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与神翼漫步在将军府内的走廊上,身后跟随了一排的影卫。
“明日要参见尔朱荣和新皇元子攸,该怎么说你知道吧!”
神翼不动声色目视前方:“都是你教的,烂熟于心!”
高欢停顿了一下,然后犹犹豫豫的开口:“你为何这样伤她?她都说了愿意跟你走,你为什么拒绝?”
“从她选择用了最后一朵冥花封印了龙神之力去救宇文泰那一刻起,我对她就只剩下恨!她等了玉清诗五百年,她有没有想过我等了她多少年?从神龙城毁我被困神龙冢开始,一千五百多年,我满怀希望的在阴暗寂寞到窒息的东海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她愿与我相守。可我等来的却是她毫不留情的舍弃,今日她要跟我走我偏偏不走了!”
高欢有点不信神翼的话:“你不会后悔吗?”
“我的存在就是让她不好受,让宇文泰坐不稳他的镇远将军,后悔的不该是我!”
高欢满意的笑了:“有时候我真想让你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了宇文泰,这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这样我得到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如果有一天你我对付完了宇文泰,你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我?”
神翼抬眼看着高欢:“你怕我?”
“曾经叱咤风云的上古龙神谁不怕?恐怕仙界也忌惮你何况我这么一个凡人?”
神翼望着头顶之上的天空:“仙界?我都快忘了仙界什么样了。现在我一心只想对付宇文泰!”
高欢没有继续追问,因为这答案似乎是很明显了。假如真有一天他们共同的敌人倒下后,他们彼此必定会又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但无论怎样,哪怕最后他必死在神翼之下,至少宇文泰也已经死了!
这次逆水流若想逃出去可就比登天还难了。她郁闷的趴在桌子上心里骂着:“白仙,白仙,我都了无音讯这么多天了你怎么就没找我?还是你根本就找不到我?”
督军府内,贺拔岳快马加鞭的早已给宇文泰发了加急信。可是他知道让逆水流长时间留在高欢身边终究不妥。已经过了两日了,贺拔岳觉得是时候接回人。但他也明白高欢不会痛快的交出来,所以此次前往将军府要做好血战的准备。
“报,大将军!督军帅重兵包围了将军府!”高欢正和神翼闲谈,立即扫了兴致。
“看来是要人来了!”
“要什么人?”神翼问。
“他是替宇文泰要逆水流,咱们出去会会吧!”
贺拔岳全副武装的军队严阵以待,把高欢的大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高欢府内的兵力与贺拔岳不相上下,若是一言不合就开战又要血流成河。但是高欢这里有神翼,就注定了贺拔岳若一战,必定有去无回!
“督军大人来我府蓬荜生辉,如此劳师动众是为何?”高欢站在自家的大门口出来迎接,明知故问!
“我来接人!”贺拔岳废话少说。
突然高欢身后闪过一人,这是贺拔岳第一次见神翼,而神翼身上那股邪气就让他知道此人非同一般。
“去,把人带出来!”高欢面露微笑,似乎胜券在握。
还在屋里趴着骂白仙的逆水流不知道此时府外已经针锋相对,几名影卫破门而入,一句话不说直接拽上她就朝着大门口走。
一路上府内表情严肃的影卫士兵们在集结,预示着有什么大事正要发生。逆水流还在纳闷就被带到了高欢身边。
“贺拔岳!”逆水流看着眼前站在军队最前对峙的贺拔岳。
“我来接你了,快跟我走!”贺拔岳向着逆水流伸手。
逆水流扭头看了一眼依旧面带微笑的高欢和他身旁面无表情的神翼,她知道高欢在笑什么,他笑的是自己根本就不敢走。
“你要清楚。”高欢低声在逆水流耳边说:“你若敢走,贺拔岳和他的军队就死在这里。我不担心我会得罪尔朱荣,有神翼我怕什么?”
逆水流眉头紧锁,她明白若神翼出手这些人必死无疑。她既不想这些人死,又不想神翼徒添杀戮。她心事重重的向着贺拔岳走去,此时高欢才感觉出一丝不确定的紧张,身旁的神翼狠狠的紧握双拳。
“回去告诉宇文泰,我不会原谅他抛弃我。我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让他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逆水流语出惊人,贺拔岳吃惊的瞪大双眼,而高欢听后满意的笑了,神翼也松开了双手。
“你说什么?难道那封信你没看?”贺拔岳再一次问。
“什么信?我没看!你赶紧走吧!”逆水流看似一脸无情的拂袖而去,其实她用心良苦,现在只有这样既能保住贺拔岳又不让神翼犯戒。
逆水流转身向着高欢走去,身后的贺拔岳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还不快走?”逆水流愤怒的大喊着。
这下贺拔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见逆水流自愿再一次走进了将军府,他还能有什么办法?眼下也只有先回去,告诉宇文泰这里发生的一切再做定夺。
逆水流身后的大门紧闭,她再一次被困在这将军府里。
“我说了我不会走,你就别把我关在房里了。”
“可以不关,但一定要有人看着。”高欢派了十名影卫寸步不离逆水流。
逆水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至少这样总好过被关在屋子里昏天黑地的。
“神翼,我有话对你说!”逆水流望着神翼的背影,不知从何时起,逆水流看见的就只有神翼的背影而已。
“我对你无话可说!”神翼就这样冰冷的消失在眼前,而那句无话可说就像是冰锥一样戳在了逆水流心里。
“你随处逛逛吧,我还有事,晚上过来看你!”
逆水流漫无目的走着,身后训练有素的影卫老老实实的跟着。突然一名影卫制止逆水流再往前去:“前面就是将军夫人的宅子,将军有令不让你靠近!”
逆水流眺望着前方,在一群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后的确隐约可见一座气派非凡的大宅。而眼前只有一条路直通那里,逆水流开始玩儿起了心眼儿。
“既然来了,就该给将军夫人请个安!”她大步朝着娄兰君的住所走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她自己知道。
影卫们碍于此时正在将军夫人住所附近不敢大肆喧哗惊扰了她,所以只能顺着逆水流的心意跟在身后走在通向前方大宅的那条石砖砌成的路。
这座在将军府内的大宅大气磅礴,跟其他府内宅子不同,这个宅子异于将军府内的所有建筑风格,它色彩明亮,屋顶镶嵌着琉璃瓦,阳光充足的时候色彩斑斓。白玉石砖铺垫的路面反射着刺眼的光,大宅门口上本应有一块示字的牌匾,可那里却雕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凤凰盘踞在上方。
“是何人不通报便敢闯凤凰阁?”大门口的四名丫鬟气势汹汹。
“我是来给将军夫人请安的!”逆水流好言好语。
“我们夫人闲杂人等一律不见!”
逆水流耐心的说:“你告诉你家夫人我叫逆水流,她自然就会见我了!”
四名丫鬟面面相觑,最后一名丫鬟一路小跑的进了凤凰阁。不出一会儿,丫鬟急匆匆的跑出来:“夫人有请!”
逆水流刚一迈步,这名丫鬟对着身后的影卫:“凤凰阁是影卫可以进的吗?”
“那我们在这里等!”十名影卫被丫鬟的一句话拒之门外。逆水流兴庆自己找对了人,影卫们忌惮的当然不是什么丫鬟而是这凤凰阁的主人娄兰君。
金碧辉煌的凤凰阁奢靡程度不压于皇宫内院。从这一点看,高欢似乎对娄兰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凤凰阁的正堂,娄兰君雍容华贵的坐在黄金砌成凤凰椅上,那椅子真材实料不说,那雕工也巧夺天工。凤凰的羽毛是这凤椅的靠背,两只翅膀是椅子的左右扶手。凤头则是在最高处俯视着坐在这凤椅上的人。
“高欢舍得把你放出来了?我没有机会下手,没想到你自投罗网!”
逆水流微微一笑:“十几双眼睛众目睽睽之下看着我竖着走进了你的凤凰阁,你让我横着出去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娄兰君大怒:“你别仗着高欢对你的爱而无视我这个正牌夫人,即便你真进了将军府,你也是个妾,我虽动不了你,但只要有我在你一辈子也休想翻身!”
“娄兰君你想多了!”逆水流慢慢走近:“我此次来是想让你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你说什么?”
“我让你帮我离开将军府,现在也只有你有这个本事!我走了,你是不是就豁然开朗了?”逆水流此时走到离着娄兰君最近的地方。
“你此话当真?”娄兰君不信。
“你看你这憔悴的样子,我在这两天你一定夜不能寐吧!我保证我此次一走,再不踏进这里半步。你以后也能安心的睡个好觉!”
“你若想走也并不是没有机会,明日高欢与咸灵教的教主进宫参见尔朱荣,皆时府内上下一定会调走一部分影卫,你若想走明天我可祝你一臂之力,但是你别跟我耍花样!”娄兰君当然恨不得今天就把这个情敌送走,既然此人杀不得就只能送她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那我明日等你!”
娄兰君唤上来一名丫鬟低声不知说了什么,然后丫鬟听后走到逆水流面前:“姑娘请把!”
凤凰阁的丫鬟们将逆水流移交给了大门外的影卫,临走之际那名听了娄兰君吩咐的丫鬟上前:“今日夫人与姑娘相谈甚欢,明日午时三刻派人接姑娘来凤凰阁用午膳!”
影卫们不知所措,逆水流看着他们:“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