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杂乱,四周全是那双眼睛,或大或小,或红或绿,全都直勾勾的盯着我,好似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亏得这个梦,我起了个大早,和君之忧在后院打太极。
君之忧摆出一道白鹤亮翅,开口问我:“昨晚你带回来的那人,就是岳阳第一美男?”
说起昨晚那人,我就有些心烦意乱,海底捞针的动作做的不对,被君之忧狠狠敲了一棍子。
“我哪儿知道,或许带回来的是一只狼呢!”
“小六说,那人被关在柴房,从昨晚到现在,没有叫喊一声。他不会是个哑巴吧?”
我觉得很有可能,连连点头道:“哑巴好,哑巴不会说话,不用哭喊,总好过你那小娘子,每天和杀猪一样!”
“啪——”
君之忧公报私仇,又给了我一棍子。
我呲牙咧嘴的说什么也不做了,跑去一旁坐下喝茶。
君之忧也过来,颇为郁闷的问我:“小妹,你说哥哥我有啥不好,她怎么就不愿意和我成亲呢?”
君之忧口中的“她”,就是那日我们劫下的小娘子。
自从小娘子被劫来山寨,每日每夜哭泣的声音像魔咒一样缠在我们头顶。偏偏君之忧还是个优柔寡断的男人,对女人下不了狠手,一听见她哭就心疼。所以他们两个人至今还没洞房。
我喝了口茶,觉得君之忧的面相自然是极好的,毕竟和我有一半相似,但他这个性格吧,得改改!
“我给你支个招,今晚呢,你喝一坛子酒,直接冲进那女的房间,二话不说就扒衣服办正事!把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好说。”
君之忧不信,反问道:“能行吗?”
“当然能行。”我说的信誓旦旦,“你不知道,人性本来就有喜欢被征服的本质,尤其是女人。当你霸王硬上弓的时候,她们虽然恨你,但同时也会折服在你的英勇当中,对你死心塌地无可救药的!”
“不行不行,我怕我伤害我的小美人。”君之忧怂了,“除非你先拿岳阳城那男的试验,如果你们真的能百年好合,我就用这招!”
为了证明我的理论是对的,我一拍桌子,吼道:“老娘这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足智多谋!”
为了确定我抢回来的那人是岳阳第一美男,而不是一匹狼,我在午后去柴房看他。
小六正守着门口,看见我过来,连忙笑道:“宁姐来巡视啊?”
我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问道:“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小六回说:“好的很,跑不了,乖乖在里面待着呢!”
我点头,示意小六开门。
打开门走进去,心里还是不踏实,怕再次碰见昨晚那双眼睛,我特意问小六道:“你在外面守着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譬如,蜕皮的声音,舔爪子的声音,或者动用妖法的声音。
小六想了想,摇头:“没有啊,一切都很正常。”
听他这么说,我稍稍安心,没有变身就好。
抬脚进去,借着日光,我看到柴房中立着一个身影。
华贵的衣袍在身,一头墨发甩在身后,下巴弯出绝美的弧度,好似夜中月牙,微微上翘。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嵌着薄唇,凤眸,剑眉。
他见我进来,稍稍偏头,黑眸一转,定在我身上。
那双眼睛好似一弯清泉,远远看去波澜不惊,实则荡着圈圈涟漪,让人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在他面前,君之忧那张脸堪比淤泥!
我从未见过这般尤物,不由得驱身上前,紧紧盯着他的脸,怯生生的问道:“公子,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日成婚可好?”
他似是微微一愣,随后收回目光,不屑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我不依不饶,非要他嫁我不成:“不儿戏不儿戏,你我在二十年前就已注定了今日的因缘。二十年光阴蹉跎,岂是儿戏呢?”
他依旧是眼高于顶,“小生不才,四岁作诗,七岁成赋,十岁的时候便在京城群玉宴上拔的头筹。虽算不得仙人下凡,但旁人亦唤一声神童。不知姑娘,哪里配的上小生?”
我嘿嘿一笑,心中腹诽道,不过是个书呆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若不是你长的好看,我又怎会屈尊娶你?
话虽如此,但场面上还是要给他些面子的,我仔细斟酌语言,委婉说道:“老娘三岁舞刀,四岁弄枪,八岁的时候就上山剥虎,十岁的时候岳阳城中无敌手。你说,老娘不比你厉害?”
他似是微微蹙眉,有些诧异的望向我,反问道:“老娘?”
我噎住,这男人不会不知道“老娘”是自称吧?
“老娘就是我,我就是老娘!”
为了我们日后沟通没有障碍,我给他解释道。
他却是瞪了我一眼,嫌弃道:“姑娘家口中毫无遮拦,像什么样子!”
“……”
好吧,他是文弱书生,学四书五经,讲三美四德,在他眼里,女子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待从未谋面的丈夫来娶。
那同猫狗有什么区别!
不过,看在他蹙眉那么好看的份上,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昨夜你将那两个冒充卧龙山的男子带回来了?”他斜了我一眼,慢悠悠的查问道。
我听他的语气有查阅的意思,不自觉微微一愣。这天底下敢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的人,可还没出世呢!
不过,他那么好看,姑且饶他一次好了。
“是,昨夜去虏你,便把那两个小贼顺道带回来了。”
他又斜了我一眼,这次含了一丝不悦,应是对于我提起他被虏上山的事情不高兴。
“你们可审问出什么?”
审问?从昨夜到现在,我是忙的没空去审问那两个小贼,至于君之忧……好吧,他被那小娘子整得焦头烂额,更是没有这个闲心思。
想到这里,我挥挥手,不以为然道:“此等鼠辈而已,能有什么好审问的。左不过在自己的地盘混不下去,来我卧龙山,打着水云寨的名号招摇撞骗罢了!”
“鼠辈张口闭口要杀人?”他斜睨我一眼,淡淡的问道。
闻言,我才猛然想起,昨夜时,那两个小贼听到花美男要陪他们上水云寨见寨主的时候,立刻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
可若是无名鼠辈,知道自己的谎言要被揭穿,最先想到的是逃跑,而不是杀人!
又若是同行,看到衣着华丽的肥肉却拿不出钱,首先要做的是将他们绑了,慢慢勒索其家族,更不可能杀人!
如此说来,那两个小贼确实可疑,像是带着目的而来。
我借着问出心中的疑惑,上前一步,凑近花美男,问道:“公子,那依你之见,他们是什么来历?”
花美男将手背在身后,玉身长立,望着窗外的日光。
“须查问后方能确定。”