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戒备的镇都府衙固若金汤,宇文泰重兵包围也没有信心杜冕会妥协,毕竟那是自己母亲的亲信更是她的左膀右臂。当年无意间答应母亲推荐来的人坐上这镇都大将的位子没想到今日却成了自己难以逾越的鸿沟。
镇都府衙大门紧闭,明知主上大驾却拒不开门。
宇文泰身边的先锋官:“塞北之主大驾,杜冕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不开门迎接?”
大门之内,杜冕其实早就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开门。他紧张,即便有老夫人撑腰宇文泰要了他的命还是轻而易举。他本不想为了一个女人与自己的主子决裂,他渴望现在拥有的一切,但从今日开始一切皆有变数,关键看他如何化险为夷!
沉重的大门终于开了,宇文泰在战马上威风凛凛。
杜冕驾马,身后是八名铁血护卫。他们刚一出门,那扇大门再次关闭!
“怎么,你就那么怕我进去?”宇文泰问。
“下官不敢,有命在身希望主上体谅!”
“你奉谁的命?这塞北以我为尊,还有谁比我的话还管用?”宇文泰的怒火在慢慢的燃起。
“塞北自然是主上的塞北,可是老夫人。。。。”杜冕吞吞吐吐。
“你要分清楚形势别站错队,小心得不偿失!我念你之前助我振兴六镇有功,你若乖乖开门我与你一切不变,若执迷不悟别怪我不念旧情!”
杜冕当然舍不得他的宝座,地位和财富,宇文泰句句戳中他的痛点。他不能失去也不愿失去已经拥有的一切!
杜冕仓皇下马跪在宇文泰的马前:“夫人已经被老夫人赐死了,您还是晚来一步!”杜冕此举真是一举两得,在自己主子面前名义上是出卖了老夫人,其实木已成舟告诉宇文泰也改变不了什么!
宇文泰大怒挥剑指着杜冕的脑袋:“你说什么?”
“昨晚夫人刚到,老夫人差人来就赐了毒酒!”
宇文泰失魂落魄的下马,手上的剑都掉了,他拽起杜冕:“人死了?”
“我也左右为难请主上赎罪!”杜冕挣脱开宇文泰的手脑袋狠狠的磕在地上,身后他随行的护卫也都如此。
“我。。。。我杀了你!”宇文泰捡起掉在地上的宝剑愤怒至极想结果了杜冕。
但先锋官在关键时刻拉住了挥剑相向的宇文泰:“主上,老夫人的马车来了!”
宇文泰定睛一看,又扭头看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杜冕:“那我也要他死!”
“主上,他不过就是个执行者,操纵者并非是他。您生气我理解,但杀了他无济于事反倒是在老夫人那里不能理直气壮!”
宇文泰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咬牙切齿的忍着,利剑归鞘。
老夫人都没有下车,在马车经过宇文泰时只是撩开了帘子说了一句:“进去说!”
宇文泰的大军扔在府衙外死死得守着,他独自一人只带了先锋官进了镇都府衙跟在老夫人的马车后。
进了府衙大门迎面就是宽敞的空地,再往前是处理事务的衙门,衙门后则是杜冕栖身的庭院。
老夫人不紧不慢的下了华丽的马车,而从马车里一同下来的不只是杜羲还有一位道士模样的人。
而宇文泰早就忍不住了,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怒喊:“你凭什么赐死她,她是我的女人!”
老夫人扬起下巴:“你还是我的儿子呢,你都是我的,你的女人我为何没有权利让她死?”
“小水从进这个家门起你就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我誓问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泰儿!”老夫人转换了之前无情的语气:“我都看得出她并非是普通人,难道你瞎了吗?从当时救活你的父亲到平定瘟疫,那是一个普通人就能做到的吗?当时的宇文家不比现在,所以我忍着她。可现在的宇文家容不得她这样的妖孽!若是传到了尔朱荣的耳朵里,你信他会收回兵权将塞北另立新主吗?”
“母亲,你这是忘恩负义!”宇文泰高喊。
“儿呀!人言可畏!你忘了洛阳还有个高欢虎视眈眈?你是要咱们的家园还是那个女人?”
宇文泰毫不犹豫:“我两个都要!”
“晚了,人已死,你就别大闹镇都府衙了。走漏了风声尔朱荣逼问你该如何收场?”
宇文泰眼里闪着泪又愤恨到极点:“母亲都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将你我的母子情分置于何地?”
“哪怕就算你恨透了我,我也不能让一个妖女误了你的前程,毁了你我失而复得的家园!来人,将尸体抬出来绑在木桩上!”
“母亲你想干什么?”宇文泰惊慌。
“我要让你看看你爱的如此之深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白仙和绿魔悄悄的潜伏在屋顶静观其变:“小水真的还要继续忍耐?”
白仙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入魔了!”
“此话怎讲?”绿魔不解。
“她是想给宇文泰生个孩子,这才是她一直忍着的目的!”
绿魔皱着眉:“她真是疯了!”
逆水流昏昏沉沉的躺在死牢内,冰冷的地面将她身体内最后一点余温都侵蚀掉了。她现在只有睁开眼睛的微弱力量,四肢早就没了知觉。即便她听见有人进来,即使她知道有人在拖着她走,她也无力挣扎。
逆水流被拖了出来,宇文泰上前就是一掌将拖逆水流的两个侍卫打倒在地。他轻轻的揽逆水流在怀里,宛如怀抱着一块冰!
屋顶瓦砾上的白仙差点没忍住要冲下去,绿魔也紧咬着嘴唇都流血了!
宇文泰轻轻抚平逆水流额头前凌乱的头发,又擦了擦她嘴角的毒血。
“对不起,我来晚了。”说着将逆水流紧紧抱着,莫名的哀嚎。
“泰儿,你竟为了她哭?来人,将妖女绑在木桩上!”
宇文泰扭头怒喊:“我看谁敢上前!”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同床共枕的她究竟是什么?也许等你知道了也就不会那么在乎她的生死!”
“她曾经救过我,救过父亲,救过宇文家还有武川的百姓,难道这就是你要给她的回报?即便死了也不让她安息?于公她拯救苍生,于私她救我水火,是人是妖还有那么重要吗?”
“荒唐,怎么不重要?我宇文世代军事世家,在塞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能留个妖孽再次祸害?来人,把主上擒住!我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给我眼睁睁的看着!”
宇文泰就只带了一个先锋官,面对二十多人的围攻他无法抽身。即使先锋官与他都武功了得,也敌不过在数量上的劣势。
宇文泰眼睁睁的看着逆水流被人拖向了木桩,而自己还混战在人群里。
逆水流虚弱的如烂泥一般任由摆布,粗糙的麻绳将她勒得喘不过气来,迷离恍惚之时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身处何地,都有何人。
在宇文泰眼里,那道士定不是什么好人,他手里端的也一定不是好东西。眼看他步步逼近逆水流,宇文泰发狂了。他一气呵成打翻了包围自己的五个侍卫,借此机会冲向木桩!
道士尚虚手中的银盆里装的就是调制好的黑狗血,他毫不犹豫的泼向如死尸一般的逆水流。而宇文泰恰好在这时紧紧抱住了木桩上的她,用自己的身躯挡下了这黑狗血!
屋顶上的白仙忍无可忍:“让我下去杀了这些可恶之人!”
绿魔拉住白仙的手:“慢着,这黑狗血不管里面加了什么都对龙神无效,也许小水能借此洗脱是妖孽的污蔑!”
“那。。。。那我们就这么看着?”白仙质问。
“稍安勿躁!”
宇文泰被浇的狗血淋头,狗血的恶臭和白狐毛灰的刺鼻气味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但他紧抱逆水流的手却一直没松开过,“我不能再让谁去伤害你,你死了我该怎么独活?”
此时逆水流的头正无力的搭在宇文泰的肩上:“你要好好的活着,因为我们还有好多时间在一起!”
宇文泰眼睛一亮:“小水你没死?”
此时道士尚虚为难的转头看向老夫人,因为宇文泰狗血没能全泼在逆水流的身上。
“还有吗?”老夫人大叫!
道士吓得卑躬屈膝:“还有,还有!”
“宇文泰,你快躲开,她们想要泼就让她们泼,也好还我清白!”
宇文泰不放手:“要泼一起泼,你怎能让我无动于衷?”
道士又拿来一盆狗血,见宇文泰不走,他又望向老夫人。
“泰儿你躲开!”老夫人火冒三丈。
宇文泰一动不动视老夫人的话如空气。
“一起泼!”老夫人当真动怒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也不管了。
又是一盆,这一次逆水流即便被宇文泰抱着也被泼得体无完肤。而道士在一旁神神叨叨的振振有辞,一大串的咒语念过之后逆水流仍没有变化!
如果逆水流不变形,尚虚何以向老夫人交代?他环顾四周一边继续默念咒语拖延时间,一边从另一只手里冒出了一股飘渺的黑烟。
“那道士使诈!”绿魔一眼识破,他迅速为逆水流和宇文泰施了法,一个肉眼根本看不见的结界阻隔了黑烟的侵袭。而一旁的白仙也手指青天,明媚的阳光陨落,乌云凭空出现,转瞬间大雨倾盆!
尚虚算是个有些道行的道士,有人暗中帮逆水流对付自己他怎么会不知道?还有这突如其来诡异的大雨?他察觉得出对方实力不容小觑,所以及时收手。
大雨冲刷着逆水流与宇文泰身上的狗血,老夫人定睛一看:“她怎么没死?”
杜冕也大吃一惊,那可是鸠毒啊!自己亲眼看着她被灌下的,怎么可能活命?
“道长,怎么会回事?泼了黑狗血她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老夫人大失所望。
“老夫人,我只能说她并不是妖!”尚虚实话实说。
“这怎么可能?”老夫人气的心跳加速,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