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鲜红的彩霞还挂在天边,如血染一般的缭绕在天与地之间。偶尔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鸟,鸣叫着一闪而过。天逐渐阴沉,但那彩霞依然红的扎眼。逆水流走出屋外抬头仰望,如此美丽的晚霞最煞风景的就是她身后死死跟着的影卫。
“将军!”全体影卫在逆水流身后跪下。
高欢如约而来,身后的侍卫们手上端来了丰盛的晚餐。
逆水流看着一脸不知情的高欢心里终究难免有些愧疚,无论怎样高欢的心对自己从没变过,无论他是前世的狐彦还是今生的高欢,他们都可以为了自己放弃一切。想到这儿,逆水流有些失落,难道这就是宿命?今生的一切不过是换了一个形式去重复前世的因果?玉清诗前世放不下的,今生宇文泰同样也放不下,否则她也不会与他千里之遥。
逆水流欣慰一笑:“你来了。”
高欢受宠若惊,今天的逆水流有些反常,对自己态度太好反倒是不适应。
“吃饭吧!”
逆水流和高欢坐在正堂上的桌子旁,影卫们摆放着今日的晚餐。
“没有了龙神之力的我更像是个凡人,居然开始喜欢这饭菜的味道!”逆水流不等高欢独自吃了起来。
“你今天怎么肯愿意留我?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放下饭菜就走!”
逆水流犹豫了一下:“想跟你一起吃个饭。”这也是最后与高欢共处了。
高欢以为是逆水流对自己态度转变,所以高兴的不得了。他哪能想到这是离别的前序。
“今天去凤凰阁了?”
逆水流低头吃饭:“嗯。”
“娄兰君明天接你去凤凰阁用午膳,你要是不愿意去就别去。我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警告过她,别触碰我的底线,否则不只是她连整个娄兰家都要为她的愚蠢付出代价。”
逆水流一脸疑惑的问:“你一点都没爱过她?”
高欢犹豫了:“你没来之前或许有。”
逆水流没有说只是心里想:“那就当我没来过吧!”
饭后,高欢起身离开,逆水流叫住了他:“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高欢一脸吃惊但也欣喜的停下了脚步。
逆水流坐在床上看着站在身边的高欢:“坐啊!”
见逆水流如此主动高欢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以前无数次的想要成为普通人,如今得偿所愿之后我又开始怀念过去。”逆水流开始与高欢闲聊。过了这么久,他们从相遇到别离再到今日的相处,这么长的时间里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气氛融洽的闲谈。
“梦里我也无数次的梦见过今日这样的场景,我坐在你的床边看着你,听着你说的每一句话。”
逆水流淡然一笑,她知道梦境永远都是虚幻的,哪怕今日的一切再真实,明日一到都将成为虚无缥缈的过去。她伸手抓住了高欢的手,闭上眼睛:“别动,我睡觉了。”
逆水流看似甜甜的睡去,可她的心在难过着。她委屈不了自己的心,又将就不了自己的爱。她对高欢有感情这是她必须要承认的,可是这情感还不足以超越她对宇文泰的爱。
“神翼对不起,狐彦对不起,高欢对不起,前世今生我逆水流辜负的人原来那么多!”
高欢紧紧的抓着逆水流的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现在紧紧握着她却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的心慌个不停,握着逆水流的手都出汗了。
逆水流睡着了,睡得如此香甜的她是那么的乖巧。其实在高欢的嘴触碰逆水流的唇时,她是醒了的。而她没有像曾经那样上去给高欢一个响亮的耳光,相反她没有抗拒,只是在高欢没有察觉的时候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成全高欢的一个吻,也在偿还自己欠下的债。也许现在逆水流能给高欢的也不过是这一个吻了,这已经到了底线。
逆水流在忍耐,而高欢却变本加厉。情到深处而越陷越深的他,开始撕扯逆水流的衣服,这下她再也忍不住了。
逆水流用力推着向她扑来失去理智的高欢:“我现在比不了以前,你想怎样我反抗不了你,但是你若想让我恨你你就这么做!!”
这句话如同一根扎进血肉就看不见的针,除了一针见血之后还让高欢清醒了许多。他躺在逆水流的身旁霸道的将她搂在怀里:“我不想让你恨着我,我想有一天你心甘情愿,现在我就这样抱着你。”
逆水流被搂在高欢的怀里,前世的狐彦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她枕着高欢的胳膊,拉了拉被他弄得凌乱的领口。这一晚,他们两个人谁都难以入眠,高欢珍惜着今夜的时光不肯入睡,逆水流慢慢数着时间期待明日早些到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睡着的,一睁眼太阳已经升的老高。耀眼的日光射进窗户的缝隙而照进来,逆水流被刺得眼睛有些疼。她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赶紧查看自己的衣服。还好,衣服都安安全全的穿在自己身上,证明昨晚在她睡去之后高欢还是安分守己。
逆水流起身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搭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她突然想起了高欢送给她的那件蓝白衣裙。马上即将要离开,这里她当然什么都不想带走,但除了那件具有特殊意义的衣服。
午时三刻,娄兰君的丫鬟们准时出现在逆水流的门外和影卫僵持着:“夫人有请姑娘去凤凰阁,谁敢阻拦?”
影卫们不回答而是依旧不肯让步。
“再不让开,你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其中一个影卫:“我们只听命于将军和教主。”
逆水流一脚踹开大门:“昨天你们的大将军已经准我去凤凰阁了,让开!”
影卫们有些为难:“大将军走时也没有交代!”
“那是他忘了!大不了你们跟着我,难道我还能插上翅膀飞了?”逆水流不管这些拦路的影卫,推开他们就跟着娄兰君的丫鬟们走。影卫们没办法,高欢与神翼都不在府内他们无法请示,所以也只能跟着逆水流不能出岔子。
凤凰阁的大门口,影卫们依旧被拒之门外。逆水流抑制着自己脸上的兴奋一脚踏进凤凰阁高高的门槛,她知道自己已经向着自由迈进了一步。
娄兰君在凤凰阁的正堂大摆宴席,只是这宴席有些冷清,除了来来去去忙碌的丫鬟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既然要走,我们有时间吃完了饭再走!”娄兰君示意逆水流坐到自己对面。
逆水流不慌不忙的坐在娄兰君面前:“你打算怎么送我离开?”
娄兰君没有回答而是仔细打量着逆水流的这身衣服:“高欢给你的?”
原来逆水流穿上了那件蓝白相间的衣裙,而这件衣服不止高欢记得,连娄兰君都还没忘记。她第一次看见在高欢身边出现的逆水流也是穿着这件衣服,因为嫉妒所以她也记忆犹新。
娄兰君又问:“听说高欢昨天在你房里一晚,早上才走的?”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醋意。。
逆水流连忙解释:“我们没什么!”
娄兰君冷笑一声:“就算有什么也无所谓,反正你也要走了。”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送我走!”逆水流已经沉不住气了。
“吃了这饭你才能走啊?”娄兰君语气平静:“你面前的这些美食皆有毒,毒不至死但也不轻。我以身犯险让你走,希望你对得起我!”
“你是想对高欢说我毒了你们再逃走的?”
娄兰君点点头:“我会让你乔装打扮成丫鬟模样送你离开后我再服毒。”
逆水流没有想到娄兰君会玩的这么大,一时间有些震惊和不敢相信。
“怎么你怕高欢恨你?”娄兰君看着犹豫不决的逆水流。
逆水流下定决心:“既然你已经安排好,那我们就开始吧!”
凤凰阁外的影卫在大门口守的水泄不通,这凤凰阁大却进出只有这一个门,所以守住了这里就是决定了凤凰阁所有人员的进出。
一队整齐划一的丫鬟排着两队缓缓从大门内走出来。同样的服饰,同样的发型,同样的妆容,一时间让影卫们有些眼花。
“干什么去?”影卫们拔出宝剑拦下了这两队人。
打头的丫鬟和颜悦色:“奉夫人之命外出采买。”
这凤凰阁虽然在高欢的大将军府内,但从管理和运作上是脱离高欢的管制的。哪怕是凤凰阁每日的必需品也都是由娄兰君下令采买,这是共识。
影卫们退去,丫鬟们一个个从这十名影卫面前走过。影卫们打量着娄兰君的丫鬟们,论身姿和相貌个个亭亭玉立,难免被吸引目光。
逆水流装作镇定的走过,可能是人数太多影卫们一一顾不过来,所以就这样顺利的通过了。自由的大门在敞开怀抱迎接她,她情不自禁的露出得意的微笑。通过自由之门,门外的世界依旧不怀好意的等着逆水流,这注定是一次不平凡的逃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