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第二天我能见到薛馨颖,我一直相信她会出现,可她却没有出现。我对她无比期待,对她的想念冲垮了一切。
又过了一周,我听闻晚班的人再也没有见过薛馨颖,小张倒是时时上早班,我可能是运气不佳,一次也没碰到。
我还是不定时的一如既往光顾这家咖啡店,见不到薛馨颖我有点失落,心想她可能不会再来这个咖啡馆了。更何况学校离这里很远。她每晚下班回家又不方便,绝不会为了一份工作不辞辛苦地跑过来。更何况上海找份兼职很容易,遍地都可以应聘进去。
第二天,温湘约我吃饭,我喝了很多酒,一边喝一边哭。看我如此可怜,温湘却为我感到不值:“你现在已经陷入情网不可自拔,如痴如狂地寻找着,到头来人家却根本不想见你。”我本想告诉温湘那天晚上我送过薛馨颖,我想了想,没有开口。我不想为了她而破坏我和温湘的友情。
这一个月来,我听闻薛馨颖很努力地挣钱,可是我花在她身上的金钱比起请同事吃饭还是少得可怜。一想到这里,我心如绞痛,感到羞愧,感到耻辱,情绪低落到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同公司里的女孩。
她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像薛馨颖一样享受人间疾苦,倒是不停地参加舞会,看电影,逛商场。温湘是最会产生效率的一个。她所有的时间都在工作,且经常陪我这个百无聊赖的人。温湘的一句话倒提醒了我,她说:“我们何不私募成立一个基金机构,让那些品学兼优的贫困大学生能在年底享受到我们的基金。”
我听闻薛馨颖曾取过全系最高分。如果保持这个优势,到了年底她可以同时拿四种奖学金,我们这种基金是发给全校成绩最好的十个学生。她那么需要钱,我怎能让她与奖学金无缘呢。
她是不是好学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是个好女儿。我听她的同学说,她把所有勤工俭学挣来的钱都寄回了家。还替弟弟交了学费。余下的钱,除了生活费之外,还买了一个随身听,一只口红。因为星巴克的老板要求女员工化妆,她便一直用着美康粉黛立体口红。那还是朋友送给她的,其实已经过期了。我劝过她不要使用劣质化妆品,可她就是不愿接受我送给她的礼物,我选的牌子都是特别昂贵的,搭配她的审美和肌肤,犹如天人。她爸爸是当地的人民教师,微薄的工资根本无法贴补家用,听闻近年来她母亲又患有重病,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她每天昼伏夜出,可课程一天也没落下,偶尔听闻她有时也逃课。
就在她们考试的前天,我在许佳歆的介绍下认识了她们寝室里的一个女生。这个女孩令我印象深刻,同寝室的人都称她—小高,她是甘肃天水人。
听小高说,薛馨颖自从上大学后就一直没有谈恋爱,有很多次学生会组织寻找发展“友谊”的机会,她只是象征性地融入其中。经过和小高的友好交流,我了解到有个男孩追求她,却一直没有获得薛馨颖的芳心。当然,追求薛馨颖的人最多,且全不在薛馨颖的考虑范畴之内,我就觉得自豪,觉得欣喜。
为什么上次薛馨颖说她喜欢上了书画协会的名誉主席,今天我才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经过和小高的友好交往,我恳求小高说:“近日来薛馨颖工作忙,我希望你能每天从食堂旁边的热水房提至少两次开水,以备薛馨颖早晚洗漱之用。”
小高从不提开水。总会一些事情是小高喜欢的,我们达成了协议,给她最高的回报让她把薛馨颖照顾的好点,按时把开水送到寝室。
那是我第一次去了她们学校的学生舞厅。舞池大约就有一个礼堂那么大,上面悬着彩灯,前方有乐队,有歌手,有时唱抒情小曲,有时是疯狂摇滚。音乐响起,大家纷纷入池,拉着手,起劲地跳着。虽说我对跳舞有着一定的天赋,可我讨厌这种运动。
如果把跳舞当作一种体育的话,我觉得自己还是很喜欢的。我喜欢游泳,也喜欢羽毛球,还学过一点跆拳道。所以一晚上的功夫,我早就学会了基本的舞步。小高问我愿不愿意和她一起上晚自习,因为我怕薛馨颖见到我会埋怨。
小高这么说也有她说服薛馨颖的把握,我也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早晚的事。
那天晚上我见到了薛馨颖,“听说你常常出去打工?钱大致不够用你可以告诉我啊,不要为了打工而牺牲学业。”我心如刀绞地一脸严肃。
“我的事我会处理,我外语早已过了六级,各科成绩也门门就是分,不过体育不好。”
“真的吗?我口语不好。尤其发不好卷舌音。”我说。
“哦,你之前不是把一颗鹅卵石放在舌头下面练习卷舌?她看上去一副坚毅之色。“对了,这么晚了,你不打算回去。”
“不打算。”我面带惊奇,好不容易见到你我怎么会轻易回去呢。这次错过又不知还要等多久。”
“这个周末你有空吗?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电影。夜场票,可以看通宵,顺便可以和小高她们一起。”我说。
“下次吧。本周还要期末考试,我得好好准备。”
“别老想着学习,要劳逸结合。特别是临考的时候,得适当的放松。”
“我还要勤工俭学,可能没那么多时间。”
“那就下次吧。”我微微一笑,不再坚持。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知道坚持下去也是于事无补,徒增反感。
舞池出来后小高说服了薛馨颖,我们一起坐在学校附近的小酒吧里嗑了几斤瓜子,喝了一箱汽水,一直闹到半夜一点,友好的交流活动才算结束。
考试的前一天,我便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咖啡馆里要了一小杯咖啡坐在一个角落里,隔着窗户看,情侣私禺,清扫漫长的街道。阳光明媚,点点几个行人,悠然地在街口踱步。我慢慢地喝着咖啡,忽然有个人影向我走来。我再次看见了小高。她好像刚刚洗过澡,浑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Hi!”她说。
“Hi!”我回道。
“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No. Please sit.”
“我去要咖啡给你。你今天想要点什么?她看着我说。
还没等我回答,她赶紧加了一句:“我请客。”
“哦……别客气。你坐着,我自己去拿咖啡。你想要点什么吗?”我说。
“什么也不要。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明天考完试,薛馨颖就回你哪工作。”
“她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我问。
“你为什么要坚持问这样的问题。”她径自去买咖啡。然后,我看见她付了钱。我脸上倒无异色,只是话语中带丝尴尬,可能我表现的过分殷勤,令她不自在吧。
小高端着咖啡走到我面前,知趣地给我使了一个眼色说:“你看,我的学习阶段马上要结束了。”
我知道她是名校中文系的高材生。她的稿子写的特别好,而且外语也比我好。
我淡笑,说:“真不好意思,以你的能力找个好工作不在话下,名校高材生,去哪找工作都很容易。”我松了一口气。显然,我有我的苦衷,毕竟她是名校高材生,我不忍心看她毁在我手里。
她站起身来,连忙到收银机前准备多点几分套餐,我劝她坐了下来,和她闲聊,她的笑容无比灿烂,我为她感到欣慰。她坐了半个小时,迟迟不肯离开。
小高有点不悦:“替别人帮衬总比看着别人饿死强吧,你说说看,你是哪家公子?年纪轻轻,就这么有范儿?这么有钱?
“普通打工仔。”我说。
“薛馨颖都告诉我了?”
“她告诉你什么?”
“她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
“不知道,细节没问,她只说你姓陶。”
小高还想细打听,忽然问我:“陶金,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别说谎。他是国内有名的地产大亨。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显然,你说谎,你肯定认识。”
“我当然认识,可他不认识我啊!”
“你不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不……不知道,我刚才听你说的。”
“既然你执意不愿意承认,那就算了。”
小高怀疑地看着我,显然不相信我的话。然后她背过身去,想了想,忽然又转过身来,冷冷地说道:“你何必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呢?”
“什么意思?”我不动声色。
“我第一次见你我以为你很纯真,现在看来,不是这样。你伪装还挺有一套。”她的声音很低,很甜,咬牙切齿般地在我耳边回旋。然后她忽然又笑了。她抬起头,迷惑地看着我。我想我应该猜测的差不多。
店员从收银台走了过来。
“先生,你还要咖啡吗?”店员甜蜜蜜地问。
“要。不要加糖。”
我突然道:“小高,你今晚有空吗?”
她看着我,过了一会儿,点点头。
“我能请你看电影吗?”我继续说。
她微微一愣:“看电影?什么时候?”
“十点。”
“好。”她居然很快就答应了。
因为小高答应和我一起看电影,整整一晚上,馨颖都没有理我。薛馨颖身边的朋友也尽量不和我多说话。僵持的气氛一直维持到我们走进电影院。
薛馨颖悄悄对我说:“你要是把小高招进去,你自己掂量,万一出事,看你怎么补救。”
“不过是请人帮忙,也让小高有份收入,会出什么事?”
薛馨颖摇头:“不要说得那么好听,欧阳家族时时刻刻等着向你宣战呢。你虽然厉害,你能保证身边人不被祸害?这份工作,你还是不要给她介绍了。”
我嗤笑:“有这么严重吗?上海又不是他欧阳家族的。”
她沉默不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薛馨颖说:“其实矛盾很好解决,向欧阳家族开诚布公,友好合作,签订协议,我想他们不会乱来。这样我保证我不再生你的气,只要他们不搅局,纠缠下去,我才有足够的勇气和你在一起。”
我冷笑。见我执迷不悟,
薛馨颖叹息:“你真不像从偏远地区出来的,你的心咋那么大呢。”
我继续冷笑。我是从乡下来的不错,难道乡下人就不能有脾气?就愿意被别人踩在脚下拉屎撒尿,还得强颜欢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