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之下,花海之旁,被寒风吹起的花瓣在肆无忌惮的胡闹飞着。就是在这几乎到了冰点的温度里,逆水流的冷已经万全感受不到了,只因此刻他在一个人的怀里。
“小水你看!”宇文泰一手揽着逆水流在怀里,另一手逆着寒风接住了一片桃花瓣。
逆水流抬头看着,神奇的一刻就这么突然出现了。那片映着月光泛着粉的花瓣落在宇文泰掌心片刻便慢慢的融化了。最后化作了一滴粉色的水珠从掌心流下。
“只要你的温度够热便可以融化它!这就是柔然特有的‘雪桃’,生长在冰土之中,独爱在寒风中花开。”
逆水流也伸手接到了一片,只是这片花瓣在手中未有发生任何变化。
“为何我融化不了它?”
宇文泰扭头微笑宠溺的看着逆水流,将自己的手抓紧逆水流托着花瓣的手。“你的手太冷了,这下你再看!”等宇文泰把手拿开时,花瓣不见了,只留下一小片粉色的水迹。
“居然这世间还有这么神奇的桃花!”逆水流惊叹着,即便在神界,即使自己活了千年之久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会融化的花。
又是一阵寒风,刮起了散落在石刻小道上的花瓣和吹下了无数片新的花瓣。漫天飞舞的粉色花瓣反射着月光而一闪一闪。
“记得第一次遇见你时,你从一棵桃花神树上飘下来,脚踩着晶莹剔透用流水形成的桥梁。本是初见,我却问我自己,前世我是不是爱过你,要么为何当时我的心又喜又酸。”
逆水流紧靠宇文泰的胸膛,当他说这些话时,自己能感受到他平和的心跳,可见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没有谎言。
眼角划过一滴泪,逆水流在心里质问着梦境中的玉清诗:“你说他不是你,可是为何他身上仍存留着前世的你对我的情义?难道一世一世的轮回,这种温情会消磨在岁月里直到一丝都不剩?也许今后你的哪一世就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宇文泰还在讲述着‘雪桃’的来历,根本没有发觉到怀里的逆水流伤心没落的表情。
“我是叫人乔装成商人去柔然,以自家观赏的理由重金在柔然宫廷中买来的。这‘雪桃’即便出自柔然也在当地并不是常见之物。”
“柔然?”逆水流喃喃自语。
“对,想将你赶尽杀绝的人也是柔然人!”
逆水流对于那场在古林里的大战应该说是一片空白,因为那时的她深陷在梦境无法出来。但她隐约的猜测道:“是他伤了白仙?”
宇文泰点点头:“他的弓很不一般,弓上的箭闪着红光却似有似无如空气。但它是真真切切射到白仙的身上。”
逆水流心中气愤:“到底什么样的箭可以损了白仙几百年的修为?又是什么样的人连太岁都牵制不了?”
宇文泰当然看出了逆水流在生气,他一边怀抱着她一边轻抚她的头发,哄着她说:“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让柔然闻风丧胆,让伤害过你的人死无全尸!”
宇文泰的誓言一点也没让逆水流心情变好。她苦恼和难过的是自己即便再恨却什么也做不了。她还能像以前任性妄为,管他什么柔然,飞过去将该杀的人杀干净?反而成了待宰的羔羊,只能依赖宇文泰的保护。她好不习惯,可在不习惯的同时却触景生情,当年初到三清山的自己不是也脆弱到只能依赖玉清诗的庇护?
这句信誓旦旦的宣言却没有引起心事重重的逆水流的注意,其实没太放在心上也是好事,因为今后的宇文泰根本无法做到。
“太晚了,我们进去吧!”宇文泰索性一把将逆水流抱起,逆水流都被吓到了。
温暖的房间即便还没有打开门便从里面透着一股股暖暖的热气。宇文泰将逆水流放在流水居中央的主卧室门口:“打开!”
刺眼的烛火在一门之隔的卧室里燃烧,逆水流在触碰大门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温暖,就连大门也被熏得暖暖的。
推开这精致的镂空木门,里面灯火通明的让逆水流睁不开眼。宇文泰一把拉住愣在原地的她,将她拉进了屋里。
四下无人,孤男寡女,逆水流为什么会觉得有些尴尬?若是按以前,她一点不自然都不会有,可是自从做了那个梦,她的潜意识里就已经把宇文泰和玉清诗区分成了两个人,独处时若是玉清诗,她会紧紧抱住他可换成宇文泰就只剩下了尴尬和不安。
“喜欢吗?自从回武川那天起,我便一直着手修建这里。这流水居是我们以后的婚房!”宇文泰一脸真挚,说起流水居更是自信满满。可能他年纪上轻所以都透着天真烂漫,就是在这强烈的对比下逆水流分分钟都会闪回玉清诗淡然稳重的脸。
“婚。。。房?”逆水流确定自己没听错。
宇文泰收回刚刚还和颜悦色的脸,严肃并郑重其事的说:“我要娶你。”
同样是一句:我娶你,同样是那一张脸,一样的口吻。可现在的逆水流却不同于在禁地时的自己,那时的她天真的穿上婚服等着一个应该来却没出现的人。此时此刻再提起结婚,逆水流脸上没有正常女子该有的幸福笑脸,反倒是勾起了曾经痛不欲生的回忆,让她开始惧怕本是向往和憧憬的婚礼。
她想和玉清诗在一起,哪怕是他的转世替身,可是却总也逃不开过去黑暗的记忆。
拿什么重新开始?忘记不了曾经,就只能在过去和现在当中纠结的活着。现在的逆水流就是在这样不上不下摇摆不定的尴尬位置上。
“你不愿意吗?我曾经说过我会娶你,你都忘了吗?”就连宇文泰也看出了现在逆水流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他似乎看不懂逆水流的眼神了,曾经他觉得她满眼都是自己,而现在自己为何依旧倒映在逆水流的眼眸中却出现了重影!
“我没忘!”逆水流苍白的解释着:“我是觉得一切来的太快都接受不了了!”
宇文泰双手捧着逆水流的脸:“我确定我前世一定爱过你,所以这一世的我更不想错过你。我会娶你,你也会嫁给我对吗?”
若是别的女子,听到这样的表白和求婚一定会不停的点头。可逆水流却理智的问了一个她不解的问题:“难道你不好奇我是不是人?很显然白仙和太岁你已经看到了他们是什么。”
“曾经我怀疑过你,因为这样差点失去你。同样的错误我不想犯第二遍,我信任你的一切!”
“难道你不怕吗?白仙和太岁?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离开,所以你娶我也要无条件的接受他们!”这大概也算逆水流婚前提的要求吧!
宇文泰一笑,又把逆水流紧紧抱着:“我若不接受又怎会带他们回来?我爱你也会保全他们,除了我没人知道。”
逆水流还有别的选择吗?即便她惧怕充斥着痛苦回忆的婚礼,即使玉清诗与宇文泰已经成了两个不同的人,可她还是要嫁。这是唯一能守住玉清诗最后的影子了,也许下一世的玉清诗在与自己初遇时还能心中疑虑上辈子有没有爱过眼前的女子?答案一定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