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汉铭抬手向前面车厢一指,压低声音说道:“投降?赖川将军和京藻课长刚交代咱们效忠皇军,可咱们连南京都没到,就半路上向新四军投降,如果这时候向新四军投降,皇军能饶得了咱们?恐怕咱们死得会更快。”
朱明洲已不再发抖,赶紧问道:“那、那怎么办?”
李汉铭道:“没办法,咱们从上日本人的火车开始,就把性命交给日本人吧,是生是死,就看这些日本人能不能打退新四军了。”
吴作甫道:“朱先生,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先穿上衣服,死的话也能做个体面鬼。”
朱明洲依旧抱头趴在床下,嘟哝道:“反正都是死了,还讲究什么体面不体面。”但还是慢慢从被子里爬出来,战战兢兢向上探手,把自己的衣服拉下来,背靠车厢地板慢慢穿上。
吴作甫爬到李汉铭身边,想查探外面的情形,正巧七八颗子弹“啪啪啪”击中身前车厢,一颗子弹透过车厢的玻璃穿透吴作甫的左肩衣服,钉在右侧车厢壁上。吴作甫赶紧伏地滚开,又躲到床下。
吴作甫惊魂一定,恨恨地说道:“这些该死的泥腿子,全都得死在日本人的炮弹底下。日本人呢?日本人呢?奶奶的都成了缩头乌龟了吗?怎么还不出去把这些泥腿子干掉?”
这时,李汉铭道:“日本人出去了,要炮击那些新四军了。”
果然,片刻之后,就听“轰”、“轰”几声炮响,日本兵在火车东边,开始炮击山坡上的新四军的阵地。
吴作甫叫道:“打、狠狠地打!把这些该死的泥腿子都炸死!”
朱明洲听到日本兵的炮响,心神安定了不少,说道:“咱们还是不能投降,如果落入新四军的手里,必死无疑,他们对待亲善日本的人十分残忍,咱们都没少听说过。”
接着,又听“轰”、“轰”两声炮响,朱明洲侧耳听听,又说道:“日本人的作战能力是超乎想像的,去年中条山一战,****几十万,被区区几万皇军几乎全歼。眼前这些新四军,一群乌合之众,手里武器和烧火棍差不多少,怎么能够抵挡得住皇军的炮弹和机关枪呢!”
可是,两声炮响之后,却再也听不到炮声了。
吴作甫问道:“李先生,日本人怎么不打炮了?”
李汉铭道:“打炮的几个日本兵都被打死了。”
吴作甫和朱明洲异口同声问道:“什么?”
李汉铭贴在两个车窗中间的车厢壁上,又道:“又有日本兵出去了。”
吴作甫连忙问道:“出去了几个?”李汉铭看了看,转首答道:“三十个。”
吴作甫道:“这列火车上的日本兵,可能就剩下这些了。一个小队只有人,刚才死了那几个,也就剩这些……。”
还没说完,突然车厢门被一脚踢开,一名日本兵冲进来,“咿哩呜啦”叫了几句,朱明洲道:“皇军让咱们跟他们走。”“走?”吴作甫趴在床下,没有动的意思,嘴里嘟哝道:“如果跟着走,不被打成马蜂窝才怪!”
李汉铭说道:“吴先生,留在这里,后果一样不堪设想,赶紧走吧。”
朱明洲虽然也是极不情愿,但见李汉铭和朱明洲都要跟随日本兵而去,更不敢一个人留在车厢里,赶紧爬起来,紧跟日本兵走向车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