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荣一封密信飞向秀容川,顷刻间秀容川尔朱大军蠢蠢欲动。只是对付这些文武大臣们何以用得着尔朱荣本部军队?实际上他是在提防宇文泰塞北的边境之军。毕竟名单上有宇文泰,生性多疑的他不会不防!
接到密信,留守在秀容川的镇国侯尔朱兆兴奋之至。镇国侯这个官衔虽大,可是天天尔朱兆无所事事也是事实,在尔朱荣之下当个镇国侯也不过是个名声,徒有其表。平常没什么事不说,尔朱荣还下令不许他出秀容川,都该闲得快长草了,这回可拦了一回差事!
尔朱荣的密信从洛阳发出,又有一封则是向着洛阳而来。宇文泰细心,不忘叮嘱在高欢管辖之下的贺拔岳谨言慎行。如今外表之上是一片祥和,王朝兴兴向荣的假象之下政坛这片战场早已经硝烟四起。在这政治漩涡里能明哲保身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赢家!
贺拔岳收到密信,也知晓了宇文泰的立场,明白自己该怎么做!而身在洛阳又游走在军营之中的贺拔岳也探听了一些机密,回信给宇文泰:洛阳内调兵遣将,不知是何居心,塞北之上需提防准备。
一场大规模的屠杀在熙熙攘攘的祭天礼掩护下即将拉开帷幕!
这一天,元子攸早早的换上了他出席祭天礼的特制服饰,眉宇间都是按耐不住的期待。
百官直接到了长乐行宫,而长乐行宫里大摆皇家宴席,诱色可餐和喧闹的人群已经成功的掩饰了这行宫里翻了几倍的侍卫。
马上到了晌午,宴席正式开始。
美酒飘香还有佳人的载歌载舞,长乐行宫之上元子攸举杯:“北魏昌盛,千秋万载!”
百官朝贺共同举杯,“吾皇万岁!”
一旁的尔朱荣外表上趋炎附势的跟同僚说说笑笑,心里不知道有多恨,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想联合起来反他,简直可笑!
高欢一溜小跑的出现,在尔朱荣耳旁低语了几句后匆匆离开。此时,尔朱荣脸上露出了难以形容的微笑,是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满意的笑容!
宴席过后,百官酒足饭饱,警惕心彻底的被酒肉美色磨灭了。
国祀站出来,“太原王全全安排了祭天礼,可让我省了心,这一杯敬太原王!”
就连元子攸也站起来敬酒尔朱荣,百官们更是!
尔朱荣面露微笑表现的极其正常:“职责所在,为了北魏,为了皇上!”
“那我们就共饮这最后一杯,随后吉时将至,我们移步行宫后方的万青丘举行祭天礼!”
长乐行宫后西北方是一片丘陵,名曰万青丘,顾名思义就是常年郁郁葱葱的意思!
这皇家宴席的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死亡之路旁的彼岸花已经开好了,就等着这些不知实情的人上路!
人群涌向了行宫的西北门,步入众人眼帘的果真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场,数不清的低矮山丘一个连着一个。晴空万里最适合举行祭祀典礼,可是众人疑惑,这里除了野草和山丘外什么也没有!
还没等百官反应过来,身后的大门紧紧的关上了。
众人回头,此时的尔朱荣站在城楼上,两名全副武装的侍卫押着元子攸!
“北魏盛世,实为丧乱,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蛊惑新皇险些误国个个该杀!”
城楼下人群惊恐的一阵骚动,他们不理解刚刚还在酒桌上谈笑风生的尔朱荣变脸来的太快都有些不真实!
元子攸看计划已经败露,丢下皇帝的尊严跪在尔朱荣脚下:“底下有我的同胞手足,请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他们!”
元子攸所说的手足就是他一脉的亲人,也是密谋反尔朱荣的得力干将!
尔朱荣冷笑一声看着元子攸:“你应该想到过会有今天!”
元子攸紧张的看着城楼下的人群,他已经分辨不出自己同胞在哪,因为人太多了。同样惊恐的还是文武百官,刚刚还歌舞升平瞬间就到了黄泉路上,他们纷纷看向高处的尔朱荣想要开口解释。
此时,人群附近的山丘上开始出现一片片的阴影,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排排的铁骑蓄势待发!
还未等百官们为自己辩解,尔朱荣一声令下,铁骑领头的就是高欢,他们挥舞着砍刀冲入人群,纵兵大杀,刀劈斧砍,血肉横飞。
元子攸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足同胞惨死在尔朱荣的铁骑之下,还有那些手无寸铁的文武百官。此时此景,他明白,这些人的死同时也宣告了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政治基础顷刻崩塌。他恨自己的无能,他狠自己在威胁下的懦弱,他狠这个独揽大权功高盖主的尔朱荣!
惨叫声不绝于耳,万里晴空之下是血染山丘。这里没有什么祭天用的摆设,所为祭天则是尔朱荣拿这些人的命去祭祀!
将士们的砍刀上还滴着温热的鲜血,那些血淋淋的尸体还带着余温,屠戮的战场就瞬间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活着的人都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近千名北魏在职的重臣,尔朱荣说杀就杀了,不分年纪,不论良奸,全部按着他个人的意愿让他们赴死。
大势已去,见尔朱荣已经杀红了眼,元子攸不敢再说什么,退一万步讲在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尔朱荣想杀谁就杀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高欢骑在战马上,铠甲浸透了无辜者的鲜血:“禀太原王,所有乱臣已经伏法!”
元子攸用面目表情来掩盖他心头的恨,也只有这面无表情可以不会再触怒尔朱荣!
尔朱荣轻蔑的看着元子攸:“你要记住今天是你害死的他们而不是我!我本对皇位并无觊觎之心,你别一步一步的逼我!”
元子攸不回答也不看尔朱荣,他只是平静的望向尸横遍野的万青丘。
“带皇上摆驾回宫!”那两名士兵把元子攸押下城楼。
尔朱荣对着城楼下的高欢大喊:“即日起你便是北魏王朝的天柱大将军!”
千条人命换来的天柱大将军,高欢当然受之无愧,因为这场大屠杀在他精密的筹划下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