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在万里之外的一个江南小镇里,街市口已经聚集了乌压压的人群,他们大多穿着新衣、戴着新帽,神情期待。
此镇名叫【乌镇】,街口聚集的人都是此镇的百姓。
独孤皓踏在古剑之上,神情肃然,他这次前往的正是这个【乌镇】。
乌镇街口很是雄伟,近些年修葺了一个富丽堂皇的门楼,门楼前摆着两只样子威猛的石狮子。
站在民众最前面的是本镇的知县【张远山】,他仰着头朝天空张望,蔚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
站在村长旁边的是一个衣着丝质长衫的青年人,此人是知县张远山的嫡子【张珲水】。只见他五官张的不错,身材七尺,只是脸上的傲气显得不近人情。
张珲水站了一上午了,显得有些不耐烦,张口对张远山问道:“爹,你说那个仙人是不是不会来了,约定是正午时分来的,此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张远山心里也有点打鼓,脸上却露出威严的神色:“静心等着!”
张珲水撇了撇嘴巴,眼睛一转,瞅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穿着简单的男孩。这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怒气就蹭蹭地跑上来了。
张珲水趁张远山不注意,一个转身溜到了人群里面,他走到男孩身旁,一用力,竟把男孩给拎了起来。
瘦弱的男孩盯着张珲水,神色颇为复杂,有些愠怒地说道:“痛!放开我——”
“你个小兔崽子,昨天我说的话,你当做耳旁风了吗?你竟然还敢来,就你这废物,还想成仙吗?”张珲水怒目相向道。
“仙人的书信中说的明明白白,住在这个镇里的人,并且超过五岁、未到20岁的少年女子都要经受检验,通过了就能踏入修仙大道——”男孩据理力争道。
张珲水恼怒不堪,尖声喝道,“你不过是个逃难而来的乞丐,我父亲也是昏了头,让你这叫花子住在我家庭院里面——”
“珲水,你干什么!快把人放下来——”张珲水这一嗓子嚷的,倒让他爹听到了。
“爹!你怎么总是护着他——”张珲水见到张远山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吓了一跳,喉咙中的话只得咽了回去。
张珲水放开了手,男孩“噗通一声”摔落在地上,痛得他红扑扑的脸蛋更鲜红了。
“事情完了,看我不收拾你。”张珲水恨恨地说道。
男孩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瞅了一眼高大的张珲水,一声不吭地走远了。
张珲水看男孩走远,还想骂上两句,谁知人群一阵骚动,相互推挤下,吓得他差点跌倒。
“干什么——”他口中的骂声戛然而停,顺着众人的目光,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俊秀青年踏着一把青铜古剑飞驰而来。
“别干看着了!敲锣的、打鼓的、吹唢呐的,奏乐——”张远山慌忙朝呆愣的人群吼道。
拿着各色乐器的艺人慌忙拾起吃饭家伙,一首合奏的《庆丰收》缓缓地奏了出来。
停在空中的独孤皓听见音量宏大的乐声,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神色有点难看。也难怪,生性寡淡的独孤皓突然碰到这么大阵势的欢迎仪式,烦腻感分分钟从心中生了出来。
他手指掐诀,口中默念口诀,随之一声“疾——”,天空一道惊雷落在熙攘的人群前。
“轰隆——”,声响振聋发聩。
人群中声音全无,众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胆小的更是一屁股摔倒在地。站在最前面的张远山更是吓得不轻,原本红润的脸庞泛了白。
独孤皓见众人呆然无措的样子,很是满意这样的效果。他直落在张远山面前,语气冷淡,道:“你是这里的官?”
张远山一愣,连忙弯腰作揖,扑面而来的清冽之气让他有点神迷,嘴里吱吱呜呜地回答道:“正——正是,上仙。”
“很好,”独孤皓瞟了眼张远山,继续说道,“把五到二十岁的男女找出来。”
“是!上仙稍坐,我马上安排。”张远山又是一拜,慌忙转身跑去安排。
独孤皓缓步走到了早就安排在不远处的高台上的太师椅旁,却不坐,口中念动口诀:“疾——”飞在他身边的古剑“嗖”的一声立在了他的身侧,剑刃插入石台数寸许。
此时已经在一群少年儿童中的【范姜】死死地盯着站在高台之上,负手而立的独孤皓。虽然面无表情,可心中有巨浪翻腾,对于拜入【青木宗】的期望更加坚定了。
过了半个时辰,张远山拿着一本名册跑到了高台之上,双手将名册递到独孤皓面前,恭敬地说道:“上仙,这是本镇所有的大于五周岁,低于二十周岁的男女名字,请过目。”
“很好,开始测试的时候,你一个个念名字叫他们上来,我来测试。”独孤皓满意地说道。
“是的,上仙。”张远山拿着名册立在一侧。
他交代完细节,双眼如电,扫了一眼台下的儿童青年,说道:“修仙之道,安神养性,炼天悟道,你们如有资历尚好的,入吾【青木宗】就得远离人世凡尘,遵守门规,为光大我宗门竭尽所能,如果有人还贪恋骨血温亲的,大可以转身离去——”
他又重复道:“有人要离去的吗?”
人群里虽然传出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但没有一人愿意离去,看来每个人都无不被独孤皓的法术吸引了。
独孤皓等了片刻,继续说道:“现在我开始测试,叫到名字的上到台来,我认可的人留在我身后,不合格的直接下台离去,不得哭闹!”
“张珲水!”张远山大声念道。
张远山看着自己的儿子缓步上台,心中自是紧张万分,如果自己的儿子能够被选上,那自己不就是仙人的父亲了吗?那以后的仕途也会节节高升,这世间谁不会给一个仙人的父亲一个面子呢?
“你是张珲水?”独孤皓打量了下站在面前的青年男子。
张珲水俯身作揖,回道:“小人正是张珲水。”
张珲水不敢直视独孤皓,虽然站在他面前的也是青年模样,可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他高傲的头颅不得不低了下来。
“面相还不错,”独孤皓说道,“你把手伸出来,我先看看手相。”
张珲水伸出双手,独孤皓瞟了一眼,说道:“身体也不错,再看看你有没有修仙的根基。”
独孤皓说完,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了一个黯然无光的小球,继续说道:“你把手放在这小球上。”
之前独孤皓说的几句话让张珲水心中大喜,连忙把双手放在小球的上方。
等了片刻,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本黯淡无光的小球竟然泛出了几丝霞光。
在场的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独孤皓手里的圆球,见小球发出光亮来了,各自的心情自然不同。
张珲水差点惊呼出来,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刚要问,独孤皓开口道:“嗯,有些仙缘,你站我身后去吧。”
张远山见自己的儿子被选中了,高兴地差点晕过去,幸好自己心性稳健,勉强压下情绪,继续喊名册里面的名字。
“李翠——”
“童立——”
“傅鑫——”
······
一个个的人经过了独孤皓的测试,直到夜幕落下,只剩一个五岁的孩童。
“最后一个,范姜!”张远山声音嘶哑地叫到。
独孤皓有些倦了,他对这次的招募甚是失望,数百人经过测试,竟然只有两个有些灵根的,可掌门明明通过八卦仪算了一卦,说这个江南小镇处紫气大胜,莫非卦象错了?
范姜还只有五岁,爬上高台显得有些吃力,可心中的渴望让他脚步坚实,一步一阶上了台。
“此子面相不错,眼神挺精神的,莫非——”独孤皓看着弱小的范姜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了过来,心中想道。
“你是范姜吗?”独孤皓问道。
“正是。”范姜作揖回道。
独孤皓见范姜语气凌然,突然有了想法,说道:“别的小童摸不到我手中的小球,都选择爬上我身旁的椅子再摸的,如果我不允许你借用椅子,你该怎么办呢?”
“那你蹲下身子来,我自然能摸到。”范姜回道。
“呵呵,你个小童,竟让我屈下身子?”独孤皓冷笑一声,喝道。
站在旁边的张远山见独孤皓怒喝范姜,心里打起了鼓,略一犹豫,慌忙上前替范姜求情:“上仙恕罪,小童不懂事——”
站在独孤皓身后的张珲水叫道:“爹,你为什么替他求情,他活该——”
“谁让你们说话了?”独孤皓向张氏父子呵斥了一句,面上生霜,继续对范姜喝道:“你个小童,上来全无谦卑之色,本来打算让你离去,但看在你年纪尚小,给你一个机会,在我面前拜三拜,我就给你检测。”
范姜神色不变,全无五岁孩童的胆怯,一字一句清晰异常,道:“我自知无错,我虽然很想入宗门修习仙道,可如果受了侮辱还要忍受,那还修什么仙,悟什么道!”
张远山见范姜的倔脾气上来了,又见独孤皓阴晴不定的脸,心中焦急万分,他怕眼前的上仙恼怒之下,再招来一道闪电,要是劈到了范姜,那可惹到祸事了!
谁知,出乎意料的是,独孤皓眉头舒展,笑道:“你这个小童,还有些性子,我俯下身子便是。”
说完,独孤皓半蹲了下来,把手中的小球伸到范姜的面前。
范姜也被独孤皓的态度转变惊到了,毕竟是五岁的孩子,有些事也不是很想的明白,只得愣愣得把手伸向小球。有一次屏息凝视,他缓缓地把手放在了小球之上。
等了片刻,小球并未发出霞光,一副黯然无光的样子。
范姜心中一惊,呆然地站在原地,难道自己根本没有灵根吗?
独孤皓大失所望,把球收了回来,站起身刚要说什么。
突然,手中的圆球“呲”的一声,生出了一道裂缝,独孤皓竟也愣神了,也就片刻,他才惊醒过来,连忙把圆球抛向天空。
此时已经入夜,高台周围虽然点有火把,但周围还是暗暗的。随着小球被抛了数十丈高,突然炸裂开来。
一片红霞铺满了整片天际,将漆黑的夜幕硬生生地撕扯开了个大口子。
“天哪!”独孤皓不禁惊呼出来。
他整个人微微颤抖着,这样的情景只出现在宗门典籍之中而已,没想到三百年一个的绝世之子会站在他的面前。
张远山更是直接跪在地上,双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抽涕道:“果然是龙子——果然是龙子呀——”
“好美——”范姜大脑一片空白,望着天空中七彩霞光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