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北魏境内,只要是尔朱荣名册上的朝臣,都被宣了旨。一无所知的他们喜上眉梢,不论远近全部马不停蹄地向着洛阳而来。以为迎接自己的是皇家宴席和隆重的祭天礼,谁又能想得到尸横遍野的万家冢在等着吞噬他们!!
长乐行宫位于河阴,河阴地处洛阳临近,自然筹备起来也方便。高欢带着皇城一半的禁卫军奔赴河阴埋首于长乐行宫中。眼看祭天礼的日子慢慢临近,而元子攸还被蒙在鼓里,根本没有警觉这会是个陷阱。
而遥远的塞北,今日又下了一场暴雪,与洛阳气候的天差地别,见证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逆水流站在院子中央那一片雪桃里,鹅毛一般的大雪还在下,敲打着她乌黑的秀发。若不是宇文泰将它种在这里并告诉自己世间真有可以耐得住如此严寒的桃花,逆水流真的以为这不过是哄自己开心的一个传说而已。纷乱的雪花飘飘洒洒,肆意妄为的在花枝旁飞舞,可鲜艳的花朵就处乱不惊的绽放着,高傲的伸展着那片片花瓣,接住朵朵绵绵的雪绒花。
白仙贴心的为逆水流披上一件精致的披风,跟以往不同,这件披风棉质略厚,白色底上绣着一簇簇的桃枝。
“这是丫鬟们赶制出来的,暖和吗?”
逆水流回过头:“这比那些狐毛也不差!”
绿魔来无影去无踪的闪现:“外面风雪之大,还不赶快回屋!”
白仙被突然冒出来的绿魔惊了一下不高兴了:“能不能给我俩一些单独时间?”
而逆水流似乎没有在听他们说话,“在三清山的我已经忘了雪是什么样子的了,只记得小时候在瑶碧山的结界外下过那么一场雪,只能看却摸不着!”
绿魔走过来眼睛里都是对过去的不舍:“我多想现在的你还是我曾经怀里的那个你!”
逆水流对绿魔前言不搭后语:“我也多想抓住他崩裂的每一块碎片,再将玉清诗一块一块的拼回来!”
绿魔有些明知故问:“他不是回来了吗?”
“对啊,这一世他是以宇文泰的身份回来的,注定在这人世间不会平淡度日!”
逆水流说的对,以现在宇文泰的地位根本不会在北魏黯淡无光,一个锦上添花的契机马上就要来了!
他曾经当过尔朱荣的先锋官,所以自己身边的自然是要选得力助手,而孤晟不仅是一位称职的护卫,还是宇文泰左膀右臂的战场先锋!
“听说陛下要举行祭天礼,北魏的文武百官都收到了圣旨!”孤晟带来洛阳方面的消息。
宇文府中宇文泰的军政所内,他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
孤晟看出了宇文泰的漫不经心,刻意提醒道:“我们还没有收到圣旨!”
宇文泰扭头:“你想去洛阳了?”
孤晟惊恐万状的跪在地上:“小人不敢!我只是觉得您身为镇远将军,祭天礼不请您去是不是。。。。”
宇文泰摆摆手:“我正懒得去洛阳!不过,你倒是没出过武川!”
孤晟忠心的看着宇文泰:“我自幼长在武川,家里是猎户,打猎骑射是我的擅长才挨过了柔然的侵袭,是您在废墟中将我带回家给了我一席之地和现在的官位,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再回武川时遇见你,没想到你骑射这么厉害,在我身边应该说是我的福分!”
孤晟低头:“小人愧不敢当!”
“快起来吧!”宇文泰扶起孤晟:“洛阳虽是帝都繁花似锦,可隐藏在群楼玉宇背后的就是党派的暗流汹涌。皇帝在拉拢百官反尔朱荣,偏偏又在关键时刻举行什么祭天礼,这里面绝不会那么简单。我觉得不去反倒是能明哲保身!”
“那将军,之前不有皇帝的信使来过吗?您也不是没有拒绝,此时若是站在中立会不会两边都得罪了?”
“选尔朱荣是大势所趋但违背了我宇文家世代效忠皇室的祖训,选元子攸则是前途未卜,初冲茅庐的小皇帝一没权二没势,拉拢的旧臣大多都是文臣能成什么气候,尔朱荣武将出身当然不会把这些文臣放在眼里,新皇极力拉拢我也是看中了塞北5万的边境军队!”
孤晟点点头:“的确,我们现在的实力站不过尔朱荣,五万将士不能当了炮灰!”
“此番洛阳是福是祸我们都不去,哪怕圣旨来我也会找借口推掉。我总感觉心神不宁,一想起什么祭天礼就心慌难耐!”
孤晟:“还好我们离着远,与这些政治阴谋没什么瓜葛!”
宇文泰心事重重的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我不能盲目的将手中将士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效忠皇室固然要坚守但也要认准时机,新皇羽翼未满,我们实力未增,现在不是时候,只能退一步暗自斟酌。哪怕没有一个元子攸还会再来一个新傀儡,而我们宇文家的命脉却只有一次我不能赌!”
“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宇文泰喃喃自语:“静观其变,也只能这样了。夫人在哪?”
“刚刚微臣恰好经过流水居,夫人站在雪里赏您送给她的桃花呢!”
宇文泰皱了眉头:“身体刚好,这大雪怎么受得住?”拔腿就走出了军政所。
“宇文泰来了!”绿魔机警。
白仙摆摆手:“快走吧!”
绿魔不满意的瞥了一眼,这次没有隐形而是痛快的走了。
没过一会儿,宇文泰真的就出现在流水居的门口,他一席白色长袍与周围的漫天飞雪一样的纯净,在这白色世界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他眉宇间炯炯有神的眼眸!
白仙站在逆水流身边愣愣的看着宇文泰的身影:“有那么一刻我也恍惚了,就好像仙尊站在那里!”
而逆水流的眼中看到的则是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两个人,若想爱就必须爱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