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家的晚宴一般都会在一起用餐,但自新皇登基以来太后和皇帝便很少会面,更别说一起共进晚餐了。
不用看何太后的脸色,杨峰心里也乐见其成。吃饭本就是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如果不是业务需要,他宁愿和自己三两损友在路边小店解决,自由酣畅无所顾忌,满嘴火车和黄段子,这样才带劲儿。
不过当下也不错,他不是喜欢别人喂么,何宁此时已然亲自上阵,将那盘里的美食一份份夹到杨峰口中。那股子殷勤劲儿,说什么也不肯让先前那个宫女给比下去了。此时的杨峰似乎装了遥控器一般,那眼神只要看到哪里,哪里的美食就会“飞”到自己眼前,怎一个舒服惬意了得。
何宁此时就好像一只温顺的小母猫,予索予求。她们何家跟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立下赫赫战功,其祖父爵封江阴候。她打小便养尊处优,过得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生活,何曾如当下这般伺候过人?
可何小姐现在一脸幸福,哪里看得出丝毫不耐,那任性刁蛮的形象早已敛得无影无踪,全然是一个可心体己的贤妻模样。
杨峰的肚皮被喂得圆鼓鼓,打着饱嗝躺在一边,何宁如小兔子般窜到了他的身后,挥起那小粉拳就在他肩头一阵捶打。还别说,这敲打的力道和下手的位置以及频率都把握得非常不错,令杨大老爷身心愉悦至极,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
话说这饥寒起盗心,饱暖思****。感受到身后那软软的摩挲,以及时不时飘到颈间散发着清香的发丝,杨峰脑海中顿时开始想入非非,一幕幕香艳无比的画面轮回播放起来。
“要不咱们回......回寝殿歇着吧。”何宁停下手中动作,吞吞吐吐地说道。待这话说完,那一抹红晕便爬满了脸颊。
杨峰表情一滞,脑中美好的画面戛然而止。他讪讪地说道:“嗯,我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乏累,看来是旧疾复发,太医曾叮咛再三要好生调养,叫我少食油荤。你刚才给我吃的那些菜实在是太油腻了,我现在是头也晕,目也眩,肚子也不舒服。看来今晚朕是没法陪你了,要不你自个儿回去歇着,等我身体养好了再召你过来,如何?”
他说出这般违心的话来也是万般无奈,香软美玉在前,还主动投怀送抱,换了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很难拒绝。但美人虽然诱人,可惜玫瑰带刺香水有毒,他可不想有头睡觉没头起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当务之急是保命要紧,这何昭仪他可招惹不起啊。
“陈骜!你再说一遍。”何宁柳眉倒竖,媚眼圆瞪,那袖子就差要拢起来了。
“我...我说你先回去啦。”杨峰小声说道。
“好你个白眼狼啊,你姐我今天放下身段曲意奉承,将你喂得舒舒服服,想不到你还真的翻脸不认人了。”何宁那股泼辣刁蛮劲儿终于占了上风,先前努力维持的贴心小淑女形象顿时荡然无存,她忿忿地说道:“姑母今早可是亲口说过让我过来侍寝,你这驴耳朵就算再背也不可能没听到,撒谎也不看看对象是谁。咱们从小一块玩到大,你哪次撒谎能瞒得过你姐我?”
杨峰:“我......!”
“不用解释,当初你说身体不适,让我等你调养数月。我念你刚刚登基,就给你这个面子。现在你登基也一年多了,却一直对我不管不问,那些奴才私底下议论说你喜欢男人,我一直不信,现在看来,你是真有问题。你说,你是不是有问题......”
何宁越说声音越沉,那双秀眉也渐渐蹙了起来,眼眶中隐隐有泪水在酝酿。
“什么问题,朕一点问题都没有,老子如假包换直男一枚!”杨峰说道。
“好,为了证明你没问题,现在就陪我去寝殿!”何宁说完,一把捉住了杨峰的右手,竟头也不回地往外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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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明月高悬,皓白的月光洒落大地,将这一片鳞次栉比的宫殿映得如同抹了一层银霜。晚风拂来,吹得芭蕉叶哗哗作响,连藏匿其间的虫儿都被吓得止住了叫声。
红红烛火透过雕花纱窗,一声声欢快的叫声也悠扬传出。
雕刻着娇凤衔环的卧榻之侧,垂下一角织金毯,榻前两双做工精致的男女布履被踢得东倒西歪,榻上男女肉*体横陈。男子正卖力的耸动着身躯,被他压在身下的却是一副有些干皱的皮囊。
男子虽然如老牛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奈何这片土地贫瘠,再如何耕耘都肥沃不起来。少时,他终于还是一泄如注,身子更是弓成了一条烧熟的大虾。
何太后有些怏怏不乐,上官伦这幅身体已经越来越不行了,自己这久旱的咸碱地已经许久未能尝到甘霖,若不是这二十年的情份还在,她早就将其踢到一边去了。
上官伦脸色有些泛白,恢复了些气力后便悉悉索索地将衣袍给穿戴整齐,接着便正襟危坐地盘在榻上。
何太后随手披了件睡袍,将头靠在了对方胸前,作小鸟依人状。
“阿盈,你真的要让他明天上早朝?”上官伦轻唤了一声何太后的小名,缓缓问道。
上官伦左右不过四十出头,长得白白净净,一张小白脸丝毫不显老,再配上三缕乌青的长须,儒雅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成熟男性气息。他二十岁便做了太后的面首,当时何太后还是何容华,诞下皇子后便被封为婕妤,但不知为何太宗皇帝竟开始对她日渐冷落。后来,苦守深宫寂寞难耐的何婕妤在一次皇家宴饮中邂逅了这位当时还是太史属官掌故的英俊青年,二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最终媾和在了一起。
从此之后,上官伦便成了何太后权利触手向宫外伸展的载体,顺带着仕途也开始顺风顺水起来。如今,他已是银印青绶,官拜御史大夫,位列三公之末。
“皇帝久未上朝,大臣们早有怨言,明日就让他上去露露面,也能镇一镇那些老臣,省得他们私底下议论哀家独断专行。”太后缓缓说道。二十多年的交情以及肉体上的媾合早已让他们成为了坚定的政治盟友,而何太后的野心也从未向她的情郎隐瞒丝毫。
“以你当年的谋划,难道不是要让他从此绝后?到时候皇帝无嗣,赵王便能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如此徐徐图之方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上上之策啊!”上官伦说完,顿了顿,继续道:“如今你甚至极力促成他与后宫之事,其中究竟是何道理?”
“阿伦你的性子也太谨慎了些,哀家既然敢做此决定自然是算无遗策。莫说我已给他下了数年黑蟾子之毒,早已绝了后嗣之能,就是他那怪癖之好,也会令其对异性敬而远之。他与宁儿不可能好在一起的,介时宁儿再来长乐宫一闹,哀家便能顺理成章地惩戒他一番。”
何太后瞥了他一眼,老谋深算如她现在已经有些看不起这位昔日情人,权利到达巅峰之后便是自我的极度膨胀,她现在甚至有些目中无人了。
“你不会是想乘机废掉他......?”上官伦大胆假设道。
何太后耷拉的老眼中那双浑浊的眸子闪烁着幽幽光芒,她有些失神地说道:“如果能这么简单,哀家又何必绞尽脑汁,太祖他老人家真是好算计啊!”
“你莫不是怕那一纸遗诏?”上官伦脸色严肃地说道:“过了这么多年,那人也不知是否尚在人间。如果那人已死,那遗诏不过是废纸一张罢了。”
何太后望着纱窗外的月色,一时竟有些呆滞,嘴中缓缓说道:“是啊,那人或许早已死去,成了这天地间的一捧黄土。可是,哀家赌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