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宇文泰抱着虚弱的逆水流眼睁睁的看着老夫人晕倒在地。白仙趁乱混了进来,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眼前。
“小水给我,你去看你母亲吧!”白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宇文泰已经没时间去怀疑,逆水流已经暂时安全,可年事已高的母亲他不能不管!
白仙扶着因湿透而被冻得瑟瑟发抖的逆水流,此时她狼狈的早就没有什么奢华的头饰。散乱而湿漉漉的头发随意的搭在她的额头,大雨还在下,透过从额头秀发上流下的水珠再越过这连绵不断的雨,那个背影的出现让逆水流觉得比今天所遭遇的一切还让她悲哀。
“小水你在笑什么?”白仙居然看到逆水流在苦笑。
“上辈子玉清诗有个紫願,这辈子宇文泰有个百般阻挠的母亲,是我命不好还是说这命运的轮回从未变过?”
宇文泰的先锋官突然出现在她们二人面前:“夫人,主上要我护送你们回去!”
宇文泰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怨气通通撒在了道士尚虚身上!
“你就是个骗子,害了我夫人又差点害死我母亲!”府内正堂,宇文泰将尚虚五花大绑。“拉出去斩了!”
“主上息怒!主上息怒啊!”尚虚连滚带爬痛哭流涕为自己解释:“黑狗血的确有让妖孽显形的功效,我乃云甄观观主的入室弟子岂是骗子?尸体上种种迹象表明乃黑狐所为,这塞北上古时期黑白两狐水火不容,黑狐立誓若见白狐必杀之,所以白狐毛灰是让黑狐显形的最佳媒介,这是它们种族世代相传的特性,任何情况下遇见白狐便会激起它们的兽性!”
宇文泰呵斥:“夫人不是狐妖!”
尚虚磕着头:“当初是老夫人跟我说夫人她是妖我才这么做的,不知者不罪啊!”
“云甄观我有所耳闻,最近新皇迷恋修道,你口中的观主被陛下封为‘国祀’凡重要事件的祈福活动皆由他主持。既然你是‘国祀’的入室弟子怎能看不透妖孽的真身还有狗血?”宇文泰逼问。
“贫道学艺不精,乃是尊师八名入室弟子里修行最浅的,排行最后。”尚虚此言真假难辨。
宇文泰死死的盯着他,从他遮遮掩掩的眼神里似乎看出了不一样的真相:“你来此地绝非只是降妖除魔吧!”
尚虚把头埋在膝盖上:“尊师参禅时算出塞北有一劫命我前来,云甄观服务于陛下,塞北也是陛下的疆土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宇文泰刨根问底:“既然你的尊师如此效忠北魏,怎么会派一个修为最低的弟子来?还是说降魔只是其次,真正的目的另有所图?”
“这。。。这。。。。”尚虚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过度的紧张和焦虑让他无法呼吸。
宇文泰拍案而起:“你到底在隐瞒什么?再不说就跟你的秘密一起去见阎王!”
“我说,我说!”看得出尚虚这样一个修为低品性不纯的道士根本没有仙风道骨那般不惧生死的气魄。“尊师替陛下要我带封信给主上!”
宇文泰皱着眉,这个另有隐情居然给皇帝有关:“什么信?”
尚虚从怀里掏出一封极为普通的信封,上面连收信人的名字都没有。侍卫接过呈上给宇文泰。
宇文泰并没有着急打开,而是举起来回打量:“我怎么确定这信是陛下所写?”
尚虚低着头战战兢兢:“回主上,这信尊师一再叮嘱要选合适的时机再给你。并且我来武川实为降妖其实就是来送信,一定要掩人耳目!”
宇文泰不解:“为何要掩人耳目?”
“因为这是陛下瞒着尔朱荣给您的!”
宇文泰震惊的看着尚虚,目光从他的身上慢慢移开眺望门口外的远方陷入深思。
“我来这里也是借此机会才可以到这里,尊师启禀尔朱荣塞北有难让他对此没有戒心我才可顺利到武川。尊师选了修行最浅的我也是用心良苦,免得尔朱荣起疑!”
宇文泰似乎听出了尚虚的意思:“你是说尔朱荣一直在监控新皇?”
“我一路到这里甩掉了多少高欢的人数不胜数,北魏新皇登基大局已稳,尔朱荣恐生变数开始禁锢新皇在洛阳独揽大权,北魏皇帝早已名存实亡!主上,您看看这封信就明白了!”
宇文泰有些犹豫,他明白如果真如尚虚所言这信里面的有可能就是他改变命运的转折点,身在乱世,结局往往最是飘渺不定让人惧怕又充满诱惑。
信中内容:镇远将军,朕初登大宝以来一路艰辛,受尔朱荣胁迫成了北魏皇权的傀儡。我唯恐北魏皇室就此没落,最后落到尔朱荣这样一个权臣的手中,所以暗自集结了自己的力量,他们都是效忠先皇的旧部。朕知尔朱荣并不器重你,他手里有高欢这个武将,而我也急需一个你这样的军事奇才。宇文世家曾经是北魏奠定塞北的关键,你的祖先更是北魏的功臣。宇文家世代效忠北魏,你是否忍心看到有一天尔朱荣莫朝篡位?
看过信后,宇文泰忧心忡忡,今天发生的一切他以为只是自家的一场过分的闹剧,没想到这里居然还牵扯到了党派之争,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异处。
“陛下在洛阳暗地里都笼络了多少旧部效忠?”
尚虚回:“这个我并不清楚,但这个行动陛下早就开始了,你是这场异动的最后一步!”
“我?”宇文泰还没意识到自己对新皇元子攸有多重要。
“尔朱荣让你离开帝都镇守塞北,是为了让高欢接手洛阳监控局势。高欢深得尔朱荣心留在繁华的洛阳,而你则被踢到了这苦寒的塞北!”
宇文泰并没有怨气:“重归故里我很知足!”
尚虚质问:“难道主上就没有雄心壮志?那高欢是何出身,他何等何能可以在你之上?还有尔朱荣,他不过是先皇的臣子,结果狼子野心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的北魏已成了尔朱荣的囊中之物!他愧对先皇,有负圣恩!”
“陛下选择我,也是看中了我这塞北五万的军队!”宇文泰一针见血。
“五万军队重要,更重要的还是你宇文家!一但起事成功,您宇文泰就是北魏的开国功臣,小小的塞北又算得了什么?”
“容我考虑一下!”宇文泰现在并不能给尚虚或者皇帝一个答复,他的抉择是决定了宇文家的命脉,岂能不深思熟虑?
“带他下去吧!”宇文泰将尚虚打发走,独自低头看着案桌上的信,虽然没有落款但元子攸的一枚贴身印章足以辨别真伪。其实他也琢磨过尚虚的话,固守家园是好,可一但尔朱荣废了元子攸自己称帝也不是没有可能。等到那时,塞北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朝代变更柔然定会趁机内侵。真到那时,尔朱荣会将能危机他统治地位的塞北再交给自己吗?取而代之的必将是跟尔朱荣有一样野心的高欢。
想到高欢,宇文泰心里两种恨相互交织,一种是岌岌可危因惊恐而生的恨,而另一种则是情敌之间的敌恨。宇文泰自问:纵使逆水流已经嫁给了自己,那高欢就真的死心了吗?他所觊觎的不只是自己的权利还有自己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