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跑。”正当沈树四处搜寻时,耳边传来了一声怒喝。他循声望去,却见那女人正被矮胖男人死死钳住手臂,怎么也挣脱不开。
“说好了陪我玩玩的,怎么现在就想跑了?”那矮胖男人脸上挂着淫邪的笑,声音轻佻。
沈树皱了皱眉,忽然对救了这个男人感到有点后悔。“住手。”沈树赶到他俩身旁,对着那男人斥道。说完,他自己也拉住那女人的另一只胳膊,他是怕这女人跑了。
“怎么着,兄弟,老子还在这呢,就明目张胆地抢老子女人?”矮胖男人瞥了眼沈树,挑衅道。
沈树不愿与他多作纠缠,而是冲着那女人说:“跟我走吧,你犯的事要好好交待一下。”
女人还没开口,矮胖男人半怒半讽道:“小伙子,你毛长齐了吗就出来玩女人?”
沈树冷冷地看着他:“这个女人很危险,小心把你的小命玩没了。”
那男人或是被沈树冷冷的目光盯得怯了几分,语气软了下来:“兄弟,你就这样把她带走是不是不大厚道,要不咱们俩一起找个地方好好玩玩这个****。”
沈树听了这恶心污秽的话语,心下对那女人多了几分认可和同情,倒真的后悔刚刚阻拦那女人杀他了。“你最好闪一边去,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沈树冷冷威胁道。
那男人估计原本就是个怂人,恨恨地啐了沈树一口,又低低地朝那女人骂了声“****”就悻悻地走了。
沈树细细地打量了这女人一眼,发现她面上一派平和,似乎丝毫没有因那男人的污言秽语而恼怒,心里对这女人多了一丝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面上现出一丝挣扎,但语调倒还平静:“杨念薇。”
沈树点点头:“我叫沈树,是中华隐者协会的人。你在“战时”行凶杀人,现在我要带你回去。”
看着沈树平静地面容,杨念薇心里有点惊奇,但更多的还是释然:他并不知道自己。
杨念薇脸上恢复了平静,仿佛杀人被抓这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语气淡淡的:“走吧。”
“你到底有没有杀人?”沈树被她丝毫不为所动的平静弄得有些忐忑,忍不住确认道。
“杀了,两个。”张雪语气平淡,仿佛两条人命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沈树看着她就像看到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冷血无情,对生命充满淡漠。
沈树让杨念薇走在前面,自己走在她身后,既跟她保持些距离,又对她隐隐形成押解之势。杨念薇倒是很老实,静静地走在前头,步子迈得不大也不小,完全不似被捕的罪犯,安然悠闲得倒像是逛街的游人。她忽然转过身,朝着沈树微微一笑:“你不要那么紧张,我不想伤害你,也没想着逃跑。其实我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她平静话语里带着些许的落寞、软弱与解脱,终于有了点人味儿。
沈树也不答话,他觉得此刻她的软弱就像毒蛇的漂亮花纹,一切只是伪装。
一路上杨念薇都很配合,沈树让她走哪儿她就走哪儿,一点也不反抗,沈树心里也不免稍稍放松了警惕。当两人走在天桥上时,她却突然翻过天桥栏杆,径直跳了下去。
她跳得很是突然,等沈树冲过去时,只来得及她抓住她因下坠之势而受风向上鼓动的米色风衣后摆。沈树紧紧地抓着风衣后摆,由上看下去只觉得她就像一只吊着纤丝在风中飘零的弱小蜘蛛。她就这样正面朝下地悬挂在半空,能感受到耳边凌冽地风声和身下呼啸而过的汽车冲出的气浪。
她淡淡开口:“你放手吧。”简短的一句话却被风吹得断断续续,显得虚弱又无助。
“你把手给我。”沈树咬着牙说。他的手臂已经产生一股撕裂的痛感,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到她身上的这件单薄的米色风衣能坚持多久。
“我让你放手!”她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你不要命了?”沈树的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护栏外,全靠双脚死死勾住护栏。
“我杀过人,死了干净。”她沙哑着喊道,像啼血的鸟儿一样发出濒死的泣鸣。
“杀过人怎么了……”沈树喘着粗气道,“我也杀过人。”他的脸已经充血一样通红:“你他妈快把手给我。”
杨念薇尽力侧过身来看向沈树,抓住了他伸向自己的左手。他的手凉凉的、润润的,仿佛带着一股坚定人心的力量。杨念薇抓着他的手,顺着他的手臂慢慢地往上爬。直到她双脚再次踏到护栏边,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杨念薇站在护栏边上,身体因为生死的刺激本能地微微颤抖着。她做着深呼吸,努力平复心境。她发现沈树仍旧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仿佛害怕一放手,她就会转身跳下去。
“可以放开了。”杨念薇努努嘴,“我不会再跳了。”
沈树定定地看着她:“真的?”
杨念薇看着他幽深的满含关切之情双眸,她的心就像被春风吹皱的湖水一样,微微荡起了涟漪,却又寂静无声,寂静到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或者,是她不敢发现。
她微微避开他的双眸:“真的。”随后她又重新坦荡而坚定对上了他的眸子:“你放心。”
沈树点点头,放开了紧握她的手,扶着她的胳膊帮她回到了天桥上。这时,沈树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累得瘫软在了地上,两只手臂因为刚刚的极限受力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你没事吧?”杨念薇关切道。
“你干嘛不跑?”沈树艰难地抬了抬手,“趁着我现在这样。”
杨念薇微微一怔,转瞬间又神态自若了:“我杀了人,不该跑。”
“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人?”沈树初见杨念薇时只觉得她是个冷血嗜杀的杀人犯,甚至认为她具有******人格。只不过,现在他看这女人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不明白她怎么就非要杀人呢。
“因为他们该死。”杨念薇脸上又出现了厌恶愤恨的神情。
“你和他们有仇?”沈树大概猜到一点,“但无论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逗不应该杀人啊。”
“你不也杀过人?”杨念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杀都杀了,偿命就是了。”
她语气淡淡的,但沈树却从里面听出了一股生无可恋的悲哀。
忽然间,她又像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哀求道:“我杀了人,偿命是应该的。不过我不能去警察局,我不想再变成别人眼里的杀人犯。”她眼里已经含了泪,“跳楼、跳河什么的都行,我可以死,现在就死,我不想进警察局。”说完她便痛苦地捂住了脸。
“为什么?”沈树不明白她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变成杀人犯,怎么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是个****了,我不想再变成杀人犯。因为我,我爸妈已经够伤心丢人了,我不想他们一辈子被别人戳脊梁骨。”她语气里满是自责和悲哀,“我已经够对不起他们了。”
其实自从见到杨念薇起,沈树就总觉得她很眼熟,却又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现在顶到她的哭诉,又瞄到了路边建筑上定时亮起的杨琳(一个当红女影星)的大幅广告牌,沈树终于记起她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