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
方元见是厉筱茜的大姨妈、治愈诊所的特别顾问雷姐,便赶紧迎上去,笑盈盈道:“哎呀,雷姐,您怎么有空大驾?”说着又转身问小芳道,“雷姐今天没有客户预约吧!”
“没有预约!”只听雷姐自己笑着回答道,“刚在路上遛弯呢,见小芳火急火燎地往这跑,叫住她一问才知你家老爷子过来了。我这不是特意过来见见老爷子嘛!”
“哎呀,这也不敢劳驾您亲自过来,等您方便我带老爷子登门拜访才是!”方元说着,便赶紧给方国昌引荐道,“爸,这是我常跟您提起的我们治愈诊所‘特聘’的‘特别顾问’——雷姐。”
其实方元根本没有跟方国昌说起过。当方国昌见她款款走过来的时候,见她戴一副老花镜,穿着朴素,并没有感觉有特别之处。只是见方元在言谈举止间如此抬举这位“雷姐”,心想肯定有些来历,便赶紧握手客气道:“你好‘雷姐’,久闻大名,幸会幸会,方元可常跟俺提起你啊!”等把话说完,方国昌却觉得别扭起来:儿子称呼她“雷姐”,自己也称呼她“雷姐”,这不是差辈了嘛!于是赶紧开玩笑道:“对了,敢问你的年龄?俺可不能把你叫老了!”
雷姐对自己的年龄却是“忌讳”,只回问道:“方兄弟呢?”
“今年平六十!”方国昌爽快地回答道。
“那我比你大……”雷姐沉思片刻说道,“我该叫你‘方老弟’……你叫我‘小雷’吧!”
还没等方国昌吱声,方元赶忙插话道:“这怎么行?爸,叫雷姐——雷主任,‘雷主任’最合适!”
“都行,都行,怎么叫着舒服怎么来!”雷姐表面上谦虚,实际上则是默许。
等两人定好了相互的称谓,雷姐安慰了小芳几句,便开玩笑道:“方老弟,刚刚听你说‘三个女干将,顶个诸葛亮’,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夸奖人呢?”
方国昌愕然道:“咋咧?”
只听雷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按你的说法,一个‘女干将’,才等于一个‘臭皮匠’喽?”
众人听后大笑不止,小芳也随着嘿嘿笑起来。
雷姐跟方国昌见面打过招呼,又把外甥女厉筱茜叫到一旁说了几句话,便借故跟大家告辞离开治愈诊所。父子俩热情地送走了雷姐雷主任,便开始参观起治愈诊所。
这座复式的诊所在内部进了合理的功能分区,而在设计装修上则力求简约,试图营造一种温馨的气氛。一层除了有小芳的前台,还划分出了一片接待区、三间办公室、一间茶歇室、一个储物间和卫生间。接待区专门用来接待预约的客户,里面有一个书架,供客户阅读。方元和苗晓蓉的办公室在走廊南边,而厉筱茜的则在走廊的北边,都是石墙相隔,用的是隔音较好的实木。茶歇室与接待区毗邻,里面有茶水、咖啡和水果,供客户享用;储物间和厕所相邻,主要盛一些办公用品和杂物。
方元带着方国昌参观完苗晓蓉和厉筱茜的办公室后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方元的办公室面积不大,却很精致。办公椅后面是一个书架,上面除了摆着一些有关心理学、社会学和职场类的书,还摆放着方元放大的博士毕业照和许多获奖证书奖杯。书架左边是一个上锁的文件柜,里面都是接待客户的资料和档案。在办公桌的电脑显示器旁,摆放着一盆九层的水竹塔,另一旁则摆着一个相框,是方元考上大学那年父子二人在天安门前的合影。
方国昌对方元的获奖证书和奖杯爱不释手,正一个一个地问明来历,只见小芳端了一杯绿茶进来。
“方伯,先把茶水给您放桌子上了,趁热喝!”小芳说完,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出房间。
方国昌见小芳“不计前嫌”给他端茶倒水,又见她的背影纤腰****,身材倒也几分标致,心想着“这可是生孩子的好手”,脸上不由露出活络的神色。等小芳走出房间,便狡黠地对方元笑说:“小芳这闺女不错,不记仇,乖巧懂事!”
“多大点事儿,记什么仇?”方元不屑道,“爸,您是不是相中她当儿媳妇啦?”
方元不愧是方国昌的儿子,此刻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听方元直白地说出来,方国昌也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你可以试试看,说不定人家愿意,真成了呢?”
只听方元漫不经心道,“人家还是小姑娘呢,可别祸害了人家!”
方国昌不高兴了:“听听你说的话,什么叫‘祸害’人家?你情我愿地聊聊谈谈争取一下,有何不可?”
“得了吧,爸,我的事儿您就别瞎操心了!”方元继续争辩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方国昌一听,郑重地提醒道:“你可别犯傻!你不是‘兔子’,小芳也不是‘草’。有句话也说的好,‘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你别以为天大地大,这好闺女一旦错过可就不在咧!”
方元听后不再说话。方国昌也闭了嘴,只看着绿茶在水杯中慢慢舒展,继而划出一道水纹缓缓沉入杯底,然后随着散出的蒸气晕出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方国昌靠近茶杯嗅了一下,赞不绝口道:“香!”
参观完一楼,方元又带着方国昌来到二楼。与一楼相比,二楼布置的空间感觉更加宽敞明亮,温馨自然,有种家的味道。方国昌走进一间办公室,见空间敞亮,家具的材质和布局也格外讲究气派,有一种低调的奢华,不禁诧异:“这办公室咋跟你们的不一样,隐隐有种机关单位的感觉?”
方元笑笑:“雷姐的办公室,当然得格外用心些!”
“就是那位‘雷主任’?”方国昌更加纳闷,“她什么来头?”
只听方元正儿八经道地说道:“雷姐是名副其实的官二代,父亲原是市委秘书处的领导,而她曾官至区民政局的办公室主任,退休后赋闲在家,在街道办事处挂了职,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帮着社区处理家长里短、甚至关系到小区利益的涉外大事。后来经媛媛介绍,我就特聘她作为治愈诊所的特别顾问,并为她特意准备了这间办公室。雷姐平时并不坐班,只是有了预约才到治愈诊所转转,帮着客户解答甚至化解一些婚姻感情上的问题和矛盾。”
方国昌恍然大悟道:“看来有点来头,怪不得看她说话的感觉也挺有派头的,原来是‘官腔’在作祟!”说着说着,不禁叹气道,“做官好啊,退休也有保障,尽管享清福咧!”
方元笑笑,意味深长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表面上风光,甘苦自知哦!”
方国昌不解道:“咋讲?”
“死了老伴儿,一个人过日子呢!”方元叹气道:“他老伴儿生前官至区长,退休时接受下属的宴请,一高兴不知喝了多少酒,最后酒精中毒不治身亡。本来可以光荣退休的人就因这事被市里当作反面教材全市通报,死的并不光荣啊!要说她想找个老伴儿吧,自己虽有钱有权,但年龄在这儿,高不成低不就。而且她脾气也不行,听说有个退休老干部丧偶,跟她处了没几天就死活不同意了,嫌她脾气臭!
“脾气臭那你还把她聘来做啥?”听了方元的话,方国昌不无担心道,“你这不是相当于养了一只‘母老虎’吗?万一哪天伺候不好,你岂不是自找苦吃!”
方元苦笑一声,自信满满道:“爸,您放心吧,我自有处事的分寸!不管怎么说,她在我们老家可是相当于‘市长夫人’,虽然老伴去世,自己也退休,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的影响力还是有的。总之,只要供着这尊‘活菩萨’,治愈诊所会少很多麻烦!”
方国昌知道方元的用意,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留下一句:“那你就拿捏好尺度,凡事留个心眼儿,注意好分寸!”
而方元并没有告诉方国昌,他和雷姐彼此心照不宣的是:雷姐看中的不是方元给她的区区一点“顾问费”和业务提成,而是治愈诊所为她进行灰色交易提供的“噱头”和“庇护”。
看完雷姐的办公室,方元又带着方国昌参观了会议室、活动室、餐厅和厨房。方国昌见厨房干净整洁、一尘不染,许久没有动过灶火的样子,不免疑惑地问道:“好端端的厨房,不用可惜咧!”
“用过一段时间!之前请过一个保姆,每天中午过来给同事们做一顿工作餐,后来嫌时间零碎,给的工钱少,就不干了!”方元说着,兴奋不已,“我和大家吃了一段时间盒饭后,托雷姐的关系从附近的机关食堂订饭吃,每个工作日送饭,不仅方便,而且花销比请保姆便宜多了!”
方国昌迫不及待地问道:“每个月多少钱?”
“按人头算,每人中午一顿20元标准的工作餐,从机关食堂订餐实际只花12块钱,每个月算下来也就千块钱左右!”方元盘算道,“要是请保姆,这些光工钱都不够,更别说每天买菜买肉还有油盐酱醋的开销了!”
方国昌也在心里盘算一番,听方元讲完后不禁会心一笑,难得地夸奖道:“你这事儿做的不错,表扬表扬你!”
方元得意地笑笑,一边又把会议室、活动室和餐厅中间的隔门全部移动打开,只见三个房间很快合而为一,成了一个大开间。原来彼此之间的隔墙都是带滑轮可以移动的。
方国昌不由得大吃一惊:“操,你小子像变魔术似的,还挺会整的!”
“嗨,爸,您知道您儿子的厉害了吧!”方元自以为这是他在治愈诊所的“最得意之作”,“本来上边这层打算全部留给雷姐用的,后来觉得不合适,就在中间做了可以移动的隔断,灵活运用空间呗!”
却听方国昌突然沉下声音,略有所思道:“好是好,就是这空间用的忒浪费……”
就在父子二人说话间,小芳上了楼梯,问二人道:“方总,中午订几份饭?”
方元不加思索道:“五份,多你方伯这份!”
却听方国昌说道:“中午俺就不在这儿吃饭咧,家里还有饭菜,省了这12块钱吧!”
见小芳仍面无表情、闷闷不乐地下了楼,方国昌提醒方元道:“俺看小芳还在生你的气呢……你说说你,犯得着当着大家面毫不留情地挤兑她吗?”
“爸,多大点事儿……”只听方元笑道,“小女孩儿脾气,哄哄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