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上好的梨花实木浴桶,放上了热气腾腾的水,水蒸气熏的人眼前朦胧一片,扑面而来的热浪与屋外一墙之隔的寒风让逆水流温暖的那么不切实际。她真的到了吗?就在几天前她所憧憬的武川,她真真切切的到了吗?
脱下被兽血染透的衣服,前一脚刚踏进浴桶,整个浴桶的水就被染红了。
白仙拿着浴巾擦拭着逆水流身上的血渍,她扭头对着侍奉在侧的两名丫鬟:“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支开了外人,她一边帮逆水流洗澡,一边不解的问:“你梦见仙尊了?”
逆水流惊讶的一抬眼:“你怎么知道?”
“他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对宇文泰的态度有这么大的变化?”
逆水流双手托起一捧水:“他说宇文泰不是他。”
白仙失望的一撇嘴:“当局者迷,其实我早就感觉出来了。他们二者之间除了脸没有变,仙尊剩下的一切都不在了。”
“记得第一天初到武川时,我似乎也感觉出他跟玉清诗截然不同,可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痹自己,不愿相信也不愿承认,直到我做了这个梦。”
白仙放下浴巾蹲在浴桶的对面郑重其事的说:“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留下?”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就算留下来,也没必要答应那个咄咄逼人的老太婆以后什么都听她的!小水,你傻了吗?”
逆水流失神的看着血水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我用了龙神之力换来的他,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就算他不是玉清诗,但他是玉清诗的转世这是毋庸置疑的。”
“难道你只是将宇文泰当成了仙尊的替身?”白仙道破天机。
“我必须承认我之前对他所有的感情都是在玉清诗的前提下。”
白仙顿时对宇文泰同情万分:“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翻脸?”
逆水流遥望窗前摇曳不停的红烛:“至少目前我扔爱着玉清诗,我不确定今后会不会爱上他宇文泰!”
过了好一会,丫鬟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手里端着一件厚重的衣服。
“姑娘,这是主上送来给你的衣服,你换下吧!”说完,两名丫鬟识趣的退下了。
足足用了两个浴桶的水才将身上的血洗的干干净净。白仙拿起那件新衣服连连赞叹:“这衣服好漂亮!”
里层的长裙很具有塞北的风格,锦缎面料上通体用银丝刺绣着别具一格的雪花图案。领口,袖口,裙摆都是成群闪着银光的漫天飞雪。最合理的设计是这锦缎之下夹了一层棉,薄薄的一层棉足矣抵御塞北的风寒,因为在外面还有一件齐地黝黑闪着光的黑狐披风。
宇文泰当然没有忘了白仙,逆水流衣服旁就是为她准备的。很显然逆水流那件是精心挑选的,而这一件也就算不错了,自然是没法比。深紫色简洁长裙,外面是灰狐披风。
换好衣服的逆水流和白仙推开门,门外是在寒风中等候多时的丫鬟和侍卫。
太岁还是穿着那件在荒炎城买来的衣服,一副不耐烦的难看表情。
佣人中一位看上去年纪较长,穿着区别于其他人服侍的女子走过来:“姑娘,我是这宇文府的佣人总管,大家都叫我寒姨。”
逆水流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听着这位总管继续说:“主上在他的卧房等你,随我来。至于你的朋友们,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房间,随丫鬟们走就可以了!”
白仙和太岁倒是听话,想都没想抬腿就要走,逆水流一把拉住白仙。
寒姨似乎看得出眼前这女子流露出的戒备和敌意,她马上补充到:“你放心,我仅听命于主上,不瞒你说,这宇文府的确还有一位大总管,他比我权利大更是老夫人的心腹!”
面对宇文泰的母亲对自己如此不满意,经过在凡间的摸爬滚打,逆水流也慢慢适应了这凡界的十面埋伏,多点戒备还是好的!
“听你这话,宇文泰告诉你我与老夫人不合?”
寒姨微笑的点点头:“所以才要我亲自来接你,以后也由我来照顾你。姑娘我们走吧,别人主上久等了!”
逆水流看着白仙又望了一眼太岁:“好好看着他,别让他惹事!”
太岁的小耳朵,即便逆水流再小声他也听得清楚:“我都累死了,哪有什么闲心惹是生非?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要走了!”太岁瞥了一眼白仙,大摇大摆的跟着丫鬟先走了。
“快去吧!”逆水流送别白仙。
入了夜的塞北更是冷了,逆水流清晰的看见从自己嘴里呼出的热气。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厚重的衣服,什么时候她也需要这些来为自己取暖?她是那么确定现在的自己虚弱的还不如一个普通人。曾经霸气侧漏蔑视苍天的龙神,却成了今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然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宇文泰,不!应该说是想挽留玉清诗的替身。
塞北天寒地冻,可这皎洁的圆月却感觉离着自己那么近。满院的白桦树依旧绿着,也许除了这白桦树,这里再也没有什么树能扛得住这寒冷的气候。
一座院中苑,宇文府比曾经大了多少倍,逆水流已经目测不出来。光在府院中又隔出来眼前这么一座大的别苑,就足以说明现在的宇文府可以说成了一座塞北的“皇城”。
一人多高的围墙,红木大门上一座用金银雕刻的牌匾上写着:流水居。
“这是主上特意为你加急赶工的‘流水居’。也是以后你们的家!”寒姨一边介绍着,一边命随行的侍卫推开大门。
大门被推开,一股寒风率先涌了出来。吹乱了逆水流的头发,还有她头上沙沙作响的金钗。紧接着就是眼前一片灯火通明,一个熟悉的人影就站在远处的灯火之下。
流水居的院内四面全是房间和走廊,只有中央是一座花海一般的院中花园。花园之中是直通主卧室的一条精美的石刻小道贯穿其中。
众人退下,逆水流身后的大门沉重的一声响,关上了。
那熟悉的身影足足离着自己百米远,就站在这条小道的尽头。逆水流心乱如麻,她低头看着小道上飘落的花瓣,好似她独爱的桃花,可是这寒冷的塞北怎么可能盛开桃花?除了神界的桃花树虽然能不惧严寒但也未必在凡间的土壤里存活多时。
可是越往里走,她就更确认这真的是桃花树。粉红的花瓣随着寒风飞舞,逆水流伸手接住了一片花瓣,它是那么的冰冷,就好像接到了一片雪花在掌心。
这院子中,有将近十余棵这样怪异的桃花树,那条石刻小道就穿过这些树下。说它怪异,是因为逆水流越是靠近这些桃花树越是感觉到一股越发冰冷的气息。直到她走到了树下被冻得瑟瑟发抖,突然远处的人影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眼前。宇文泰敞开自己的披风将逆水流满满的抱在怀里,宇文泰身上温暖的体温和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立刻阻挡了寒气的侵袭。
“塞北的寒冷还适应不了吧!”宇文泰温柔的话语如同一股股热流从逆水流的耳朵进入温暖了全身。
逆水流靠在宇文泰的怀里看着这些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桃花树:“花虽美,就是冷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