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把马驹捞上来,马驹已经闭气了。
那集大婶伏在马驹身上痛哭,口里叫着那辉的名字,那珠安慰的在一边劝。大叔沉着脸,背着光,牧童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管怎么说儿子显灵他这个做父亲的却要亲手结束儿子的性命,不忍心是一定的。但是不忍心又能怎样,不是人,就是不是人,早晚都要了结。作为寨子里的巫师和医师,必须做出表率。
河水流淌,根本就看不出,有一个人飞身从桥墩上跳下去,几秒的功夫,生命随着河水流走。桥墩上往下望,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由山的这边流向山的那边,生命也从有到无,平静的击起千层浪。
这是第七条生命,六女一男。而牧童亲眼目睹了两条生命的流逝。
牧童和祁礼赶到,只目睹了最后的悲剧。想到答应那集大叔的事,牧童走上前去希望有一丝线索,哪怕只是一丝,都会成为凤凰村的救命稻草。村民都是绷紧的弦,稍稍的力就会压断,高度紧张会变成惶恐不安,而悲剧将会演完全场。暗自发誓,一定会找到按钮,关机落幕,回到开始。
牧童走过那集大叔的时候瞥见他把一个青铜圆形四脚的小鼎放进衣兜里。马驹双眼紧闭,平静的躺在那集大婶的怀里,牧童细细打量起他,感觉他身上有股怨气,面色这么安详不该啊!
马驹死了父母,可以说是孤儿,没人为他守丧被抬到凤凰村祠堂隔天火葬,牧童趁人不注意,扒开马驹的嘴巴看到露在嘴角果然是两条白线。
牧童想着事落到了最后,走的极慢,出其不意的被人从后面拍了肩膀,吓了一跳。
“小辣椒,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在想一件恐怖的事。”
“哦!”祁礼来了兴趣,祁礼是了正宗的无神论者,不信鬼神,长这么大还没害怕过什么事。
“人有三魂,天魂,地魂,命魂,其中命魂又叫人魂,命在魂在,命亡魂亡,这就是命魂,人死后就会消散。地魂会下地狱投胎,天魂也消散。但是有一种情况,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鬼,它是天魂不散,在三界中徘徊,地魂入不了地府,天魂地魂以一种不自然的状态存在。人死的那一瞬间是很痛苦的事,天魂地魂不散就会重复死时的痛苦,跳楼的会回到出事地点跳楼,跳河的会跳河,这样就会形成极大的怨气,如果被不好的人利用会发生什么事都是不可估量的。”
祁礼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鬼。自己怎么就没见过。
“牧童,你编的故事还头头是道的,嗯,可以去当老师,讲故事能力这么强。”摸摸牧童的头,避开她打过来的手,调笑说。
不指望他会相信,自己都是半信半疑,太阳热辣辣的照着驱散马驹死亡带来的恐怖。刚刚人群中有一个人,很像在凤凰山上凤凰树下消失的那个神秘男子,等到牧童想要细看又不见了。
“不相信就不相信,不要摸我的头。”牧童没有错过和祁礼一起过去那珠幽怨的一撇,虽然闪的极快。
自己该和他保持距离。
“我发现你每天神出鬼没的,都见不到人影的。”好奇她在干什么。
“死了这么多人,我要查出原因。”牧童平静的回答,脸上是倔强的坚持,坚毅的侧脸让祁礼看出她的决心。
“根据一般定律死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重大的秘密牵连甚广,我劝你还是不要惹祸上身。”祁礼挑挑眉,好心的提醒,不想看到她受到牵连,她的话看似波澜不惊,潜藏的危险是不可估量的。
“不用你管,是死是活,我自有定数”扒开祁礼就往前走,想到什么又转回身,笑的可恶“你不是不怕鬼吗?不如今天我带你去抓鬼。”语气轻松的说出来。
她说的平静,祁礼却没来由的颤了一下。她,不是开玩笑,祁礼知道。认真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应了声“好”。
自己故意设的局,不是不怕的。拉个人壮壮胆。
“欸,你跟我说说去哪里抓鬼啊!我们要不要准备牛眼泪,那个涂在眼皮底下听说可以见到鬼。”祁礼追上牧童的脚步,声音透了股兴奋。牧童怀疑她是不是不该邀请他。
摸爬滚打在道上也混了几年,祁礼自然是不怕的,想到她笑起来的样子又忍不住逗她。
夜里,牧童带着祁礼来到祠堂,正中间停着马驹的尸体,只用一块白布盖着,山神像对着大门,把一切尽收眼底,牧童合十拜了拜,拉着祁礼躲到了供桌下面。
红布垂下来挡住两人的身体,地方有点小,对于祁礼1米82的身高着实憋屈。
“我说你这是抓鬼呢?还是看戏呢?什么都不带,这样也能抓到鬼?”牧童的行为祁礼很是怀疑,白天还大言不惭的要来抓鬼,却什么工具也不带。
“是抓鬼也是看戏,你觉得世界上最恐怖的是什么?”牧童头也不回的认真盯着外面的动静问。
旁边的祁礼想着这个问题,出来混的几年都是和人斗,要说最恐怖的该是人,抛家弃子,杀人放火,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人能做出的坏事是无限的,有什么做不出来,就好比商场上见缝插针,不是他死就是你亡,窃取合同,窃取对方公司的机密,不折手段拿下竞标。
“人心不古,人心吧!”祁礼说出他的答案。
牧童给了他一个你答对了的眼神。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牧童觉得最看不透的就是人心,看不透,猜不透,死在里面。
祁礼还想说什么,牧童突然蒙住他的嘴巴,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瞪大眼睛的祁礼安静下来,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掀开一点点红布角,这个位置的前方是圆孔大铜钱,透过铜钱可以看清外面的状况,等了一个晚上终于来了。说不激动是假的,真相能不能揭开就在于此。
首先看到了他的脚,宽大的草鞋,凤凰村的人常穿的款式,以后是亚麻色的阔腿裤,侧边有两个大包,黑灰色的V领上衣,牧童很紧张,他和自己猜测的人是不是一个?等进到大堂中间才看清来人。
他,是凤凰山上跟丢的男人。
怎么会是他?
祁礼很惊讶,牧童叫自己来看的戏出场了,这个人,是村尾的布余。
在村子周围走路锻炼脚力,见过他帮老人挑水劈柴,或是时常送些米谷给没有体力劳动的老人,听说他是村里人收养的吃百家饭长大,他还有个弟弟,不过从小体弱多病,卧床不起。
祁礼也疑惑主角是他?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场戏了可真是出其不意。
余布来到马驹身边,揭起白布,用刀割破马驹的手指,挤出血,死亡后血液停止流动,破皮也不会自己流出血,余布花了很长时间才在十个指头上挤出小半碗血。
四处望了望,没见异常,他小心的端着血离开,好像他端的不是血,而且救命的灵药,珍惜之至。
等他出了门,牧童马上跟上去,隔着两米的距离看出他往凤凰山的山上去。祁礼一个人艰难的从祭台底下爬出来,牧童哪里还在,早不见了人,嘿,这个女人。出了祠堂外面早没了人影,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一个女孩子,她还真敢不管不顾的追。
祁礼只好坐在祠堂外的台阶上等着。
天亮了,才见牧童拖着身子回来,精神奕奕,睡了一觉的样子,相反自己白痴的等了一夜,瞌睡的要死又不敢睡。
顿时就怒火三丈,邪气外冒,辛辛苦苦的等了一夜,她叫自己来抓鬼就拖着脚来了,主角来了说跑就跑,不管自己的死活。
牧童回来就看到祁礼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早晨雾气很大,也没看清他是醒着还是睡着了。本来一早下山是想要直接回去的,可是一想到祁礼有可能还会等着自己,又拐了个弯绕过来,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看到他坐在台阶上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居然有人挂记自己,真是可笑。
踢踢坐着的祁礼,不见回应,牧童这才慌起来,他该不会出事了吧?慌忙的想要摇醒祁礼“你没事吧?怎么了?”
把他丢下自己跑开,虽然有足够的理由也不应该,但是真的情况紧急,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诶诶,你还好吧!”祁礼的身体顺势被推倒在地上,吓得牧童惊慌的想要背起他就跑。把祁礼的双手架在脖子前,弓着腰背起他,重的没法迈出一步。
“小辣椒”
听到祁礼的声音,总算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晕过去了。”
想到是自己整她,祁礼马上转移话题,被她知道另一条腿可真就废了,生气的放手把自己扔在地上的画面想想就好。
“你干嘛去了,追个人去了一整个晚上?”
小心的放下祁礼,又捡起他的拐棍递给他。沮丧的说“我追到凤凰山上的火葬台就跟丢了,想回来却怎么也出不来总是回到火葬台,黑漆漆的磷火跳来跳去,那里埋葬了凤凰村几十年的祖祖辈辈,想起老人的话,遇到鬼打墙,是走不出来的,就在火葬台睡了一觉,天亮才下山”
“牧童,你是阴寒体质才遇到的竟是些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你说的也有可能,当时我一点都不怕,随便找了个地方马上就睡着了。”牧童点头赞同。
“不要那么吓人,正常点好吗。”
本来是开玩笑,被她讲的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一样,听的寒毛都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