茫然骇恐,大叫道:“怎么了?怎么了?”
朱明洲从梦中惊醒过来,听到密雨一般的枪声,“哎哟”一声,裹紧被子滚下床来,浑身瑟瑟发抖,转头寻找李汉铭和吴作甫,一边找一边哭丧着脸,问道:“李、李先生,这是、这是怎么了?咱们、咱们是不是要被、要被打死了?”
李汉铭俯身车窗下面,看看两人,道:“咱们中埋伏了。”
吴作甫赶紧藏身床下,问道:“什么人?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伏击皇军?”
李汉铭道:“不清楚,这里是苏北地区吧?什么人敢在这里伏击皇军的军车呢?”
“那是、那是新四军,还有什么人胆大包天,敢在这里伏击、伏击日本人呢?”
听着枪声丝毫没有稀疏下来的迹象,火车车厢上依旧“砰砰砰”不停中弹,朱明洲抱着脑袋,快要哭出来了,不住地念叨:“这下完了、完了,我这是来干什么来呀,自找霉头啊,汪、汪主席、汪主席,你可害死我了……”
吴作甫抬首看看李汉铭,问道:“李先生,你看看,咱们能不能逃出去?”
李汉铭苦笑道:“逃出去?你听听这枪声,一出这个车厢,咱们就得被打成筛子。”
李汉铭接着说道:“听,皇军开火还击了。”
吴作甫和朱明洲立时侧耳细听,朱明洲一时忘了再埋怨汪主席。
朱明洲听了片刻,说道:“皇军救命、皇军救命,狠狠打这些泥腿子,把他们都杀光……”
吴作甫慢慢镇定下来,依旧看着李汉铭,道:“车上就这么几个日本人,恐怕支持不了多长时间,咱们还得想办法。”
吴作甫沉吟片刻,说道:“李先生,要不,咱们投降,都说共党不杀俘虏,如果投降,多少还能保住条命吧?”
朱明洲随即附和道:“对、对,投降,他们不是不杀俘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