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几天宇文泰披荆斩棘的赶路让他身心上疲惫不堪,此时虽然是昏睡却睡得好安稳。结果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也通过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几乎要废掉的胳膊重新长好,甚至一点疤痕都看不到。
清脆的水声一直在宇文泰的耳旁回荡,以至于就是在梦境中也未曾退去。又是那个梦,那日还未到抚冥镇时做的那个梦继续闪现。之前是宇文泰在梦里看不到怀中那个女子的容貌,这一次他居然看清了。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梦中的女子与逆水流是同一个人,事实证明他猜对了。但是令宇文泰无法解释的是梦中的那个自己究竟是谁?他不记得自己曾经穿过那么华丽的长袍,他十六岁之前一直是戎装在身。他从未把头发散下来披在肩上,他一直都是扎在头顶。
宇文泰确定了梦中那个女子,却不知道拥有着相同容貌的那个自己是何人。
满头大汗的惊醒,床边坐着的却是白仙。宇文泰****着上半身,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胳膊完好如初一点伤疤都没有。就好像前几天与怪兽搏斗如同自己在做梦一样,从未发生!
白仙笑嘻嘻的看着宇文泰:“怎么样,生龙活虎了吧!”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神奇的医术?”宇文泰感叹道。
白仙自豪的说:“以后神奇的地方多着去呢!”
然而宇文泰痊愈之后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他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此时逆水流端着丰盛的饭菜走了进来放在了桌子上。
“这么着急,刚好就要走?”放下饭菜,逆水流平静的看着宇文泰。
白仙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递给了宇文泰:“穿上吧!”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家父现在还不知是否痊愈,我实在放心不下,他日我定来还姑娘的救命之恩!”
逆水流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急急忙忙穿衣服的宇文泰:“对啊,你的父亲即便有神花解毒也未必会痊愈,现在仍然是生死两茫茫。”
宇文泰一下子就急了:“此话何意?”
其实昨夜逆水流已经去过了武川镇,一个晚上一个来回,加上在宇文府好好的勘察了一圈,又趁人不备仔细看了看宇文肱的病情。
“虽然深入骨血的毒已经解了,但是溃烂的刀伤因为前之日没有及时解毒而急剧恶化。现在即便毒已解,但刀伤却又成了你父亲的致命伤。就凭你府中的那个医师和那些不起作用的药材,根本救不回你的父亲!”
宇文泰瞪大眼睛质问着:“你为何如此了解我父亲的伤势和我府中之事?”
逆水流回答:“我能做凡人所不能的,这一点你可承认?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除此之外天机不可泄露。你若想要走就必须带上我!”
白仙兴奋的自告奋勇:“我也要去!”
逆水流狠狠的瞪了白仙一眼。
“我不明白,你为何处处帮我!”
“你只要记得我帮过你就行了,但这不是无私给予的,是要你回报的!”
宇文泰追问:“你要我回报什么?”
逆水流笑了笑:“我也没想好,先记下想好了再告诉你!”
“姑娘,那我们明日就启程吧!家父危在旦夕等不了太久。”
逆水流点头同意:“你先把饭菜吃了,我们明天动身!”
逆水流离开了宇文泰的房间,白仙跟在身后可怜兮兮的求着:“小水我也要去,你带上我吧!”
水幕宫殿内的一处天台,虽然天台外的景色被水幕隔绝了,但是透过水幕还是能看见隐隐约约的绿色和耀眼的阳光。
“你替我留下来守着小桃!”
白仙耍着脾气:“我反对!”
“反对也不行!”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白仙略带委屈的泪水:“有太清芸在,小桃还用我看着?”
“我不信任太清芸能看的好,他若是尽职尽责小桃也不会还是棵树。我更不相信你到了那里不会给我惹事,你忘了当年我是怎么从怀朔镇救你出来的?”
白仙不服气了:“那应该怪那个高欢,我是看见了与狐彦一模一样的脸才惹了事,谁知道这一世狐彦会是个恶人!”
白仙无心的提及高欢,逆水流心里一阵刺痛。就好像高欢是一根无形的刺狠狠扎在逆水流心里十余年,一提及他就会拨动那根刺让她的心痛一次。
“说起高欢,十余年已过,不知道他的魔功有没有练成!”
“我们一直没有涉足世间,不知道这个咸灵教还有没有祸害人!”白仙想起咸灵教和高欢就是满眼的恨之入骨。
“他执意要修炼成魔,我欠了狐彦那么多,我是该放任他还是制止他?”
白仙为逆水流指明了一条道:“反正现在仙尊来了,你就不要想他了。若他安分守己要当魔就让他过过瘾,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他再敢出现在咱们面前就替天行道,不仅除了他还有他身后的咸灵教!”
“一朝成魔怎么不会危害沧生?兵戎相见的那一刻我真的会下得去手吗?”
这一夜逆水流站在天台想了很多,若是跟着宇文泰一起走就正式的步入了凡间的俗世之中。儿女情长,恩怨纠葛不断的涌现。只是因为这一世的玉清诗不再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农夫了。即便现在的宇文泰才初出江湖,但逆水流似乎预感到他今后必会是盖世英雄。
英雄身边美女如云这自然不用说,最重要的就是出生入死。今日的宇文泰有自己的家和至亲的家人他不会抛弃他们而选择逆水流,而逆水流一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所以才不放心想尽办法跟在他身边。
在忘记过去的前提下这一世的玉清诗以宇文泰的身份会不会再爱上自己,逆水流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他不爱也要守着他。
还记得玉清诗在建木森林的时候为她吹的长笛,逆水流用在冠云山的十年里勤学苦练,现在也吹得出一手的好笛子。
幽深的皎月夜,深邃的繁星,安静的森林即可想起了悠长的笛声。清脆的水声像是在为笛子伴乐,两种声音恰到好处的融合成了一种天籁之音。宇文泰听见笛声走出房外,追随着声音在水幕宫殿内寻找。最后他来到了那个天台,见到了那个背影。
说不出的似曾相识,这一幕似乎是前世出现过或是在梦中无数次的梦过,总之是格外的眼熟却又记不得为何眼熟。
宇文泰第一次觉得他与这个女子并非萍水相逢,但是为何看着她的脸那么熟悉却又不记得?这么不合情理的纠结到底是因为什么?
突然逆水流的笛声停止了,她转过头望着宇文泰微笑的伸出了一只手。
而宇文泰也鬼使神差的走向逆水流握住了她伸向自己的那只手,就在这一刻逆水流产生了幻觉,在恍惚间她好像看到握着自己手的那个他就是曾经的玉清诗。那华服,那丝丝长发,那眉眼之间坚毅的神情,不就是记忆中玉清诗的样子吗?
逆水流不由得在心中呐喊:“玉清诗你终于回来了,让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世间的繁华吧!”
两个人的身影站在月光下,逆水流靠在宇文泰的肩一起透过水幕望向远方。也许今后的日子里再也找不到这么安静惬意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