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寒雪夹杂着宇文泰十万火急的军情风驰电掣而来,传信使奔跑在宇文府内高喊:“洛阳方向重兵驻守,火力直指武川,急报主上!”
当传信使气喘吁吁的将军情递到宇文泰手上时,冰冷的信匣刺激着宇文泰每一缕敏感的神经!
闻讯而来的老夫人焦急的等待着儿子确认消息的真伪,身边是同样愁云满面的杜羲和他的儿子杜冕。
宇文泰面无表情的看过信后,老夫人迫不及待:“洛阳的兵怎会对着我们塞北?”
即便宇文泰面对突发事件镇定自若,也隐藏不住他内心的疑惑表现在他的眉宇间。
“洛阳一定出事了!”宇文泰心里正在琢磨着,留在宇文府的尚虚逃过一劫带来了洛阳云甄观最后的消息!
“尔朱荣将与陛下有关联的大臣全都杀了,足足有两千人一日之内全部斩杀,就连师父和云甄观也被屠!”尚虚连滚带爬的将珍贵的信件交给宇文泰。
宇文泰倒吸一口凉气,一天之内全境各地两千大臣全部暴毙,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祭天礼!
“难道是祭天礼?尔朱荣借祭祀诱骗各地大臣赶赴洛阳,然后再一网打尽!难道他早知道元子攸有反心,所以等待时机好杀个干干净净?”
孤晟惊魂未定:“之前我还想没有邀请主上去洛阳是尔朱荣不在乎主上,现在想想是在给咱们一条活路!”
“可是既然如此,尔朱荣没有对宇文家起杀心,这洛阳的军队怎又对塞北虎视眈眈?”老夫人质疑!
宇文泰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他是在等我的反应!尔朱荣并不是不想杀宇文家,他现在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主上说得对!”老夫人的军师杜羲说:“如今北魏党派暗结,尔朱荣权利受到威胁,若是塞北再不能稳定那可真是内忧外患,届时柔然又来乘人之危,烧杀抢掠!”
宇文泰点点头:“两千的大臣说杀就杀了,又岂会在乎我宇文泰?尔朱荣现在才是真正的大权在握!我现在心痛的是那些惨遭毒杀的大臣有多少曾是北魏的中流砥柱!”
孤晟:“尔朱荣要是进攻塞北又岂会让军队停留到现在?很有可能他已经知道主上与元子攸有联系,迫于柔然的觊觎他不能让塞北无主,所以他现在大军压境表面是在看你的反应,其实是想告诉主上您别站错队伍!”
宇文泰忧心忡忡的不是尔朱荣兴师动众从秀容川调来的大军,而是元子攸的安慰!“我虽然并没有与元子攸为伍,但他毕竟是北魏皇室,有他们一脉存在就有北魏,若是没有他们何谈北魏?”
老夫人紧张的抓住宇文泰的手:“今非昔比,宇文家曾经的确宣誓效忠北魏皇族,可是自从先帝驾崩,北魏皇室便开始没落,哪怕是尔朱荣谋朝篡位,只要我们能安安稳稳的待在塞北守着祖业,效忠的到底是谁还有那么重要吗?”
宇文泰眼里都是对尔朱荣的不满:“说实话我能有现在的地位的确是因为尔朱荣,但是他明知我的能力却并不重用我,反而器重高欢!”其实这句话的重点就是最后两个字!
老夫人诚恳的劝着宇文泰:“高欢行事心狠手辣与尔朱荣的性格不谋而合,我们的确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才敬而远之!我们宇文家乃至整个塞北经历的太多了,你别意气用事又将塞北推入战火,炙烤着的可是一条条的人命!”
孤晟也跪在宇文泰面前恳请:“老夫人说得对,尔朱荣有意放我们一马,主上还是收敛锋芒全身而退,一可保宇文家,二可保军队将士性命,三可保塞北安定!”
说实话宇文泰当然知道此时自己的实力对抗尔朱荣那是自寻死路以卵击石,他再不愤也要顾全大局:“武川一切照旧,下令各镇解除警备!”说此话时宇文泰意味深长的看着沧桑的老夫人,他骨子里本是那种是非分明嫉恶如仇又坚守信念的人,可生在乱世又有几个人可以一成不变执着着自己的信念和本性?忍一时可保他最重要的人平安,也许在生死面前他宇文泰的尊严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宇文泰恨高欢同样迁怒到让高欢步步高升的尔朱荣,本身就对尔朱荣怨念很重他还居然斩杀大臣不论奸良。只为了他独揽大权的野心,两千人命轻如鸿毛。他明白这是杀鸡给猴看,告诉全北魏的人,无论皇宫贵族还是黎明百姓,他们都没有命可以站在尔朱荣的对立面!
元子攸被软禁,这次禁足可是要吃苦头了,他身边的亲信宫人全部杀的一个不留,现在在他的寝宫里独剩自己,吃喝都由尔朱荣的人按时送进来。本身之前的皇帝头衔就徒有其表,可毕竟好过现在,那时是自由的,尔朱荣也会给足他面子。而现在已经彻底翻脸,若不是尔朱荣还想利用元子攸操控北魏政坛,估计现在也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刚才的血腥还在元子攸的眼里未曾褪去,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胞手足惨死,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努力了那么久积累下来的势力顷刻崩塌。那种痛心与失落感折磨着元子攸同时也在激励着他,他坚信现在的屈辱就是自己未来翻身的必经之路,他要挺下去走下去,不能让那些人都白白的死了!
如今的太和殿尔朱荣傲气地站在龙椅旁号令北魏剩下的军政大臣:“新皇受反臣蛊惑险些丧国,如今叛臣都已伏法,新皇受惊龙体欠安,先由本王待商朝政!”
惊惶不安的大臣们如劫后余生般的跪在殿上,也难怪他们当初若是稍有不慎也会落得如今这暴尸荒野的下场!
其中领头的大臣是尔朱荣的人:“太原王乃北魏功臣,太原王千岁!”
身后众大臣随之响应,声势浩大的迎合尔朱荣如愿灌顶政坛宝座!颠外高欢全副武装镇守皇城,一是确保此事之后尔朱荣的安全,二是怕皇城内有漏网之鱼兴风作浪!
“高欢上前听封!”尔朱荣在太和殿内高喊。
宫人请来高欢入太和殿,能入太和殿还可佩剑的全北魏也只有高欢一人,可见高欢在尔朱荣心里的地位和在整个北魏的地位!
“高欢听封!”高欢跪在殿下和众大臣前。
“镇都将军高欢围剿叛臣有功,封天柱大将军即可上任,赐虎符!”
一枚绝世羊脂白玉虎符闪着温和又淡淡的白光在高欢手中,它唯美的样子与它能号令全军的霸气截然相反。
尔朱荣高兴:“高欢,我允许你设宴三日庆贺胜任天柱大将军,得此武将乃北魏之幸!”
“多谢太原王!”高欢俯首称臣!
尔朱荣话锋一转:“尔朱兆呢?”
“还在塞北边陲交界处!”
尔朱荣接着问:“可有密信!”
高欢将密信呈上,其实他也好奇这里面究竟写了什么,因为此次秀容川倾巢而动他是不知情的,因为关乎塞北的消息,所以高欢也格外敏感!
尔朱荣看过尔朱兆的密信之后满意的一笑把目光有回到朝上:“北魏初定又遭乱臣贼子误国,此时朝政大换血乃关键时刻,望在场的各位不要让我失望,陛下龙体欠佳也希望你们不要再让他忧心!”
尔朱荣话里话外都是威逼利诱,殿下的大臣们都在瑟瑟发抖,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可只是权臣尔朱荣,而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